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河 第70章 第 7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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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家兄妹住了三天，期间大家玩在一处，本就是年龄相仿，彼此又志趣相投，自然而然变得亲近起来。就连曹敏面对元谆德时也不再拘谨，还时常嘱咐对方别太大度免得吃亏。

元谆德一次和这么多同辈人相处，或是玩闹或是畅聊，心情愈发畅快，脸上的笑容也逐渐变多。

临别时大家依依不舍，约好从文州回来再聚。

人走之后他们也各自忙碌起来，元念卿一连几日都叫上元红娇和元谆德研究去文州的路途，白露则赶着备药，还有为谢歙然熬制香膏。

不过家里最忙的要数存彦，每天一起来就往老工匠那边跑，有时比他们回来得还要晚。

所以存彦白天出现在内院的时候，白露还有些吃惊，以为自己看错了。

“我给你们做了个有意思的东西。”存彦一进到药房，就欢喜地掏出一个圆卜隆冬的东西。

他拿在手里摆弄了一会儿，只能看出是木头拼起来的。

“这是个药盒。”存彦给他讲解起来，“盖子在这边，因为垫了簧片要按下去才能推开。盒子里面分成四份，底托能转，哪一份对着开口就只能倒哪一份出来。可以装四种不同的药丸，也可以装四份每天需要吃的药丸，比瓷瓶容易携带，而且也轻便。”

他拿来几味药材试了试，果然能装四份，而且互不混淆。这样一来就能提前把药分好让元念卿带在身上，免得对方总推说药瓶太沉，不肯把药带齐。

“这是我和那位卢姓工匠学的，他说居阳客栈的柱子里就用了类似的结构，只不过要更复杂。”

他这才明白存彦每天都在忙什么，原来真给他们做了东西。

存彦兴致勃勃道：“那几位工匠真不简单，随便说点儿什么就是我没听过没见过的。我还学好了多有意思的机巧，可惜做出来都是大物件，不好做小玩意儿。”

这个药盒就有不少巧思，做起来肯定不容易。

“其实还好，只是选料上需要花些心思，不然容易变形。不过我在里面封了一层蜡，即便药盒有些损坏，药也不会撒得找不见。”

不愧是师父，想得真周到！他开心地拿着药盒，打算元念卿一回来就给对方换上。

存彦却道：“那个小泼皮知道我做了这种东西，肯定又要闹脾气。”

他倒是希望小泼皮闹一闹，这些日子元念卿心里有事，几乎没闹过。

存彦发现他神色不对：“怎么，遇到麻烦了？”

他摇摇头，把元念卿一直在等京中回复的事写给对方。

存彦看完沉吟片刻：“这还真急不得，呈报送出去才个把月，京城到安陵的路途就要一个多月。除非是十万火急的飞信，不然还得等些日子。”

可是元念卿要看那个人的态度才好做接下来的安排，这几天日思夜想，连他也跟着浮躁起来。

存彦劝道：“放宽心，那个人在正事上应该不会为难念卿。”

这话没有半点可信，当初把他和存彦被关在宫里逼迫难元念卿，还不够为难？还有那些交给元念卿的陈年旧案，哪一件查得轻松？

存彦点点他的额头：“你怎么也学那小泼皮，变得爱记仇了？”

他不是记仇，而是这些事害得元念卿殚精竭虑甚至命悬一线，他不可能忘记。

“我懂，你见不得他受委屈。”

心思被人道破，他不好意思地垂下头。

“你心里装的全是他，他心里想的全是你，也难怪你们俩能凑到一块儿。”

他红着脸连连摆手，希望存彦不要再说。

“行，不说了。”存彦知道他脸皮薄，“要是有别的烦心事再跟师父说道说道，就算帮不上忙也能帮你解心宽。”

有一件事不算烦心事，只是一直在心里惦记着。他让存彦稍坐，自己找出存放在角落的牛角。

“你哪里弄来那么多牛角？”存彦接过牛角仔细端详，“看起来不错，料够整。”

他得意地把买牛角的事写给对方知道。

“你用牛角的价钱买到了低密？！”存彦看完震惊不已，“那可是大赚啊！”

他兴奋地点头。

“什么样的？我看看。”

他把剩下的低密连同磨好的粉末一起拿来。

存彦仔细辨认一番：“确实是犀牛的角，虽然品相不好，但用在药里正好，而且贵在价钱合适！”

他也是这么想的，果然师父懂他！

看着手里的犀牛角，存彦不由得想起往事：“养心殿后面的珍宝阁里就有这东西，不过是镶了金环宝石的长角，作为奇珍摆设。以前我师兄就经常偷跑进去，把金环卸下来从根处磨粉。结果日久天长根处磨得细了，金环装不上去，情急之下他便把自己吃的药丸捏扁垫在里面。”

这未免太过乱来，先不说药垫在里面会不会把角沤坏，肯定会散出味道引人注意。

“他也是急病乱投医，回来就被那个人数落了一顿。后来那个人找个理由把角从珍宝阁拿出来，直接给他切了一块。师兄跟我提这件事的时候十分懊恼，说早知道这么容易就该直接要，结果偷鸡摸狗那么久，还挨了一顿数落。”

虽是不怎么光彩的往事，应该也是元重思和缘卿之间珍贵的回忆。他有些好奇缘卿为什么需要多次偷磨低密。

“因为中毒之人大多伴有内血，即便是有办法解毒，内血若不及时止住也会有性命之忧。那时候泰清还只是个普通医吏，支取低密这样名贵的药材都要留下记录，容易被人查到。师兄便用这种办法，从珍宝阁里拿了不少药。”

他一直以为缘卿为人刚正不阿，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偷拿皇家珍宝入药，可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办法。

“师兄擅长随机应变，歪点子从来都不少，这点念卿和他很像。”存彦感慨道，“不过也有很多不一样，就比如念卿擅长察言观色，洞察人心。可师兄恰恰相反，干了许多没眼色的事，时常把那个人气得不轻。”

他很想知道存彦怎么看待元念卿和缘卿的关系。

存彦茫然地摇头：“我也说不清楚。他们像也不像，若是师兄在世，念卿和他的关系未必有多好。师兄心里装了太多东西，而念卿心里需要很多东西才能填平，他们……并不是一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