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河 第32章 第 32 章

32

早晨起来刚穿好衣服，元念卿就觉得门口有些不寻常的动静，像是有人鬼鬼祟祟地徘徊。

他们住的是凤南最好的客栈，按理说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而且听剑就在隔壁，要是察觉异样肯定会先下手。

他没有惊动还在打理衣物的白露，放轻脚步走到门口，贴着房门仔细听辨。

“怎么还不出来？”有些耳熟的男子声音在外面抱怨。

回应对方的也是个男子：“他们路途劳顿，肯定会睡得久一些。”

“要不是听说他带着媳妇，我早就进去叫人了。”

“你可别胡来，虽说他不会跟咱们计较这种事，但身份已经今非昔比，还是得讲礼数。”

听到这里，元念卿已经能确认外面就是大姨家的两位表兄——曹通和曹允。于是不再疑神疑鬼，直接开门道：“一来就嫌我起得晚，早知道就不该在敏儿姐那替你们说好话。”

曹通曹允见他出来立刻迎上来打量：“三四年不见而已，你也长高太多了吧？”

他也端详一番两位表兄：“你们的变化倒是不大，就是气色不如以前好。”

曹通苦笑道：“你要是被红娇哄出家门，脸色也好不了。”

白露将衣物都收拾好才听见元念卿在门口说话，但语气不像是和元谆德或是听剑。他好奇地走出隔扇，看到对方和两个陌生男子站在一起。

两名男子五官相像，气质却截然不同。年轻一些的是个书生模样，言谈举止稳重谦和；年长的那个虽是世家子弟打扮，举手投足却有些轻浮，勾着元念卿的肩膀半天都没放开。

元念卿察觉到白露的视线，回头招招手，把人叫过来介绍道：“这是内子白露，这是大姨家的两位兄长，曹通和曹允。”

不等白露反应，曹通就抢先道：“难怪哪都在传你的王妃是难得一见的绝色佳人，本人果然是天姿国色，看来传言也未必都是假的。”

“大哥！”曹允赶紧劝阻，“当着王妃娘娘的面，不能用这种态度说话。”

“王妃不是什么都没说吗？”曹通拍拍元念卿的肩膀，“王爷也不会介意吧？”

元念卿却摇头：“我介意。”

曹通被他将了一军，收敛态度问：“你真介意？”

他点头：“咱们自小长起来，你跟我什么态度我都不介意，但是跟他不行。”

曹通领会了他的意思，欣然保证道：“明白了，为兄下次一定注意。”

“这话我记下了，你可不能食言。”

“放心吧，我可不是那么没眼色的人。”曹通笑道，“不过你从小轻世肆志，我还以为你是个放浪不羁之人。”

他反问道：“这话说的是你自己吧？”

“我的意思是咱们兄弟投契！”曹通说着用力拍拍他的肩膀。

他察觉到白露正很不开心地盯着自己被拍中的地方，赶紧带进正题：“行了，你们俩一大早就到客栈来找我，应该不是只为叙旧吧？”

曹通和弟弟对视一眼：“确实有事找你。”

“需要单独聊吗？”

两人一起点头。

“稍等一下。”

元念卿向白露说明情况，又去隔壁与元谆德和听剑打过招呼，才随两兄弟一起离开客栈，去了几条街外的一间普通的茶楼。

茶楼此时还没正式开张，但伙计们看到两兄弟都恭敬地让道，还迅速把楼上的雅间准备出来。

他看出两兄弟和这间茶楼有些关联：“这边是你们的买卖？”

曹通看向自己的弟弟：“这是老二弄来的赔钱买卖。”

“我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曹允带上房门，“本来觉得是可靠之人，才借他银子周转，结果还回来一个亏空的茶楼。”

曹通抢白道：“什么还回来的？分明是我和敏儿要回来的，要不然连这么个茶楼都剩不下。”

“那人借了多少？”他问道。

曹允尴尬地笑笑：“四百两。”

凤南城里类似的店铺不到百两就能盘下来，他这下理解曹敏为什么说曹允是败家子了：“借钱的人呢？”

曹通无奈道：“被他放跑了。”

曹允解释道：“他都把茶楼交到我手里，我总不好把人逼到绝处。”

他也知道曹允向来容易心软：“他跟你说钱都用来开茶楼了？”

曹允点头：“他吃住都在茶楼，平时看起来很是节俭，凡事亲力亲为，确实是在用心经营。”

他替对方说出后面的故事：“连进茶叶这种事也都亲自经手，而且不远万里一去就是几个月？”

曹允意外道：“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见过不少类似的骗局，茶楼什么的就是个幌子，不远万里去挑茶叶其实是转移钱财。开这么一间店满打满算用不了一百两，这个朋友开口四百两，就是为坑你来的。”

曹允听完这话不再言语，曹通过去拍拍弟弟：“没事，反正有敏儿管着，你也没钱再往外借。”

曹允没好气地瞥一眼对方，转而问他：“听说你昨天和敏儿见面了，她还生气吗？”

看来已经有人传消息给兄弟俩，他如实道：“三句话必有一句骂你们俩，你觉得她气不气？”

曹允深知曹敏的脾气，这根本还在气头上，便又闭上了嘴。

曹通接话道：“我这个妹妹和娘最像，凡事都喜欢先一步安排明白，可又不像娘擅长随机应变，出了点儿状况就手忙脚乱，甚至乱发脾气。”

这次他倒是要替曹敏说话：“她又不是因为自己才手忙脚乱，朝你们发点儿脾气怎么了？我昨天去时家里只有她一人，正忙着为祖父祖母回来清点打扫。凤南城的官家小姐哪个不是养尊处优？只有她一个老幺反过来替兄长们操心。”

“确实是委屈敏儿了。”这话说得曹通也有些过意不去，“昨天你们去醉凤楼，是不是遇到知县家的千金了？她们有没有找敏儿麻烦？”

他见对方问得急切，而且曹允也紧张地凑过来听，便猜到昨日那些姑娘和曹敏的关系不太好：“是遇到了，但没找敏儿的麻烦。”

“没找麻烦……不应该啊……”曹通忽然想到，“莫非她们去找王妃麻烦了？”

“她们确实想找露儿麻烦，不过被我挡了。”

兄弟俩同时松了一口气，曹允对曹通道：“你看，我就说有王爷在不会出事。”

他嫌弃道：“别提什么王爷，关起门说话还论这些？”

曹通听到这话心情大好，用力拍打他的肩膀：“我就说咱们兄弟投契！”

元念卿也不想被人拍出印字让白露担心，赶紧提起正题：“你们会这么担心，看来那两位千金没少找敏儿姐麻烦？”

曹通点头：“敏儿是在男孩堆里长大的，和那些姑娘相处不来，城里与她关系好的姐妹又不多，来去经常是一个人，所以见面总要被刁难。之前都是我和老二暗中帮忙，也因此见识了不少女子的歹毒心计。明明同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使出来的手段却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