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河 第44章 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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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总算知道元念卿为什么花钱那么有底气，原来是参与了巴州三个大酒坊的生意。难怪家里的酒窖堆满各种各样的酒，想喝什么还能专门请师傅仿酿。

“我在第一次上京之前就已经开始帮家里的忙，私底下也找人做些经营，手里有一些积蓄。只不过论回报，还是酒坊来钱稳定。那时候我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想着万一哪天不在了，总要给你和师父留足钱。”回想当时心境，元念卿也感慨良多，“你节俭惯了倒还好，师父一向乐善好施，对自己舍不得给外人却大方。你们又都不善经营，只出不进很难生活。”

他不想听这些仿佛遗言的话，不由自主把人抱紧。

元念卿轻拍他的后背安抚道：“现在我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儿死不了，至少那个人还用得上我。不过我从小习惯早做打算，所以身后事还是会提前安排。如果——”

他立刻捂住对方的嘴，拼命地摇头。

元念卿拿不下他的手，干脆噘嘴在他掌心亲了一口。

他忙不迭地松开，用眼神埋怨对方在这种时候闹自己。

“真的只是如果。”以防再被堵嘴，元念卿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哪天我早你一步走了，家里的产业不容易打理，就留给侯府，家里的东西你自己留着，能保你和师父余生衣食无忧。”

他不禁委屈起来，不是替自己而是替元念卿，明明是风华正茂的时候，却挣脱不了禁锢在身上的枷锁。

元念卿怜爱地亲亲他的脸：“不用替我难过，我已经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东西，能活到这份上也没什么遗憾。当然之后也会努力活下去，毕竟还有很多咱们俩一起许的心愿没有完成。”

他也深有同感，论自己的心愿，其实已经完成，对这世间并无留恋。但有元念卿在就不一样了，这是一段全新的人生，他们还要相伴相守白头偕老。

说到心愿，元念卿问道：“之前我不是在那个人的静室做了一个梦，你还记不记得？”

他点点头，自己当然记得，元念卿做了个好梦，他们还一起许下将来把对方的身体治好，两人携手同游的心愿。

元念卿抬起自己的手：“我最近觉得手脚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冰了，你有没有发现？”

他天天试体温，怎么可能没发现。本来还想差别更大一点再和对方提，结果去一次锦余就又变回去了，到现在也没养回来。

元念卿奇怪道：“明明我在锦余有吃药，也没觉得哪不舒服。”

并不是只有吃药这一件事，饮食起居全部都得注意。他想把这些写给元念卿知道，可才写了几个字对方就抽手跑走。

“不写了，你写得我手心好痒！”元念卿搓着手心抱怨。

他赶紧把门堵住，以防对方跑出去。

“堵门有什么用，有本事来抓我啊！”元念卿化身小泼皮，朝他扮起鬼脸。

他自然不会无视挑衅，撩起衣摆别再腰间，全力展开追逐。

行船的日子一晃便过去。期间虽然日夜兼程，但也有靠岸的时候，趁着其他人下船补给，他们也会上岸走走，了解当地风物。

这一次白露没在集市上找到珍珠，却发现低密混在其他牛角中一起兜售，于是赶紧让元念卿帮忙买下来。

元谆德很好奇他为什么要买一堆牛角，回到船上问起这件事。

他从歪七扭八的牛角中挑出那只低密，向对方展示这只角与众不同的地方。

“质地确实比一般牛角要细密，但看着短粗。”元谆德没有看出其他名堂，“也不知是哪种牛。”

他沾水在桌上写下一个“犀”字。

元谆德十分意外：“竟然是犀牛的角？”

他点点头。

元谆德回想了一下：“我在宫中见过犀牛的角，更粗也更长，而且表面十分光滑油润。”

元念卿解释道：“这一颗品相算是劣等，才会被不识货的人混在牛角之中，肯定不能和宫中之物相比。不过他是用来入药，所以品相不重要，反正都是要打碎磨粉。”

元谆德又问：“此物有什么功效？”

他在桌上写下“止内血”三个字。

元谆德啧啧称奇：“外表看起来粗笨，却有如此精妙疗效。”

他也是跟泰清学习的时候才认得此物，对方还将自己的常用配伍列出优、良、劣三等可以替代的药材，以防药材不齐全时配不出药。

低密就是其中的优等，不过因为稀少价高，他一直都买不下手，只从静室那边的药橱拿来用过。现在用买牛角的价钱买到一只低密，无论如何都值了。而且其他牛角也不会浪费，有两只水牛角同样可以入药，剩下品相整齐一些的可以做器物，差一些的可以磨小物件。

师父之前就用牛角给他磨过发簪，可惜被他不小心折断。这次买了这么多，怎么也能挑好的让师父帮忙磨，给他和元念卿各一支。

他在一旁盘算这些牛角的用处，元念卿则和元谆德聊起接下来的安排：“再过三天就到居阳，我希望下船之后咱们暂时分开行动，由我先去探探客栈和饭庄的虚实。”

元谆德不解：“东西不是在饭庄丢的，客栈又是怎么回事？”

“据两位表兄说，他们到达居阳后只在客栈检查过一次包裹，而且之后在外面从未提起，随行的仆从也不知道他们具体带了什么。如果饭庄是看准了他们下手，应该会在客栈那边就已经开始物色。”

元谆德明白过来：“你怀疑客栈和饭庄早已串通好了？”

元念卿点头：“所以我想带着听剑去他们去的客栈住上一晚，看能不能有所发现。”

见没提到自己，白露赶紧摆手。

“你和三哥先去别的地方住，带着这么多人，得另外找个大店才行。”

他拉住元念卿的袖子，想和对方一起。

元念卿没有改变主意，反过来劝道：“只分开一两天，我看好情况就会找你们汇合。毕竟现在身边没有禁军随行，来硬的还得靠家里这些人去给我撑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