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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烬折春刀 第53章 徇私枉法

作者:衔吞物工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0-20 18:41:35 来源:文学城

江婵被准许去狱中看望周衿,以皇子妃的身份。

刘喜一路将她护送到他所在的那间狱房外面,他转过身时有些不敢看江婵的眼睛,只声如蚊呐:“娘娘您当心些,三殿下最近有些疯癫。”他话止于此。

倒是江婵,她觉得好笑。

听江婵没有回话,他大着胆子抬头看了她一眼,才见她点笑盈盈,颇为无奈地看着自己,除了人瘦些彷佛与从前没什么差别。

甚至穿着女官利落的衣裳,挽着半截袖子,露出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戴的手腕。

他鬼使神差突然问道:“三殿下和皇后娘娘待您不好么,怎么……”

怎么不穿戴金银、怎么不华丽打扮,在他的印象里,皇子妃应如金枝玉叶、光彩夺目。

他话没说完,觉得不合适又咬着了下唇:“下官没有别的意思。”

“刘喜。”江婵终于开口。

她笑看他:“你这样与我说话,我不好习惯。”

刘喜心头一堵,他刚要慌乱解释,江婵已打开狱门进了去。

江婵见到了周衿,预想到他不会好过,大概也从未见过他如此狼狈的样子,江婵还是愣了一愣。

周衿听到进来的动静本没什么反应,可听那人一直呆愣愣站在那里,他带着戾气回过头,却发现皱眉难过的江婵。

周衿转回头,他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江婵。

回过头去,埋头用袖子擦去脸上的污垢。

周衿正慌乱擦着,江婵递过来一张干净帕子,她蹲在自己身边,沉默。

周衿接了过来。

一息皇子一朝囚,巨大的身份落差像密不透风的一张网将他张罗着盘算在里面。

陈四方倒戈,他认赌服输。

可唯有一点,他不想失去江婵。

他勾着江婵的袖子,直视她的眼睛:“阿姐,要是我先死在母后前,就要拜托阿姐好好照顾母后了。”

这句话像巨大的石头沉甸甸压在她的心口。

如果他死在娘娘前,娘娘剩下的日子,该如何度过。

“阿瑾。”江婵开口,她试图像小时候那般包容他,却发现无论如何不能直视现在的他。

明明还是肖似的眉眼,明明还是同一个人,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呢。

她轻声问道:“你知错了吗?”

自己的话居然没能让她立刻退步。

周衿在一瞬间眯起眼,江婵看着他,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渐渐将她的心脏捏紧,他目光狠戾时她亦为之颤抖。

她眼角泌出细密的泪珠,她不知当初那个立志好好读书为福百姓的阿瑾怎么就长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看到江婵颤抖,周衿渐渐收起隐怒,他轻声哄问:“阿姐,你不是说过,最想赵氏赢吗?”

他的话如恶魔低语,带着恳求,却句句向她逼近:“阿姐,谢咫最喜欢听你的话,只要你去向他求情,他会放过我的。”

他抓住了江婵的一角衣裳。

那只手上有一道很深很深的刀伤,他展示给她,牢牢锁着她每一寸的情绪变化。

江婵果不其然注意到了那道伤口。

可她没有如往常一般将他珍而重之捧起来,只是呆愣愣看着他。

那双眼睛里的情绪太多,复杂到他无处捕捉。

只有痛心,一闪而过。

他揣度着那份痛心与心疼,她却在下一刻给出答案。

她摇摇头,声音微哑:“不能,阿瑾,不能。”

周衿从始至终,没想过她居然会拒绝,错愕之后是惊天扑来的愤怒,他手下的力道越来越大,捏疼了江婵的胳膊。

他冷质问:“为什么。”

“阿瑾,我做不到徇私枉法,只因天下万民供养,你是陛下的血肉,被你践踏的百姓同样是。我更不能劝谢咫作假,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即使不为他的前程,有这样的臣子是天下百姓之幸。”

这口口声声的话将他打了一个措不及防,他变声道:“阿姐,你明知我是为了母后为了你为了阿知,我是为了我们我才做这些事的。”

他摇晃着江婵质问道:“阿姐,你可想过倘若,倘若最后继位的人不是我而是周宴,他会怎么对我们,他难道不记恨母后夺子之仇吗?他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为了登上皇位连外祖家都能斩草除根,在他眼里我们又算什么。”

他问:“你忘了颜官是怎么死的了么?”

江婵被他晃得眼前发晕,她用了很大的力气才从他的手里挣脱出来。

被他掐过的胳膊疼得厉害,不用看肯定也青紫了。

“可至少,他不曾滥杀无辜。”江婵扶着墙站起来,声轻如雪,她孤弱的身影微向前倾,双眸下垂说这话时心亦隐隐作痛。

周衿抬眼上望,从不知江婵对自己可以做到这么绝情。

可他在此刻却明白了一个迟到的道理,江婵或许爱着自己,却如天称一般在另一侧放上筹码,当天称倾斜,她绝不会站在自己这一边。

两人沉默的间隙江婵闭了闭眼,她摇摇头:“阿瑾,照顾好自己,不要再叫娘娘伤心。”

说完,她出了牢狱。

“阿姐,”周衿独坐在狱中,喃喃质问,“你不是我的妻子么,为什么都要嫁给我了,还是如此无情。”

-

江婵本记得给阿生带了宫里的糕点,可她害怕见她,怕她问起颜官,于是那盒点心便交到了太初手里。

太初看出她脸色不太好,抱着点心追了两步:“江娘子卑职送您回宫去吧。”

江婵只轻轻摇了摇头。

-

江婵的马车刚从刑司出发没多时,忽听外面一阵切切喳喳的声音。

一开始她并未在意,等到周围这样声音越来越多甚至好似围着马车跟着在走时她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她放下手里医书掀开了一角窗户。

在她面容露出的一瞬间,人群中爆发出一声惊呼:“就是她!罪人周衿的妃子。”下一刻一颗臭鸡蛋就丢了过来,江婵眼疾手快放下了帘子。

“放肆,这乃是三皇子妃,谁敢造次!”跟随马车出行的侍卫拔剑怒呵道。

她皱眉,低声嘱咐马车外面的侍从:“不要起冲突,我们赶紧走。”

马夫担忧道:“我们的马车被围住了。”

人群面对呵斥,群情愈发激愤,有妇人痛道:“不仁无义,还要我们避让,凭什么!”

马车被围得水泄不通,那声“三皇子妃”非但没有震慑住人群,反而像火星溅入了滚油。

“皇子妃又如何?皇子妃的丈夫就能随意虐杀我们的亲人吗?”一个粗布麻衣的汉子红着眼睛怒吼,他挽起的袖口下,露着一条狰狞的旧伤疤,仿佛无声的控诉。

“就是!皇家就能无法无天吗?”

“叫她偿命!父债子偿,夫债妻偿!”

“滚出来!看看你这毒妇生的什么模样!”

咒骂声、哭喊声、愤怒的咆哮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声浪。烂菜叶、碎石块、甚至还有不知名的污物,砸在车厢上。

车身剧烈摇晃,拉车的马焦躁不安地刨着蹄子,发出惊恐的嘶鸣。

侍卫们紧握佩刀,脸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起。他们想拔刀威慑,却被江婵隔着帘子再次厉声喝止:“住手!不许伤人!”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坚定。

她知道,此刻任何一点武力冲突,都会坐实“恃强凌弱”、“草菅人命”的罪名,将周衿推向更深的深渊,也会伤及无辜被煽动的百姓。

车厢内,江婵深吸一口气,她有些害怕。害怕面对那些激愤的百姓,且是孤身一人。她害怕被自己争取到的光亮灼伤,只能隐没在黑暗里缩卷。

她害怕不能张开的嘴、害怕被迫的却能杀死她的沉默,害怕面对那一张张失望的脸面,他们有的人千里迢迢从金地周边赶来京都,穿着孝服,为被虐杀者讨取公道。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尖锐的疼痛让她混乱的思绪勉强凝聚。

“停车。”她的声音异常平静,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娘娘!这……”侍卫头领大惊失色。

“停车。”江婵重复道,她强忍着不叫害怕淹没,逼迫自己说出两个字。

她得快点回到宫里回到娘娘身边,她不能叫娘娘察觉出任何异样。

车帘打开,外面的声浪传入耳,她打了个哆嗦,那些从未听过的恶毒的话像一把把尖锐的刀子争先恐后捅进她身体,她笑了笑,大概是恍惚,原来这世间舌头才是最柔软最坚硬的杀人利器。

她整理了一下微乱的鬓角,挺直脊梁,素净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近乎透明的苍白,扶着车门,缓缓踏下了马车。

人群有片刻的死寂。所有的目光,愤怒的、憎恨的、好奇的、麻木的,都聚焦在她身上。与想象中高位者踩在死人尸体上吸血不同,她没有华丽的衣裳也没有精致的妆面。

“她…她还真敢下来?”有人窃窃私语。

但死寂很快被更汹涌的怒火取代。

“妖妇!你还敢露面!”

“看你那样子,装什么清高!”

“三皇子杀人的时候,你在干什么?是不是理所当然在享福?”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猛地从人群里扑出来,枯瘦的手指几乎要戳到江婵的脸上,浑浊的泪水爬满脸颊:“我的儿啊!你还我儿子!还我儿子!”老妇人情绪崩溃,脚下踉跄,眼看就要摔倒。

江婵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搀扶。

“滚开!别碰我娘!”一个年轻汉子怒吼着冲上前,粗暴地推开江婵的手。

江婵被推得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幸好身后的侍卫眼疾手快扶住了她。那汉子护住自己的母亲,看向江婵的眼神充满了刻骨的仇恨。

江婵站稳身形,默默收回了手,指尖冰凉。

侍卫们在她身前身后形成一个小小的保护圈,试图为她挤开一条路。但这保护圈在庞大而激愤的人群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

江婵的每一步,都像踏在刀尖上。

“毒妇!滚出京城!”

“看她那假清高的样子,呸!”

“为虎作伥,不得好死!”

污言秽语如同污水般泼洒过来。有人故意在她脚边吐唾沫;有孩童被大人怂恿着扔小石子,虽然力道不大,却带着纯粹的恶意;烂菜叶和泥巴不断飞来,砸在她的裙摆、鞋面,甚至有一次擦着她的鬓角飞过,留下一点肮脏的痕迹。

江婵面色苍白,她始终紧紧攥着掌心,在心里不断重复,不是她做的不是她做的,她没有做错。

再忍忍,马上就要结束了。

江婵始终紧抿着唇,下颌线绷得紧紧的。她微微昂着头,目光直视前方,眼神空洞仿佛穿透了眼前的混乱,落在某个虚无的焦点。

她强迫自己忽略那些不堪入耳的辱骂,忽略那些砸在身上的污物,忽略周围每一道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的目光。

她想起刑司卷宗上触目惊心的记录,想起幸存者肝肠寸断的哭诉,想起周衿对自己如毒蛇般的质问……巨大的拉扯促使她如一块面团,被长长拉开,又奋力垂扁下去。

她沉默着,将喉间涩涩的堵塞试图咽下。

她的沉默,在激愤的人群眼中,成了傲慢、成了心虚、成了侮辱。

“她连话都不敢说!定是心里有鬼!”

就在人群的愤怒达到又一个高峰,几乎要将这小小的保护圈彻底冲垮时。

“啪!”

一声脆响。

一颗比鸡蛋更大的、坚硬的石块,带着十足的力道,狠狠砸中了江婵的额角。

剧痛瞬间炸开!

江婵捂住额头,好疼,她咬住牙,眼角却不禁含上泪珠。

血珠滴落,迅速洇开一小朵凄艳的花。

世界仿佛安静了一瞬。

激愤的吼叫卡在了喉咙里。无数道目光聚焦在那道刺目的伤口上。

江婵不许自己掉下眼泪,她拦住要拔刀的侍卫,目不斜视往皇宫走去。

-

人群里被堵得水泄不通的马车不仅江婵的,还有江执的,马车被逼停,他皱了皱眉问外面到底怎么了。

马夫一五一十说道:“好像是三皇子妃,人群迁怒在她身上呢。”那马夫不禁叹息,“三皇子为非作歹时三皇子妃还不是三皇子妃呢,大家都恨错了人吧。”

人恨时,只期望有个宣泄口,毫无理智可言,又怎么会在意她是不是那个该恨的人呢。

江执打开帘子,遥遥透过人群看见那道孤弱的影子。

石块砸中了她的额头,她痛的弯下腰去,肩头微微颤抖。

“春生秋死,短命之物。”

“不信,是能杀人的。”

聊聊数面一一划过。

江执莫名心口疼了起来。

江女官,你一贯以强硬一面示人,是不是也会疼呢。

胡妳那日的质问还萦绕在脑海中,他隐隐自嘲,这怎么可能是阿蝉呢,若是他的女儿,怎么舍得叫她受这些委屈。

罢了,自作虐不可活。

他面无表情放下帘子:“走吧。”

交织的身影错过人群攒动的大街。

江执乘车向西,江婵蹒跚着步伐向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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