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医救不了修真界 第23章 023

只是历经万年光阴，那片禁域外围竟也能孕育出蕴含天地法则的灵物。郁瑾手中这些年份尚浅，若是深入芦苇荡腹地......

萧云澜突然问道：“你那无垢净泥现在何处？”

“就在弟子院中的水云母石槽内。”郁瑾话音未落，周遭景象突变，已与师尊立于自己小院之中。只见师尊指尖轻捻泥土，若有所思。

寻常的无垢净泥在各大宗门算不得什么稀罕物，多用于培育灵植。唯独郁瑾从星葭禁域外围取得的这些，他亦感受一丝微末的星辰之力。

化神修士方可参悟撼动星辰之力，但这泥土却不同，其中这星辉经年累月才与地脉浊气相融，又受蔽日蒿万年涤荡，将星辰自带的净化之力与水木灵韵完美相合。这般净泥，已非星辰本身，恰好适合郁瑾这样木灵根的低阶修士。若以此泥炼器，倒是再合适不过。

萧云澜缓声道：“这无妄芽虽年份尚短，若教外人知晓，恐招来祸端。只怕...会被邪修拿去作恶。”

郁瑾沉吟片刻，恭敬道：“弟子明白。正因翻遍琅嬛阁典籍都找不到稳妥之法，这才来请教师尊。”

“嗯。”萧云澜笑笑道，“此物却对宗门确有大用。”

“那...”郁瑾试探道：“可否用它换取些其他资源？”

萧云澜嘴角略过笑意：“那是自然。”

琅霄宫内，现昆仑知晓星葭禁域隐秘的几人齐聚：掌门玉衡子、执法堂首座云铮、千机阁主主顾渊、长春峰首座谢温阳。而萧云澜高坐主位，信手抛给谢温阳一方锦盒。

“你可识得此物？”

谢温阳打开盒子，细细看了一会，摇摇头：“我学医炼丹以来从未见过此灵草。”

萧云澜又掷出一物，正是琅嬛阁中那本孤本杂记，非是拓印。谢温阳手指接过书册，眼瞳猛然一颤，强压惊色传给众人：“这就是无妄芽？！这世上竟真有？”

众人轮流看过后，皆皆面露异色。

玉衡子沉声问道：“萧师祖，此物......从何处得来？”

萧云澜淡然道：“是我那小徒郁瑾所获。她曾随善栖学医，身具天木灵根，对草木感知尤为敏锐。此物正是她在禁域外围发现。”

顾渊翻阅着那本杂记，笑意渐浓：“天地玄妙，法则自生。当年祖师以蔽日蒿布阵，正是取其平凡微小之质。不想万年之后，禁域竟孕育出这般传说中的灵物。”他合上册页，“我等除炼气期匆匆一瞥外，随着修为精进，因为碧波洞天修为禁制，反倒只能通过周天星辰阵远观这禁域变化，从未亲身探查，而细节之处，确是疏忽了。”

云铮沉声道：“下次开启，可派人压制修为进去仔细探查一番。”

玉衡子细问道：“这玉简除郁瑾外，可还有人拓印？”

萧云澜摇头：“琅嬛阁登记簿上并无其他人的名字。不过是前人的随手札记，非功法典籍，应是少有人问津。”

谢温阳若有所思：“入琅嬛阁除内门弟子初次领心法需要师尊引导外，皆需贡献点兑换。而此草形似杂草，蔽日蒿丛中又光线昏暗，不知郁师妹是如何察觉的？”

萧云澜目光转向顾渊：“是颜真儿在一旁施展明光术观阵，郁瑾这才注意到。”

顾渊闻言大笑：“确实，除了我那小徒，谁会留意这蔽日蒿？她闭关前提过此事，不想竟与郁瑾有此机缘。”

谢温阳温润笑道：“机缘一事，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若非两位师妹恰在那处逗留，萧予安遭邪修所伤时又怎能及时医治？纵使性命无虞，根基怕也难保。”

“萧师祖，这灵草留您小徒那，也无用，恐遭人觊觎，不如...”玉衡子向萧云澜递出一份玉简，“此玉简印有昆仑令，持此玉简可去凌云阁任选一物，无需贡献令。”

萧云澜指尖轻叩主座扶手，沉默未语，目光转向玉衡子。

玉衡子看向云铮，后者轻咳一声从袖中取出储物袋：“百枚上品灵石，请萧师祖过目。”此灵物若用于审执法堂讯邪修或破解禁制，对宗门大有裨益，绝不可外流。

见萧云澜收下灵石又挥出一个玉匣，顾渊在一旁但笑不语。

“郁瑾共采得十五株。”萧云澜淡淡道。

玉衡子转手将玉匣交给谢温阳：“务必好生培育。”

谢温阳郑重颔首。

郁瑾正坐在小院里，津津有味地读着萧景明给的那本话本的时候，忽觉手中一轻。那册《师姐的白月光不是我》已到了师尊指间。

萧云澜指尖扶过封面：“谁给的？”

郁瑾腾地站起，支支吾吾：：“在...在灵溪城的书摊上买的。”

萧云澜眉峰微挑，静默不语。

“是...是师兄给的...”她低头揪着衣角小声道。

师尊冷哼一声，甩来一个储物袋：“内有昆仑令玉简，可去凌云阁任选一物。玄心涤尘丹已成，你好生准备。”

郁瑾偷瞄师尊神色如常，赶忙抓起储物袋麻溜地进屋内，打开一看，不由惊呼：“哇！这么多上品灵石！”

玄心涤尘丹既已炼成，郁瑾不敢耽搁，当即闭关筑基。

郁瑾静坐榻上，手掐太乙青荒诀。她不再压抑丹田似要溢出的气海，灵力漩涡突然加速，青光自她体内迸发，如碧波荡漾，映得满室生辉。

太虚峰上草木摇曳，无数青灵之气化作流光，如百川归海般涌向寒霜居。

梅树下，萧云澜执杯浅酌，神色如常。茶香飘散间，眸中微光映照着这漫天青辉。

刹那间，却见太虚峰上生机断绝。草木尽枯，枝叶凋零，痛苦蜷缩的根须挣脱出地面，梅枝应声而断。一时间碎石四溅，满目疮痍。

天地灵气骤然紊乱，不仅木灵之气如狂潮翻涌，便是金火水土各色灵气亦被无形之力牵引，在虚空中交织出璀璨光晕。

萧云澜神识微动，屋内郁瑾身体的一丈之内，各色灵力如星河旋绕。更惊人的是，这些各色灵力竟在流转间褪去本相，化为纯粹木灵之气，被她尽数吸纳。

太虚峰深处破岳洞中，一位清修道人猛然地睁眼。天机阁，正在筑基紧要关头的颜真儿突然察觉周围金火灵气稀薄。原本已在丹田成形的灵湖灵力，因外界灵气失衡而难以继续流转全身。

天机宫内，顾渊眉头紧锁。他原以为郁瑾修炼太乙青荒诀筑基时只会吸收木灵之气，却不想......

萧云澜已感知太虚峰的异状，挥手撤去护山结界。顿时，狂暴的灵气归于平静，随之整座昆仑的木灵之气如潮水般尽数涌向太虚峰。

各峰修士纷纷出关，惊疑不定：“这是结婴还是化神？竟要引动整座昆仑的...”

郁瑾紧抿嘴唇，对外界的变化浑然不觉。

她不断催动灵力想要束缚丹田内的气旋，可每道灵力刚触及气旋就被吞噬殆尽，反倒助长了它的威势。

丹田中的木灵根在这股力量滋养下愈发粗壮，根系越扎越深，海量的灵气不受控制地疯狂涌入，气旋膨胀得越来越骇人，最终化作肆虐的灵力风暴，在她丹田内横冲直撞。

原以为炼气期时已能娴熟驾驭的灵力，此刻却完全不受约束。她拼尽全力想要稳住局面，却只是徒劳。剧痛如潮水般席卷全身，似要将她撕碎。更可怕的是，丹田壁上已然出现了一丝细小的裂纹。

这与炼气期小境界的突破截然不同。难道真的要像师尊师兄所言，在进阶时落个爆体而亡。

当真是可笑，师尊问她，何为修仙。她说，为自在。

可如今这般境地，何来自在可言？或许每分自在，都要以加倍的苦楚来换。

郁瑾强撑意识，取出备好的玄心涤尘丹服下。灵丹入口即化，一股清心之气瞬间游走全身，直入丹田。那狂暴的气旋如遇春风，渐渐平息。她趁机将灵力注入气旋核心，原本肆虐的灵力风暴开始温顺收缩，在丹田内越压越密。

一时间，丹田之内青光荟萃。忽闻“滴答”一声，一滴灵液自气旋中落在丹田内壁上。

郁瑾只觉脑袋似被钉刺一样，而丹田壁随之浮现一道裂纹。而那灵液却如清流拂过裂纹，转瞬便将损伤修复如新。

如此循环往复：灵液滴落，脑海如钉刺，丹田内壁留下细痕，又被灵液抚平。

不知不觉间，丹田快蓄满灵液，可是那灵液居然还没滴完。

可就当下一滴要将丹田蓄满时，她忽觉眉心如遭银针穿刺，耳中响起“咔嚓”脆响。混沌初开，一方芥子大小的神识空间应声而现。

突然，丹田内的木灵根泛起青光，灵液开始顺着经脉流动。所过之处，郁瑾只觉经脉如被烈火灼烧，剧痛难忍。更可怕的是，那气旋仍在不断生成新的灵液，源源不断地注入经脉。

那根木灵根此刻竟生出异变，原本的根须竟抽枝发芽，嫩叶舒展。但郁瑾已无暇关注这些，因为经脉中的痛楚正不断加剧，又一次要将她的意识撕碎。

小院外，周遭已重归寂静，却已生机尽失。

结界消散时，玉衡子与谢温阳便已赶至太虚峰。刚一落地，玉衡子罕见地蹙起眉头：“萧师祖，各峰草木生机已失......”话未说完，太虚峰的惨状更令人心惊。

这昔日合道真人的清修圣地，灵气本应氤氲如浓雾，如今灵韵竟被生生削去三成，稀薄得令人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