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爱 第109章 Chapter 109

这里是教堂。

蕾娜在心里默默念着这句话。

她有些读不出这句话里的意思了。

这仪器，如果她没有理解错的话，斯坎赛让她触碰仪器是想让她有着从人类转变成吸血鬼的能力吧。

她曾想过这台仪器在她回答“yes”or“no”后，会将她送到哪里。

毕竟很明显了，她无论是回答什么，这台仪器都会依据她的想法，将她传送到一个地方，然后让她在那个地方通过一些外部的事物，让她达成这项能力。

可眼下，她却回到了教堂。

回到了她生活的地方，她最熟悉的地方。

只要她闭上眼，都能在脑海中绘制出这个教堂里的一切，无论是花窗下所折射出来的光泽，又或是一列列木质的桌椅。

走出教堂的大门，去嗅那花园里所逸散出来的芬芳。

她都可以。

她都能做到。

可没有人告诉过她，包容人类所有祈求与期望的教堂，同样也通向着地狱的大门。

它竟和吸血鬼的能力有关联。

她父亲所做的……不，教主所做的一切，和吸血鬼有勾结的一切，那归根结底是人的选择，而不是创立教堂的初衷。

教堂是信奉创世神的，应当是至高无上的，圣洁的，不为任何带着毁灭花火的黑所沾染的。

为何，她会被仪器送到这儿？

为何要让她在这儿，进行交接的仪式？

蕾娜试图在这教堂里寻找到通向其他空间的路口，可因为她对这教堂太过于熟悉，即便她不去找，她都能知晓她所在的教堂，就是完完整整的教堂。

在这里，没有通往其他地方的通路。

“……”

蕾娜沉默地站在原地，抬起头，试图从那从小信奉的创世神身上获得一点儿的慰藉，可艾瑟希依旧闭着眼。

不知是不想去看到这一切，又或是，这一切本就是她默许的。

人类和吸血鬼在创世神的眼中，是平等的吗？

蕾娜从没有去想过这个问题。

她一直偏向于，创世神和始祖是立场不一致的，虽说创世神创造出了始祖，但创世神从未关注过吸血鬼，也未给吸血鬼留下什么赐福，对于吸血鬼这一族来说，他们的赐福甚至是始祖给的。

他们和创世神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硬要说，也只能说他们能力的源头——维萨利斯，他所拥有的能力是创世神给予的。

蕾娜感觉头在隐隐的发疼，她闭上了眼，阻止自己再试图去理清些什么。

静默了一会儿，她听到了自门口而来的脚步声。

“公主，您所吩咐的准备，我们准备好了。”

蕾娜听着从教堂门口传来的声音，转头朝声音的源头看去。

一个面孔清晰的侍女手中捧着她未见过的饰品，步步走到了蕾娜面前。

再微微恭敬地垂下头，将手中的饰品双手捧到了她的实现之前。

蕾娜顺着侍女的动作向下看，目光落在了硕着碎晶雪绒布托盘里。

璀璨的钻石皇冠，坐落在这圆盘的正中心。

“……”

蕾娜凝视了面前的饰品一会儿，忽而产生了一种自己好似活在童话世界的感觉。

为什么她会有这种想法呢？

是因为她身份一转，即变成了Aiserey王国的公主吗？

不过不管怎么样，眼前的情景，无一是在直指着，让她伸出手，将面前这顶属于公主的皇冠戴到头上。

而蕾娜也确实这么伸手去做了。

她将放在碎晶雪绒布里的皇冠轻轻拿了起来，在面前侍女与艾瑟希石膏像之间，在阳光透过彩窗将华色披盖在她肩头之时，沉默地将手中的皇冠戴到了自己的头上。

一片静默。

寂静的空气喧嚣着耳朵，蕾娜稍稍低下头，朝面前还保持着原姿势的侍女开了口。

“我准备好了，带我去定好仪式的地点吧。”

“皆听您的吩咐，公主。”

—

这个时空的教堂同她所生活的教堂并无差别。

蕾娜跟在侍女的身后，回头看了眼这穹顶似能高耸入云的教堂，又扫视了圈儿花园周边的景物。

确实没有多少变化，就连所种植花的品种都是一样的。

唯一突兀的，也仅是这儿并没有多少人。

蕾娜的视线掠过站在教堂门口的那两名士兵，又回头望向身后不见一丝人影的教堂，随即开口朝走在身前的侍女问道：

“教堂里原本的修女呢？”

这个时间段，虽然不知道是星期几，但无论是哪一天，人都不该这么少才对。

走在她前方带路的侍女听到蕾娜的问话，连忙停下步伐，朝她毕恭毕敬地躬身回道：

“公主，他们已经去仪式那儿等待您的光临了。现在已经到了公主您与创世神说完话的时辰，我便按着您的吩咐来唤您过去了。”

“……”

蕾娜顿了片刻，应了一声，权当听到。

“我知道了。”

—

走出未见到几个人影的教堂，蕾娜跟着侍女上了停在教堂外边的车，随即从这看上去有些肃寂的走道里离开。

透过玻璃窗，外边树木的斑驳倒影散在她的肩头。

蕾娜静静地看着车窗外一掠而过的景象，脑海里似有一些陌生的记忆划过，仅是一瞬，待她想去捕捉，以早已见不到影。

侍女在她上车后便留在了原地，视野内，司机沉默地往前开着车，蕾娜想透过后视镜去观察司机的样貌，却因为角度的问题，她看不见这里的司机到底是何种样貌。

她轻轻叹了气，抬手揉了揉又开始隐隐作疼的头。

感觉距离创世神为何给人类布下诅咒，而诅咒如何能解的答案越来越近了，但她丝毫没有感到快要揭晓答案的兴奋感，心里反而越发沉甸。

蕾娜有种预感，她最终揭开这层层迷雾后所见到的真相，并非是她所期望的真相。

甚至，这个真相是超乎她预料的。

“……”

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璀璨的光芒照射在大地上，温暖腾起的气让蕾娜产生一种自己好似真处在真实世界中的幻觉。

她抬头看着藏在白云朵之后的灿阳，陷入了沉思。

【她本想为了解除人类诅咒而担上这大任，可眼前这重重的情景，却都在暗戳戳的指着，她所想的“拯救人类”之路，并非是真正能拯救人类的道路。】

要做的选择太多了，难免出现差错……可已经到了火烧眉毛的程度了，谁又能保证没有选择的选项必定比选择的选项结果要来得好呢？

事世没有这么多是非对错。

蕾娜闭上眼，卸去了身上紧绷着神经的压力，车前驾驶座那头却忽得传来一声轻笑。

“怎么，真把我当成你的专属司机了?”

?

刚闭上准备眯一小会儿的蕾娜立即又将双眼睁开，抬眸就朝前方的驾驶座那儿看去。

此时的后视镜角度正好能将司机的容貌照到一角。

蕾娜目光落到对方的面庞上，一时有些失神。

“斯坎赛……？”

他怎么也在这儿？

难不成从外部进来了？

不，并不是。

这个世界，是她所在世界的平行世界吧。所以只是他们的身份变了，但是她的社交圈没有多少变化。

蕾娜平稳了心情，开口反问道：

“那你说，你若不是我的司机，又该为谁？”

前边正驾驶的人抽空瞥了她一眼，蕾娜透过后视镜同他对视了片刻，分明从彼此的眼底看到了意味深长。

“我还以为，这个问题当要我来问你自己。”没想到你倒是反过来问了我。

“……”

蕾娜自然听出了斯坎赛话语里未明说的意思，她眨了下眼，面色淡然。

“那从现在开始，你就当我的专属司机吧。”

不知是前方的路段出了什么岔子，蕾娜只感觉自己所乘的车辆快了不少，一转眼就从旁边雪白的建筑里拐弯行驶了进去，入目即便是一块巨大的场地。

斯坎赛像是对方才蕾娜给他的回话没有听到一般，没有什么神情地开了门，又绕到车的后边，将蕾娜所在位置的车门打开。

“那么小姐，现在就请下车。”

蕾娜抬眼看了斯坎赛。

透过他碧蓝色的眼眸，蕾娜只看到一望无际的平静海波。

在那海波之下所蕴藏的各种隐晦复杂的思绪，都被隐藏得极好，叫蕾娜看不清一分半点。

目光再次交错，一触即分。

守在不远处的人影脚步声渐渐朝这里靠近，蕾娜正将注意力放在将从车上提领下的裙摆上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同时传入了耳朵。

“公主，仪式已经准备妥当，请您和您的男宠一起前往仪式的典礼台上吧。”

熟悉声音入耳，蕾娜反射性的转过头，朝声音的根源处望。

紧接着，弥牧那张略带着柔和的脸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进入了她的视线之中。

像是感觉到蕾娜身上呼之欲出的震惊，弥牧稍稍欠身后直起身，朝她淡淡地看去。

“今日属下的衣冠哪里有不妥之处？”

“——不，没有。”

蕾娜回过神，神色复杂的从弥牧的骑士衣着上移开。

不用其他人来解释，也无需她去判断。

很明显了，这个世界里，弥牧是她的骑士。

而弥牧口中的男宠……

蕾娜深呼吸，抬起手朝斯坎赛所站的方向指了指。

“我现在就要和他去典礼台？时辰这么快就到了？”

斯坎赛是我男宠？

真的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