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自定义编码的可能性极大:现在,问题从“这是什么语言?”变成了“这套自定义语言的字典是什么?”
第四步:转向“自定义编码”的思维层面
她的思维向前世高度专业化、逻辑化的模式切换。如果点划不代表字母,那它们代表什么?几种经典的可能性在她脑中飞速旋转:
·可能性一:二进制编码。这是最直接的转换。将·定义为0,—定义为1(或者相反)。那么,··—就是001(或110),—··就是100(或011)。这些二进制数字可以代表任何东西:页码、行数、词序、甚至是经纬度的简写。破译的关键在于找到那本对应的“密码本”。
·可能性二:移位或替换密码。也许它底层确实是莫尔斯电码,但每个字母都经过了一定的偏移。比如,明码是A,发送时却用了代表B的码。这需要尝试不同的偏移量,或者寻找一个密钥词。
·可能性三:一次性密码本。这是最安全,也几乎无法暴力破译的方式。点划序列对应一个只有发送和接收方才有的、绝对随机且只用一次的密码本。如果真是这样,她单凭截获信号几乎不可能破解。
第五步:锁定最可能的突破口
基于现实考量(对方需要重复发送,且接收方需要能相对方便地解码),叶馨蒙将可能性一(二进制编码)列为首要调查方向。而那个独特的起始码·——·成为了新的焦点。
“如果·——·不是莫尔斯电码里的‘J’,那它作为二进制数是什么呢?”
她快速计算:
假设·=0,—=1,则·——·=0110,十进制是6。
假设·=1,—=0,则·——·=1001,十进制是9。
6或9。这会是某种索引吗?第六章?第九页?还是……一个日期?
窗外,天色已蒙蒙亮。叶馨蒙感到一阵精神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踏入迷宫深处的战栗。莫尔斯电码的尝试失败了却为她指明了真正需要前进的方向。她需要离开书桌以准大学生的身份去现实世界中寻找可能与“6”、“9”或者这些二进制序列相关的线索——那本隐藏在所有数字背后的、决定性的“密码本”。
她的下一个战场,将是大学的图书馆,城市的书店,乃至任何可能隐藏着密钥的平凡角落……
又过几天,一封没有寄件人信息的牛皮纸信封,静静地躺在宋几何新公寓的信箱里。信封很薄,捏起来里面似乎只有一张纸。宋几何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他几乎是屏住呼吸,颤抖着手将信封拿回了屋里。
反锁好门,他坐在唯一的椅子上,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里面滑出一张彩色照片。是一个女人的半身照,看起来像是偷拍,角度有些侧,但面容清晰。女人穿着干练的西装套裙,头发一丝不苟地挽起,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眼神锐利,透着一股精英律师的精明与冷漠。照片背面用打印机打着一行字:柳妮娜-金卓律师事务所。
就在这时,他那部专门用于“业务”联系的廉价手机响了,依旧是加密号码。宋几何深吸一口气,接通。
“照片收到了?”神秘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冰冷。
“收……收到了。”宋几何看着照片上的女人,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看清楚。这个女人叫柳妮娜。是金卓律师事务所的律师,专门处理一些……棘手的商业纠纷。”男人语气加重,“听着。我要求你不惜一切办法,尽快‘解决’掉她!事成之后,另一半酬金立刻到账。”
“不惜一切办法……杀掉她……”宋几何机械地重复着,目光却死死盯住照片上的脸。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这张脸,他绝对见过!但不是在这个什么金卓律师事务所!就在去年,他陪女友去一家名为“魅力四射”的高档美容院,当时给女友做面部护理和形象建议的就是一位叫高美娜的顶级美容师!照片上这女人除了发型更严肃、戴着眼镜、表情更冷峻之外,五官轮廓、甚至眼角那颗细微的小痣,都跟那位笑容甜美、声音温柔的美容师高美娜一模一样!
一个是冷面律师柳妮娜,一个是暖美容师高美娜?同名不同姓,职业天差地别?世界上真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还是说……
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宋几何的脑海:这个男人搞错目标了!他把美容师高美娜,误认成了律师柳妮娜!也许是因为她们长得太像,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但这是一个巨大的、致命的错误!
宋几何的心脏狂跳起来,一个大胆的计划瞬间形成。他为什么不将错就错?直接告诉男人他搞错了?不,那可能会激怒这个危险的神秘人,而且自己也拿不到那笔梦寐以求的巨款。但如果……他假装接受任务,目标却是那个看似无害的美容师高美娜呢?
对付一个美容师,显然比对付一个可能有背景、有防范意识的律师要容易得多!风险大大降低,而酬金一分不少!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喂?听到没有?”男人不耐地催促。
宋几何立刻回神,压下心中的狂喜和一丝不安,用坚定的语气回答:“听到了,先生。目标柳妮娜,金卓律师事务所律师。不惜一切代价,明白。”他刻意重复了错误的信息,以示“确认”。
“很好。记住,要做得干净利落,像意外。我等你的消息。”男人说完便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宋几何看着照片,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近乎扭曲的笑容。他觉得自己真是太聪明了,竟然发现了雇主如此重大的失误并且能利用这个失误,以极低的风险换取高额回报。他再次沉浸在自己“跳出框架”思维的沾沾自喜中,完全忽略了这背后可能隐藏的、更深的漩涡。
他不会想到,这个看似幸运的“误会”,这个他自以为得计的“馊主意”,根本不是一颗无伤大雅的种子,而是一枚已经被拔掉安全栓、投入深水中的炸弹。照片上的女人无论是叫柳妮娜还是高美娜,她们的真实身份,远不止律师或美容师那么简单……柳妮娜与金卓律师事务所背后盘根错节的关系网,以及这个关系网所触及到的、这个国家最敏感、最强大的势力——叱咤政坛的军方——有着千丝万缕、不为人知的联系。
宋几何开始着手策划如何“解决”美容师高美娜。他跟踪她的上下班路线,观察她的生活习惯,寻找制造“意外”的机会。他自以为行动隐秘,却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已落入另一些人的眼中……他更不知道政保局便衣特工在挂断电话后,嘴角或许正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仿佛在说:“又有一条鱼儿,上钩了。”
命运的丝线,因为一个阴差阳错的认命或可能是故意的欺瞒误导,开始将一个小小的前职员、一个古怪的点子公司、两个面貌相似的少妇以及深不可测的军方势力缓缓地却又无可阻挡地编织到一起,一场远远超出宋几何想象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而宋几何,正站在风暴眼的最中心却浑然不觉,还以为自己找到了一条通往财富的捷径。……
“叶小姐!得空来打网球吧!”徐燕风站在女生宿舍楼下,手里拎着一副网球拍,时不时用球拍柄敲敲手心,扬着嗓子朝楼上叫唤。可喊了好几声,也没听见叶馨蒙的回应,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过了一会儿,二楼的窗口探出一颗脑袋,全漫薰嘴里还咬着半截笔,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带着点刚从书本里抬起头的迷糊:“她好像出去了!这几天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总是早出晚归、忙忙碌碌的……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这么闲,整天就知道打球晃荡啊?”
徐燕风撇了撇嘴把球拍往肩上一扛:“那谁陪我打球?嗯?你啊!下来。”
全漫薰挑了挑眉:“何念曦呢?他不是总跟你混在一起吗?”
“他去他那个贫民窟学校了。”徐燕风语气里带着点不屑。
“那薛少呢?”全漫薰又问,目光下意识地往校园深处瞟了瞟。
“那个花痴!”徐燕风嗤笑一声,朝不远处的凉亭努了努嘴,“正在凉亭那边跟那两个美女玩翻绳呢,玩得不亦乐乎,哪有空理我!”
全漫薰想起倪梦萱也去她的学校,还真没人了。徐燕风摊了摊手,一脸“你看,都没人吧”的表情。
那就只剩下我了?全漫薰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摊在桌上的书本,确实也读得有些犯困正好需要放松放松。她缩回头,只扔下一句话:“等着,我换件衣服就来!”
校园深处的东南亚风格凉亭,静静立在一片浓绿的热带植物间。尖尖的亭顶层层叠叠,如同盛开后叠起的莲花瓣,正是典型的泰式“三顶尖”式样,在茂密的枝叶间格外醒目。檐角微微向上翘起,线条优雅而灵动,仿佛下一秒就要乘风而起。亭身以金色和红色为主色调,梁柱上饰有繁复的雕花,有的是缠枝莲纹,有的是吉祥图案,其间还镶嵌着彩色玻璃,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地面上投下斑斓的光斑,流光溢彩,煞是好看。风起时,檐角悬挂的小小铜铃便会发出“叮铃铃”的清远声响,在静谧的午后回荡,仿佛为这方寸之地平添了一份别样的静谧与神圣。
“看我的!”薛耀溪嘴里嚼着口香糖,一边“吧嗒吧嗒”地响,一边双手飞快地翻转着手里的彩色绳子,手指灵活得像在跳舞。没过一会儿,一个复杂又别致的扫把星图案就在他掌心呈现出来,引得麦静琪和白蕾妮两个美女发出一阵惊叹。他得意地扬了扬下巴,眼里满是“快夸我”的神气。
麦静琪看着薛耀溪手里那个精巧的扫把星图案,脸上笑靥如花,眼睛亮晶晶的,带着满满的羡慕:“你真棒!手法好厉害啊,快教教我!”
薛耀溪顿时更加得意洋洋,下巴微微扬起,带着几分小炫耀的神气,伸手就要去拿麦静琪手里的绳子,想手把手教她:“来,我教你,很简单的……”
就在这时,他无意之中抬起眼皮,目光扫过不远处的小径,正好看见一个背着背包的身影朝凉亭这边走来,不是别人,正是郑桐纤。
薛耀溪的动作一下顿住了,脸上的得意瞬间被惊讶取代,他放下手里的绳子,看着越走越近的郑桐纤,有些难以置信地开口:“你……怎么来这里了?难道你也是被尹教官邀请来的?”
郑桐纤走到凉亭边,放下背包,脸上倒是没什么意外的神情,显得见怪不怪,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语气自然地说:“我早就来这里找桑副官补习了!只不过这段时间我们学校抓得紧,天天搞强化学习,又是模拟考试又是刷题的,实在没空过来。”
“哦,原来是这样。”薛耀溪恍然大悟,随即笑着招呼道,“那现在既然有空来了,就别总想着学习了,一起玩翻绳吧,正好放松放松!”说着,还晃了晃手里的彩色绳子,语气里带着几分邀约的热情。
郑桐纤说这有何难,利落地从薛耀溪手里抽过一根绳子,指尖翻飞得比蝴蝶还快。不过眨眼的功夫,原本松散的彩绳就在她掌心绕出个复杂的网结,像只展翅的飞鸟,比薛耀溪刚才的扫把星图案精致了不止一倍。
麦静琪看得眼睛都直了忍不住拍手:“你更厉害!这是什么呀?”
郑桐纤挑眉一笑,手腕轻轻一抖,飞鸟突然散开,化作两条平行的绳线,再一拧,竟变成了座小小的拱桥,桥洞下还悬着颗歪歪扭扭的“星星”——分明是照着薛耀溪刚才的图案改的,却多了几分灵动!
不明电波破译工作陷入僵局。二进制数字的冰冷序列像一堵没有钥匙的铁门。叶馨蒙知道钥匙一定是一本特定的“书”——密码本。于是,她开始了如同大海捞针般的搜寻。
第一阶段:漫无目的的排查
她利用课余时间,像一只安静的幽灵,穿梭于大学图书馆、市立图书馆以及城里几家最大的新旧书店。她的策略是广撒网:
关注版本:特别留意那些发行量巨大、但又有不同版次或印刷批次的常见书籍比如华语字典、成语词典、经典文学作品等。密码本往往需要收发双方都能轻易获得且不引人注意的版本。
观察异常:她会留意书架上是否有某本书特别旧、被翻看得特别多,或者相反,崭新却放在不显眼的位置。她也会假装阅读,观察是否有其他人也对某些普通书籍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兴趣。
直觉牵引:更多时候,她是依靠前世特工对“异常”的直觉,在书架间漫步,用手指划过书脊,期待某种微妙的感应。
几天过去,一无所获。疲惫和一丝沮丧开始蔓延。这具年轻的身体容易累,而线索的渺茫更是对意志的消磨。
第二阶段:灵光乍现与聚焦
就在她几乎要重新评估方向时,一个念头击中了她——那个起始码·——·对应的数字6或9。
“如果它不是页码……会不会是日期?”
她立刻联想到信号首次被捕获的时间。是否在某个月的6号或9号?或者,是更宏大的历史日期?6月9日?9月6日?
这个想法让她精神一振。她立刻转向图书馆的报刊阅览区,调取近期以及可能相关的历史日期的报纸。密码本会不会是某一天的一份特定报纸?用版面、行数、字数来对应二进制码?
第三阶段:艰难的匹配与初现的曙光
这同样是一项繁重的工作。她需要将二进制序列分组,假设它们代表日期、版次、栏目、行数、字数……然后像查字典一样在浩如烟海的报纸文字中寻找对应。
一次又一次的尝试,一次又一次的失败。直到她尝试将二进制序列按·=0,—=1的规则转换,并尝试用一组五位数编码对应报纸的版、栏、行、字。
她选择信号出现前后几天的一份本地主流报纸。当将一组破译出的数字(例如,01101, 10010...)定位到对应的版面、栏目、行数和第几个字时,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第一个词跳了出来:“联络”。
她的呼吸几乎停滞。强压下内心的激动,她迅速找到第二组序列对应的位置。
第二个词是:“买卖”。
紧接着她拼凑出更多的碎片:“军区”“已备”、“货”、“地点”、“风险”。
第四阶段:解读与震惊
这些词汇像散落的拼图,但足以拼凑出一个触目惊心的轮廓:貌似军区正在秘密联络什么人,告知“货物”已经准备好,要求在“某个地方”进行交易,并提及了“风险”。这是一桩正在进行中的、高度隐秘的地下买卖!
“军区”是指哪个军区。要知道在瑆洲可有好几个呢。
“买卖”的是什么?军火?毒品?情报?还是……更可怕的东西?
“地点”是哪里?无从得知。
“风险”又意味着什么?是否有第三方势力在追查?还是交易本身极具危险性?
叶馨蒙合上报纸,感觉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她无意中撞破的绝非普通的违法勾当。其通信方式的专业性和隐蔽性,指向了某军区这个有组织有背景的势力。她手中的这点信息既是揭开黑幕的钥匙也是足以将她吞噬的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