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稞站在禤林官舍前看到的除去一片灰烬外,还有禤林以及他的床板。禤林提前来等,石麒麟把他送到有间客栈没通知青稞,青稞接不到人,胥昭该来找了。
靠,该死的连锁反应,禤林气喘吁吁。
他爬上马车睡回笼觉,青稞扫了一眼木板道:“皇子已经知道太傅官舍被烧,他特让我将太傅行李搬到殿里小住,不知道太傅还有什么要搬的?”
“就那个,没有了。”禤林用脚指木板,他腰间挂着断剑十分不舒服,抽出往旁一扔。
青稞见他闭目养神,不好再多言。玄武殿的一小房连夜收拾出来,胥昭在房门前等候,他刚起身洗了漱,还没更衣。禤林太傅服被烧了,目前也是常服。胥昭近来官运蓬发,午间新官服就送进房中。
禤林假寐,青稞将太傅服放到桌面退身。房外确认无人,禤林穿鞋外出,好不容易进了宫,听八卦掌握实事动向才是最重要的。
花园没有宫人,看到有八角亭四周挂上竹帘。禤林走近听到有人讲话,蹲在花圃里慢慢挪过去。
“青寺人,好久不见愈发动人了。”胥霈上手摸青稞的脸,青稞别开,胥霈握住青稞的手往软榻压。
禤林从竹帘缝隙中看到青稞白生生的大腿,他惊恐地被胥霈往后欺压,发冠凌乱铺在塌上,胥霈奋力扯开青稞上衣。
靠,什么现实版春宫图。胥霈不是拜佛的吗?果然能和南柯大师搞一块,不是什么好货色,偏偏他之前还让胥昭为他开脱,胥昭没问没反对,也是恶心死胥昭了。
禤林大喊:“那边的宫女,对就是你帮我找一下青寺人。”
软榻上的二人一顿,青稞趁机推开扑自己身上的蠕虫,穿好衣裳。胥霈被推倒在地,没有亲到有点可惜,但是摸到了,嗅手的神态痴迷满足。
胥霈掀开帘子走出来,禤林看他庄严宝相一表人才,眉间一点朱砂只想到四个字:衣冠禽兽禽兽不如衣冠楚楚丧心病狂狼心狗肺狗仗欺人!
胥霈甩一甩衣袖,一手负后走近禤林:“青寺人约莫往那边走了。”
禤林早退到八角亭远处的柳树下,他上前一步:“是吗,反正我也叫宫人去找了,哎,那边有个亭子,我去遮遮日,等一等好了。”
胥霈侧身,“那我去吩咐宫人为太傅沏壶茶?”他看着禤林走向八角亭,“要不要点心?”
禤林回过头,一改之前对人毕恭毕敬的态度,有几分洪怀安舌战群儒的严肃:“吃过了,不必。”
他站在八角亭下,亭上题名“忘忧亭”,他呸一声,被玷污了。撩开竹帘,青稞不在。
晚间,禤林在房中坐在大大的浴桶洗澡,系统依旧闪屏,这次的时间比之前的还要长,之前点击下载的《史记》进度0.00%,白屏那一下,他脑海浮现青稞白如玉的肌肤。
靠,都是因为胥霈那个禽兽,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胥霈比胥昭小一岁,年纪轻轻玩那么花,小心有病啊,七病八痛后悔莫及。怪不得胥昭看不上眼,活该被主角踩在脚底摩擦!
禤林拿帕子擦身,青稞提着热水走进来。禤林扯下屏风的衣服遮住□□:“不用添了,我洗完了。”
青稞低下头,往后退,禤林围住□□走到床上,斜躺在床上,没有半分古人的姿态,青稞帮他放下帷幔,立在床边,门外进来几个宫女把洗澡水清出去。
禤林扯开衣服,赤身侧躺。宫女出去后,青稞还立在床边,禤林侧头:“你还有什么事。”
青稞转过身,隔着几层绣满繁花金雀的帷幔,躬身:“谢今日太傅相救。”
“哼。”禤林用被子盖住身,转向墙面,“我都说了,他肯定不是好人。只有我们胥昭才是正派。”
青稞莞尔一笑:“太傅说的是,我谨记在心。”
禤林照旧教书。胥昭派人重建他的官舍,有些好奇:“太傅你的厨房里的米酒被烧透了,太傅酿酒干什么?”
“喝啊。”禤林盘腿晃动,他对教书育人这件事渐渐熟练,就是礼仪太难学了,他除了洪怀安和胥昭外的人一律不见,他们不拘小节。
“喝?”胥昭平时有琼浆玉液龙井凤鸣定少不了派人送一份给禤林,“太傅是觉得我平时送的不好吗?”
“当然不是啦,我的家乡有一种美酒很奇特,一醉千年,人喝了之后一千年后才能醒过来。”禤林胡编乱造的本事见长,他不能直接说某天用来贿赂保命吧。
胥昭还是第一次听禤林主动提起家乡的事情,“哦,太傅不是孤独儿吗?”
“是……啊。”禤林想自己什么时候又乱说了,“但我不是这里的孤儿,我从我的家乡辗转多地一路求学,才到此处。”
“太傅这一生也可谓是传奇。”胥昭感慨,他不大,但心智成熟,大半因环境催熟,“太傅酿酒有什么想忘记的吗?”
“没有。”禤林道,“原本想过酿酒拿出去买给别人,但是太累了,不想干。”
连念经能治病都有人信,他从井里打水,写着“一阳二清”有传奇功效,补阳气通过排尿清除体内污浊,这一定会让他富甲一方的,可惜道德过不去,可惜身份不允许。
“太傅妙点子挺多。”胥昭赞道。他信禤林的前提是对方也信他,禤林还懂他心中所忧,“其实太傅有什么可以和我直接说的。”
太傅享千石不错,可禤林刚上任没多少银子。
“真的吗?”禤林不盘腿,伸直,往后靠在榻上。
“自然。”胥昭案台边上的金兽里点着沉香,袅袅生烟。
禤林从榻上起身,赤脚走到案台前:“那就不要叫我太傅,太正经很不舒服,叫我名字就好。”
胥昭从小在严苛的宫廷礼仪下长大,直呼名讳不是同辈好友之间万不可,“这……”承诺是他先许,禤林待他真心,“好吧。”最后答道。
禤林左右挥舞大袖,歪歪扭扭回到榻上:“之前我们讲到哪了?”
胥昭申时过后去学习六艺,禤林看他拉弓,百步穿杨,煞是威风。楼阁内,闹哄哄一阵,禤林往后看阶梯下面。
皇帝带着宇皇子,大臣和太监开道。洪怀安从另外一边上来,走到禤林背后:“禤太傅,你也在?”
“是。”禤林惊悚从椅子上起身,椅子倒在地上,他应完答弯腰去扶椅子。
洪怀安拉他到一边角落,皇帝和大臣像是没见着他们,直直往坐上楼阁观台。
“什么情况?”禤林跟着洪怀安下楼阁,幸好被拉走开,他不想和别人打交道,再者安他窃听机密罪名那还得了。
洪怀安和他坐在楼台口:“宇皇子下江南回来了,皇帝开心看他练剑,那些大臣也来了。”
“原来如此。”禤林不见大臣是因为怕露馅,洪老头不见是不屑拍马屁。
宇皇子胥乘景,皇帝的第二个儿子,皇帝对他颇为宠爱,他也不辜负皇帝的期盼,不关心朝政下江南吃喝玩乐,实打实闲散皇子。
宇皇子下了楼更衣,楼下训练场的侍卫立即报胥昭,胥昭望了一眼楼阁上的人放下弓箭离开。皇帝只想看胥乘景射箭,区别对待不是一点点。
禤林用过晚膳,又去花园闲逛,这处花园是玄武殿的花园,温无尽从小随家中弟子长大,弯弓搭箭策马扬鞭,进了皇宫也开始侍弄花草。花园没有题名。
胥昭走在禤林身后,禤林直望花园空荡荡的匾额,他道:“太……禤林兄要不你为花园题名可好?”
“花无名,草无名,为什么只有亭子有名‘忘忧’?”禤林道。要是不想取,偏偏亭子有名,要是想取,偏偏只有亭子有名。
胥昭道:“亭子是我母妃、我和皇兄小时候一同玩耍的地方。禤林兄有所不知,皇兄母妃生产时体弱,父皇特让我母妃照料,有了我之后我与皇兄二人一同长大,直到三岁父皇特许皇兄进了未央宫。”
“皇兄?”
“正是宇皇子。”
温无尽养过胥乘景?禤林问:“那你皇兄的母妃三年来都未曾见过自己的儿子?”
胥昭一一答道:“听我母妃说,宇昭仪生产后一直昏迷不醒,当时天下名医被召进宫,她醒后神志不清,时时发疯丑冲撞父皇,父皇下令不让她靠近皇兄,之后更是下召让她进了长门宫祈福挡灾。”
长门宫是冷宫。
禤林不想在这个话题耗下去:“那你母妃是特地取的亭子名了?为了你兄弟俩?”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亭子下。
“是吧。”胥昭抬头看了一眼“忘忧亭”三字,“不过这字是皇兄写的,五岁。”
五岁写字方有锋利之姿,他天资聪慧,不过现在明珠暗投只想玩乐。
禤林道:“忘忧,即是有忧,有了才想忘。”
温无尽养过的两个孩子,只有胥乘景无忧无虑,胥昭深陷党争。
他坐上软榻,黄昏近,花园染上暮色,“无名,你母妃不想题那就留着吧。”
禤林不想题名,胥昭神情不变,无悲无喜。
青稞端茶上来,布置好茶具,胥昭捏起茶杯放在嘴前迟迟不饮。
禤林问:“想你母妃了?”
胥昭还小,思念母亲人之常情,他好奇:“禤林兄如何得知。”
“这有什么看不出来的,你母妃常年在外征战,不比其他皇子能在母亲身边机会多。”禤林道。
“我是想起母妃,但我又想起皇兄,皇兄虽鲜少在生母身边,但他进未央宫,那时候皇后和父皇都在他身边。”胥昭放下茶杯,“他时不时也能去看他的母妃。”
“羡慕你皇兄?”禤林哪知他还有这等心思,哈哈一笑,“你还小,等你大了整个宫廷由你说了算。”
“我哪小了?”胥昭不愿禤林怎么说他,声调激昂,“我表哥十四岁就上场杀敌了。”
“好吧好吧。”禤林妥协,不想跟他提心理年龄和生理年龄的区别,他勤勉、有胆识,但他才十五,依然保留着善良和温柔的心。
他伸懒腰,打了个哈欠道:“你母后在外征战,不是让你在这做太平皇子的,回去温书吧。”
说罢,往花园外走,打算深入了解宫中结构。
“你跟着我干嘛呀?”禤林问身后的青稞。
胥昭走远,青稞和禤林并排:“我怕遇到樊皇子啊。”
“啊——”禤林又想起来,当时青稞作为受害者够冷静的,不过那时候哭和喊反而会让胥霈小色狼更兴奋吧,“那你跟紧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