暴雨如注,不分青红皂白地砸下来,霍远甩了墨镜,锋利的视线如刀斧劈开黑夜,大跨步抱着宋韫上了救护车。
救护车在十辆装甲车重重围护中冲上大路,朝着不远处的医院而去。
霍远站在雨幕之中,手中攥着宋韫之前甩给自己的梁老的病例,简直想当场抽自己两个耳光。
谜底就TM在谜面上!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朝着手下打了个手势:“把车上那两个人分着押下去,别让他们自杀了,等醒过来就开始审。”
他身后的装甲车门打开,裘峰被人带出来,脖颈缠着被血洇湿的纱布,但是那血奇异的止住了。
膝盖被重重压在地上,明明处于绝对劣势,裘峰却朝着霍远露出挑衅的笑容。
“解药在哪?”
霍远抬起一脚,压在他的肩膀上,瞬间叫他喘不上气,在雨中溺水般剧喘。
“下水道。”裘峰一边喘息着,一边挑眉,笑得放肆。
砰——
霍远一脚把他踹翻在地。
“我跟你说什么了?宋韫如果出事,我第一个宰了你!”
裘峰趴在地上,忽然开始大笑,笑得像要背过气去,才恶狠狠地说道:“他出事也是他自己作的。”
“我知道。”霍远手里拿着从宋韫腰间顺来的匕首,抵在裘峰脸上。
“他可以作,但是不能死。”
送伞过来的小贺抱着一沓资料,差点一脚踩在水坑把自己摔死。
霍远定定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带到审讯室。”
审讯室一派鬼哭狼嚎,刚刚被押进来的两个人都已经招供,但是供词惊人地统一。
毒药原液已经运出乐园,他们把手提箱送上一辆私人装甲车后就不再接触。
解药已经被销毁。
霍远一拳砸在桌子上,简直有了想赶在毒发之前把宋韫先宰了吃肉的冲动,可看到陈林的时候还是没说一句重话。
“他怎么样了?”
陈林刚刚跟随巴伦赶回基地,一回来就听到这惊天噩耗,整个人如在梦中,红着眼圈半天支支吾吾。
“不太好,刚醒过来,连手都抬不起来。”
病房里围了一圈人,都是研究院员工冒雨赶过来,温佳玉坐在离宋韫最近的地方,垂头削苹果。
霍远一脚踹开了病房门。
所有人回过头时都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基地所有人,只要不是傻子和小孩,都知道霍远最讨厌的两种人。
一种是目中无人唯我独尊的。
一种是作天作地作死的。
而他们宋教授,终于在作天作地之中精准选择了作死。
他们用同情的眼神看向宋韫,又用求助的眼神看向温佳玉。
温佳玉不负众望挺身而出:“霍上将,您……”
却在看见霍远充满戾气的眼神的时候瞬间卡壳忘词了,她急得小脸一白,被霍远绕过去无视了。
霍远站在宋韫床头。
“醒了?躺床上起不来了,终于爽了?”
宋韫连眼都没抬,靠在床头垂着眼睛。
“上将我们宋院其实是想查梁老的病因……”
宋韫忽然开口:“你心里也不好受吧。”
周围人第一反应是震惊,第二反应是折服!
宋教授不愧是他!这是第一个敢惹急了上将之后还反问对方是不是也不好受的人!
“上将您别生气,听我给您解释!”
“梁老的病有蹊跷,宋院不是故意闯祸的……”
病床前围的六个人,一人一句叭叭解释个不停,宋韫气定神闲,不屑于为自己做任何辩解。
然而只有霍远知道,宋韫说的不是这个。
宋韫太聪明了。
霍远看着宋韫,笑了:“我有什么可不好受的,我又没中毒。”
宋韫这次抬眼了。
“只是工作而已,放心吧宋教授,我一定‘尽力’救你们!”
宋韫说话太多,扶着床边连着咳了好一阵,好不容易把这口气捋顺了,靠回床上。
霍远摔门走了。
小贺匆匆忙忙赶过来:“上将,刚刚已经搜查出了毒药,技术员已经确认了,但是确实没有解药。”
霍远打开手提箱,箱子里放着八个玻璃药瓶。
“有原液,其实就可以抓紧时间制作出对应的解毒剂,但是出来的成品不经过实验,直接用在病人身上,太冒险了。”
霍远收起箱子,说道:“继续搜查解药和配方。”
耳边盘旋的是裘峰在重刑之下说出的话。
“都是给人做狗的,我的优点就在于,知道自己是狗,知道狗该干什么,知道狗要怎么活下去。”
“不像你,明明是一个人,却选择给人当狗!明明当了狗,却还以为自己是人!你还真是当人当狗都当得四不像啊!”
宋韫的主治医生正站在陈林身边。
“任何解毒剂不用上,我们教授根本就没中毒。”陈林抱着保温杯,沉稳地说道。
“啊?”
“打点葡萄糖就行,他就是体力耗空了。”陈林拍了拍她肩膀,然后看了霍远一眼,转身就走。
小贺立马就要追上去:“不是,什么意思?!”
“不用过去了。”霍远说道。
“那还用找解药吗?既然没中毒我们是不是把罪犯处理了就好了?”
“是不用找了,但是必须继续找,”霍远回过头,定定地看着落地窗外漆黑的夜空,“我想了个更好的方法。”
翌日,宋韫睡到下午一点左右,才迷迷糊糊醒过来。
陈林一句:“老师,您醒了?”
门外的人瞬间纷纷竖起耳朵。
宋韫:“咳……醒了。”
他感觉自己只勉强能动弹,恐怕现在让他站着,两条腿都没有足够的力气能支撑。
护士站,护士长从冷藏室取出营养液,放在推车上,问道:“外面什么样了?”
“能是什么样?人山人海,你知道楼下好像都有外星人开飞碟过来看望他。”
小护士拉开窗帘看了一眼楼下停车场,从来没这么满过。
护士长说道:“门卫也不拦一下。”
“拦得住吗?上将昨天生气了,他本人根本不管,这帮人一个比一个有来头,根本拦不住啊。”
护士长推着推车出去,本以为要千辛万苦才能抵达病房,没想到门外的人井然有序地排着队。
“小姐您好,想问问宋教授的身体情况。”站在队伍最前面的是S国年轻的国王,漂洋越海而来,他说着蹩脚的中文,诚挚发问。
“无可奉告。”护士长险些在那双看狗都温柔的眼睛里迷失自我,最后还是专业战胜一切。
“请问,我什么时候能进去看看他?”
她看了一眼排到了楼梯间的队伍,说道:“您不觉得,如果你们都进去看望他,他会很累吗?他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
“……”
“没事儿,我可以等的。”
.
宋韫吃了两口猪肝就放下了筷子。
“老师,要不我去血站买包血浆过来?”
宋韫摆手:“算了,外面都有谁?”
“外面全是人,那个S国的国王也来了,您要见他吗?”
宋韫点头:“那叫他进来吧。”
这人的血虽然不甜,但是也不臭,没什么奇怪的味道。
而且长得也凑合,不过外国人普遍花期短,跟霍远比还是差点儿,但是勉强一下也不是不行。
门外,洛伊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专门点名见自己!
他瞬间幻想了无数场景。
如果宋韫愿意答应自己的告白,他一定用自己最温暖的肩膀给他依靠,哄着喂他吃饭,还要哄着他在自己怀里睡觉……
他小心翼翼推开门,生怕惊扰病房内的病弱美人,连呼吸都屏住了。
阳光洒在房间,病床上的人单薄美丽,像薄得透光的瓷胎,整个人都裹在淡淡的光晕里。
“好久不见!天啊……”洛伊尔发出心碎的声音。
太苍白了,宋韫现在的模样,太虚弱了,连微笑都那么让人心疼。
“陛下,快请坐。”陈林做了个请的手势,让洛伊尔坐在离宋韫最近的椅子上。
洛伊尔不想显得太急迫,但是他看着宋韫垂在那床边的手,又迫不及待地想要坐在那里,握住他的手,倾诉自己这一晚上听到消息后的忐忑、牵挂与见到他时的那种惶恐、幸福。
这时,门板砰地一声被踹开了。
高大的男人黑着脸进来,绕过洛伊尔一屁股坐在宋韫旁边的椅子上。
被霍远踹了好几脚的门板终于宣布退休,嘎嘣一声掉了下来。
霍远毕竟威名在外,门外立马涌过来一堆人随时准备冲进来救宋韫。
“我听说你还敢不吃饭?!”霍远显然一夜未睡,戾气比昨天有过之而不及,但是让宋韫觉得特别欣慰的一点是来之前洗澡了。
宋韫转头瞧着他。
小贺把刚刚挪走的桌板挪回来,干脆利落摆上一份营养早餐。
宋韫盯着霍远的脖子、看着他的喉结,偷偷舔了一下牙尖……
好饿。
“吃!”霍远把餐具往他面前一推。
宋韫一动不动。
“我让你吃!”
霍远一筷子肉塞到宋韫嘴边。
宋韫被迫张嘴,叼了一小块肉进嘴里。
紧接着又是一勺营养粥。
宋韫不情不愿地张嘴。
所有人都不落忍地闭上了眼。
这简直就是霸凌啊!
“霍上将,您不要这样,宋教授他会不开心的。”洛伊尔说道。
霍远气已经消了大半:“我为什么要管他开心不开心呢?”
宋韫吃掉霍远夹来的青菜,忽然笑了。
“其实你能来,我很开心的。”
霍远剥鸡蛋壳的手一抖:“别特么套近乎。”
“谢谢你是个好人,如果你跟他们是一伙的,我都不敢想我现在还能不能躺着。”
虽然未料想到宋韫会这么说,他刚想说我当然是铁好人啊,你应该为你的质疑向我道歉,可是还没说出口,话就被彻底堵了回去。
在众目睽睽之下,宋韫搂住霍远的脖子,狠狠地咬在他喉结上。
霍远瞬间整个僵住,将近两米的个子,僵硬得像块大石头。
淡淡的玫瑰香气萦绕在鼻尖,宋韫嗅了又嗅,尖牙刺穿喉结旁边的皮肉,鲜甜的血液喷涌而出。
宋韫亏空的身体终于如干涸河床迎来汛期,这种瞬间充盈的感觉也带来一点儿疲惫,他松开霍远,躺回枕头上喘息着,却还是觉得不够餍足。
想要喝更多的血。
外面已经炸锅了,但是宋韫不在乎,反正一会儿就要回溯时空了。
没人会记得的。
宋韫想要起身,霍远一把将他推了回去。
“唔……你干嘛?!”
“干!”霍远摁住了他的肩膀,深刻贯彻掌握幻觉主动权的行动方针,低头就亲。
“呜呜……!?”宋韫猛地开始挣扎,却被整个搂住了,天旋地转之后发现自己趴在了霍远身上,被那双不容任何质疑的大手扣住后脑勺。
碗碟噼里啪啦被横扫一地,碎得满地都是,无人敢上前。
“霍远你疯了!”宋韫嘴唇红得发肿,又被摁在床上,他抬腿想踹,却吓了一跳。
他的视线转向床旁边的洛伊尔,门外的赛基、林教授、艾伯特、和门口力挽狂澜的小贺。
这一张张脸上,有人震惊、有人绝望、有人痛苦、有人暴怒!
“我早就疯了。”霍远笑了,摁住宋韫的细腰。
宋韫立马回溯时空,回到霍远举着第一口肉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啪地打掉了他手里的筷子。
[紫心]以后尽量固定在九点左右发文[让我康康][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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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Chapter 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