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线下“小惊喜”:关文晶甚至安排人,在徐燕风常去的台球厅、网吧等场所,巧妙地散播关于他“欠债不还”、“招惹了不该惹的人”的流言。很快徐燕风发现那些曾经的“哥们”看他的眼神有些异样,甚至有人开始躲着他,催他还之前借的小额赌资。他的社交圈开始出现裂痕。
第三步:摊牌与警告。
在徐燕风被各种骚扰和流言搞得焦头烂额、疑神疑鬼,甚至被导师叫去谈话、被阿嬷哭着追问到底在外面欠了多少钱的时候,他接到了一个未知号码的来电。
他烦躁地接起,以为是又一个催债电话,却听到了那个让他恨之入骨又隐隐感到恐惧的、平静无波的女声。
“徐燕风,最近是不是很忙?”关文晶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没有一丝情绪起伏。
徐燕风心里猛地一沉,瞬间明白了这一切的源头!“关文晶!是你搞的鬼?!”他对着话筒低吼。
“鬼?”关文晶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声冰冷,“我只是把你送给我的‘礼物’,稍微包装了一下,回赠给你而已。喜欢吗?”
她顿了顿,语气骤然转冷,每一个字都像冰锥:“这只是个开始,徐燕风。如果你再敢用任何方式,骚扰我,或者在我周围搞小动作。下一次,送到你导师和你阿嬷桌上的,就不会是这种语焉不详的‘关切’邮件了。我会让你在圣保罗彻底待不下去,让你阿嬷亲眼看看,她宝贝孙子在外面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不等徐燕风反应,关文晶继续说道:“记住,我能查到是谁卖了名片,就能查到更多。比如,你上个月在‘老猫’那里交易的具体时间和金额?或者,你之前那些没被抓住的‘小动作’?赛车那次你摔得不轻吧,想不想知道,如果当时我的车再偏几厘米,会怎么样?”
这话里的威胁意味**而血腥。徐燕风握着手机,手心里全是冷汗。他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关文晶的可怕。她不仅仅是个会赛车的医生,她有着他完全无法理解的信息渠道和狠辣手段!
“你……”徐燕风想放狠话,却发现喉咙干涩,什么也说不出来。
“好好享受你的‘套餐’。”关文晶最后丢下一句,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徐燕风僵在原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他之前的得意和报复的快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恐惧和无力感。他意识到,自己招惹了一个根本不该招惹的人。关文晶的反击,精准、狠辣,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和应对能力。
周围的骚扰电话还在响,导师怀疑的目光、阿嬷的眼泪、圈子里异样的眼神……这一切都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紧紧缠绕。他第一次感到,自己可能真的玩脱了。
而电话那头,关文晶平静地删除了通话记录。她的眼神依旧冰冷。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训。如果徐燕风就此收手,或许还能相安无事。如果他还执迷不悟……她不介意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特工手段。这场暗战,似乎在这一刻,分出了暂时的胜负。但以徐燕风的性格,他真的会就此罢休吗?恐怕,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
宋几何在惴惴不安与病态期待中熬过了一天。他反复咀嚼着自己那天在高美娜家门口的“威风”,那种将他人命运攥在手心的感觉让他飘飘然。他几乎已经确信,经过这次登门威胁,那个看似强硬的女人必定已经精神崩溃,只等他今晚去收取“战利品”。
晚上十一点差十分,宋几何再次出现在了高美娜所住的公寓楼下。与昨晚的鬼祟不同,他今天甚至刻意挺直了腰板,脸上带着一种胜券在握的狞笑。他抬头望了望高美娜家亮着灯的窗户,想象着她此刻正瑟瑟发抖、抱着钱箱等待他的样子。
他熟门熟路地刷卡(不知用什么手段复制或骗开了门禁)进入单元楼,脚步声在楼道里回响,带着一种故意的沉重,仿佛在宣告他的到来。
与此同时,高美娜家中的客厅里,氛围却与宋几何的想象截然不同。灯光被刻意调成了柔和的暖黄色,高美娜穿着一身舒适的家居服,蜷缩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她的脸色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苍白,眼神低垂,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和惊惧。客厅的窗帘没有完全拉拢,留下一条缝隙,足以让外面的人看到她“柔弱”的身影。
在她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个不起眼的牛皮纸文件袋,厚度适中,仿佛里面装着某种“诚意”。
“叮咚——”
门铃声响起,打破了夜晚的宁静,也如同一声号角,拉开了第四幕的序幕。
高美娜像是受惊的小鹿般浑身一颤,手中的牛奶杯差点滑落。她深吸一口气,仿佛鼓足了巨大的勇气,才缓缓站起身,步履迟疑地走到门后。她没有立刻开门,而是透过猫眼向外望去,脸上适时地流露出恐惧和挣扎。
门外的宋几何等得有些不耐烦,又按了一次门铃,力度更大。
“高女士,是我。开门吧,我们谈谈。”他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催促。
高美娜颤抖着手,慢慢地、仿佛极不情愿地打开了门锁,将门拉开一条缝隙。她整个人躲在门后,只露出半张苍白的脸和一双写满了“恐惧”与“屈服”的眼睛。
“宋……宋先生……”她的声音细若游丝,带着哽咽,“你……你来了。”
宋几何看到她那副样子,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得意之情溢于言表。他用力推开门,挤了进去,反手就将门关上,动作流畅得像回自己家。
“怎么?想通了?”宋几何大剌剌地走到客厅中央,目光贪婪地扫视着,最后定格在茶几那个牛皮纸袋上。
高美娜像是被他的气势吓到,后退了一小步,双手紧张地交握在身前,低下头,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宋先生,我……我真的受不了了。请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吧……这是我……我能拿出来的所有了……”她说着,目光“无助”地瞥向那个文件袋。
宋几何心中狂喜,几步跨到茶几前,一把抓起文件袋,迫不及待地打开。里面露出的,并非他想象中的成沓钞票,而是一份份……文件?最上面一张,似乎是一份房产信息复印件?
他脸色一沉,猛地将文件袋摔在茶几上:“你耍我?!这是什么?我要的是钱!现金!懂吗?!”
“不……不是的!”高美娜“惊慌”地摆手,眼泪“适时”地涌了出来,“宋先生,我一时真的拿不出那么多现金……这……这是我父母留给我的一套老房子的产权证明和一些资料……虽然旧了点,地段也偏,但……但应该也值些钱……我……我可以过户给你……求求你,拿了这个,就放过我好不好?我真的再也经不起折腾了……”她哭得梨花带雨,肩膀微微耸动,将一个被逼到绝境、不得不拿出最后家底换取安宁的弱女子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宋几何将信将疑地拿起那些文件翻看。他对房产不太懂,但看着那些盖着红章的证明文件,似乎不像假的。他心想:这女人看来是真榨不出油水了?这套房子……虽然麻烦点,但转手卖掉应该也能值不少钱,总比没有强。
他的贪婪压过了疑虑。更何况,看着眼前这个曾经“高傲”的女人如今在他面前哭泣求饶,这种精神上的满足感,甚至比拿到钱更让他兴奋。
“哼,算你还有点诚意。”宋几何冷哼一声,将文件袋夹在腋下,用一种施舍般的语气说,“看在你这么识相的份上,这次就饶了你。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
他心满意足,觉得自己大获全胜,不仅拿到了“赔偿”,还彻底摧毁了这个女人的尊严。他鄙夷地看了还在“啜泣”的高美娜一眼,转身,趾高气扬地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咔哒”一声关上。
几乎就在门合拢的瞬间,高美娜脸上的泪水、恐惧、软弱如同变魔术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直起身子,抽出纸巾慢条斯理地擦去眼角的湿意,眼神冰冷如霜,嘴角噙着一丝嘲讽的冷笑。
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宋几何夹着那个文件袋,步履轻快、甚至有些得意地吹着口哨消失在夜色中。
“蠢货。”她红唇轻启,吐出两个冰冷的字眼。
那份“房产资料”,是她精心准备的鱼饵。里面不仅包含了那套真实存在、但早已在她和苏邴哲控制下的房产信息,更巧妙植入了几个微不可察的“标记”和“触发点”。只要宋几何拿着这份文件去任何正规机构咨询、尝试交易,或者甚至只是将其暴露在特定监控下,都会立刻触发警报,将他的行踪和意图清晰地反馈到她这里,甚至连接到政保局的后台系统。
这不仅仅是反击的开始,更是放长线钓大鱼的布局。她要看看,这只愚蠢的老鼠,会把这个鱼饵叼回哪个洞里,又会引出些什么东西。
宋几何还以为自己占了大便宜,殊不知他揣走的不是财富,而是一个精准的定位器和一道催命符。他每一步的沾沾自喜,都在将自己更快地送入高美娜和苏邴哲编织的天罗地网。
第四次骚扰,以宋几何自以为的“胜利”告终。而他永远不会知道,他赢得的,是一场精心为他编排的、通往末路的戏剧**的……入场券。
军区高中的宿舍与其他学校截然不同,墙壁是肃穆的深绿色,床铺是整齐划一的军绿色方块,连空气里都仿佛弥漫着一种钢铁与汗水混合的气息。傍晚时分,夕阳透过加固过的窗框,在光滑的水泥地上投下狭长的光影。
夏千荨坐在自己的床沿,她穿着一身合体的绿色作训服,中长发利落地束成高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她正微微低着头,神情专注,手上动作熟练而迅速,正麻利地将一颗颗黄澄澄的子弹压入配枪的弹匣。金属碰撞发出轻微而清脆的“咔哒”声,在安静的宿舍里显得格外清晰。阳光勾勒着她挺拔的脊背和专注的侧脸,有一种介于少女的青涩与战士的冷峻之间的独特气质。
“千荨,校长找你过去。”一个同学在门口探头说道,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夏千荨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即利落地将最后一颗子弹压入弹匣,“咔嚓”一声将弹匣推入枪身,动作一气呵成。她站起身,将配枪稳妥地放入腰侧的枪套,整理了一下衣领,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但更多的是军人面对命令时的习惯性服从。
“是。”她应了一声,步伐稳健地走出了宿舍。
校长办公室比她想象的更加简朴,除了必要的桌椅文件柜,几乎没有多余的装饰。穿着笔挺军装、肩章显示着不低军衔的校长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表情是少有的郑重。
“坐。”校长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夏千荨依言端坐下,腰背挺得笔直,双手平放在膝盖上,目光平静地看向校长:“校长您找我有什么事?”她的声音清亮,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却又透着一股被军事化生活打磨出的沉稳。
校长看着她,目光复杂,沉吟了片刻,似乎在斟酌措辞。
“是这样。”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缓慢,“你也快高中毕业了。高层突然做了一个决定,想让你离开军区去感受外面的世界。”
这句话如同一个平地惊雷,在夏千荨耳边炸响。她那双总是坚定锐利的眼睛瞬间睁大,里面写满了惊诧和难以置信,一直保持的端正坐姿甚至微微前倾,失声问道:
“为何?”
她无法理解。她从有记忆起就在军区,这里就是她的全部世界。训练、学习、任务……一切都有条不紊,目标明确。离开?去哪里?为什么?
校长似乎预料到了她的反应,轻轻叹了口气,解释道:“你从小在军区长大。几乎是与世隔绝了……只看得见军区这片巴掌大的天空。”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和某种更深层的考量,“高层是觉得,再这样下去,会把你养废,所以……”
“养废?”夏千荨重复着这个词,眉头紧紧蹙起,带着被质疑的不解和一丝委屈,“我的各项考核都是最优!无论是体能、战术理论还是实战模拟,我从未松懈!我怎么会……”
她急切地想要证明自己,证明她属于这里,属于这片她熟悉的“天空”。
校长抬起手,制止了她后面的话。他的眼神变得深邃:“千荨,真正的‘废’,不是指你的军事技能退步。而是指……你会失去理解复杂世界的能力。战场不仅仅在训练场和模拟舱,更在人心,在社会那些看不见的角落。你需要去见识真正的天空,哪怕是阴霾的,哪怕是浑浊的,你需要去接触形形色色的人,需要去体会规则之外的人情世故,甚至……是混乱和背叛。”
他看着眼前这个几乎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优秀得如同精心锻造的兵器般的女孩,语气沉重而坚决:“这个决定,是为了让你成为一个更完整的战士,一个未来能应对更复杂局面的领导者,而不是一个……只懂得执行命令的完美工具。你明白吗?”
夏千荨怔住了。校长的话像一把重锤,敲碎了她固有的认知。离开?去一个完全陌生、充满不确定性的“外面”?一股巨大的茫然和隐约的不安席卷了她。她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指甲陷进掌心。
办公室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窗外远处传来的、隐约的操练口号声,提醒着她即将可能告别的一切……
“校长。”这时又一个军人来到办公室传话:“张博士让千荨过去医院那边。”
“噢。”校长并不意外,暗示夏千荨:“你过去吧。接下来的事张博士会和你说。”
离开了校长那间弥漫着沉重决定气息的办公室,夏千荨的心绪如同被狂风搅乱的云层。离开军区?这个指令本身带来的冲击,远比任何一次高强度的野外拉练更让她感到无措。她需要一点熟悉的东西来锚定自己纷乱的思绪,于是脚步下意识地走向了那个她来过无数次的地方——军区医院。
消毒水的气味,洁白的墙壁,穿着白大褂或军装匆匆而过的身影,这里的环境至少还保留着几分她所熟悉的秩序感。她轻车熟路地来到张冈博士的办公室外,敲了敲门。
“请进。”里面传来一个温和苍老的声音。
夏千荨推门而入。张冈张博士,一位在军区内德高望重的医学专家和精神引路人正坐在堆满书籍和文件的办公桌后。他头发银白,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总是带着慈眉善目的笑容,眼神里充满了睿智与宽容。看到夏千荨,他脸上的笑容更加深,如同看待自己亲近的晚辈。
“千荨来啦,快坐。”他指了指桌前的椅子,顺手将一副眼镜摘下来放在桌上。
夏千荨依言坐下,身姿依旧挺拔,但眼神里的迷茫还未完全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