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河 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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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念卿把元谆德带到正堂，两人一起打开锦盒查看。就如自己之前猜测的一样，盒子里放着新的官印、任书和符节，正是为去文州准备的。

元谆德呆呆地盯着盒子，似乎没看懂。

把人叫过来一起看，总不能让对方稀里糊涂地离开：“殿下认得这些东西吗？”

“印章、文书、信件……”元谆德认真地数着盒子里的东西。

这么叫也不算错，但他知道元谆德根本没懂，于是一件件拿起来讲解：“这是重栾道巡抚使的官印，这是一起的任书和昭告文书……”

元谆德听完并没有豁然开朗的感觉：“重栾道巡察使是官职吗？”

“没错，重栾道是京城通往西南各州的官道统称，重栾道巡察使便是沿途巡察，确保官道畅通的职位，位列正五品。”

元谆德恍然点头：“原来父皇想让你查看官道。”

怎么可能只为查看官道？是给这个官职方便行事。一起来的还有其他印信，可调令地方军士劳役的错银铜符，以及奉天钦差的包金铁牌，但这些不方便传扬，他只能挑不那么关键的东西说。

元谆德又问：“特意任命你，这些官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重栾道多年前就被天象山上盘踞的贼匪截断，巡察使这个位置也空缺多年。另外殿下在安洲县的封地距离那里很近，陛下应该是不希望你独自前去。”他没有把自己的真正猜测说出来，因为说出来对方也未必懂。

元谆德想了想：“如果我不去，你是不是就用不到这些？”

这话问得他不知道怎么接才合适：“殿下不必有所顾忌，想不想去、什么时候去，只要随心就好。”

元谆德愣了一会儿，老实地说出心中所想：“我不知道。”

能知道才怪！明明料到会是这种结果，他心里还是生出一股挫败。

白露在内院等到天黑，元念卿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来，进屋把锦盒随便一丢，就瘫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之前在外彻夜公干也没见累成这样，他赶紧过去查看，脉象还算平稳，但气息明显不畅。

元念卿缓了一会儿，才有力气钻进他怀里：“我足足讲了一天的朝制和律法……”

他已经从小侍女们那里听说，元念卿和元谆德今天一直在正堂说话，饭都没正经吃。

“他真的是什么都不懂。”元念卿撇着嘴委屈道，“皇子的课业里应该有教啊……”

他也觉得不可思议，元谆德怎么说也是个皇子，有专门的老师才对，居然要元念卿来教这些。

“中午我让人回侯府把律制典籍全拉过来，明天就能让他自己翻。”元念卿有气无力地抱怨，“本来嫌弃那些书又重又没用，结果还是得搬。”

他看出元念卿是真的累，而且说话太多导致气伤，缓不过来很容易精神不济。于是赶紧换了药方重新熬药，又把补气润肺的香膏化水端来。

即便如此元念卿入睡后气息仍然不太平稳，他怕平时的姿势闭住气，特意垫高了枕头。办法想了那么多，早晨醒来人仍然恹恹的，不像平时那般有精神。

白露把人关在屋里养了两天，元念卿总算缓过来。早饭过后说要去看看元谆德的情况，被他拉住警告不能再说太多话。

元念卿拍怕他的手：“放心，那滋味太难受了，我肯定会注意。”

刚要放人出门，听剑忽然飞身入院，对他们道：“邑王昏倒了。”

两人听闻大惊失色，一起赶到元谆德的住处，元崇已经把人安置在床上，但屋里婢女小厮都吓得不轻。

他过去试了试鼻息又仔细听了一会儿脉，确认没有大碍才在元念卿手中写下一个“睡”字。

元念卿对着掌心有些怀疑：“邑王只是昏睡过去？”

他点点头，虽然身体确实有轻微发热，但并不是昏过去的原因。

元念卿连忙叫来婢女：“邑王这两天休息得如何？”

两位婢女全都摇头：“自从您的书送来，邑王就没睡过。”

“你们没劝一劝？”

“劝了，但他说自己不累，还想再看。”

元崇怕元念卿责怪婢女，上前解释道：“我也来劝过，邑王并不理会，而且面色精神看起来都不错，我就没向您通禀。”

元念卿知道元崇是考虑到自己在养身体才没有禀告：“没事，不是责怪你们。邑王性子有些特别，我也没料到会出现这种状况，所以疏忽了。”

说话间白露已经将药方写好，交给小厮去拿药。元念卿又嘱咐了几句，便一起离开。

回到内院，两人互看一眼苦笑起来。

元念卿慨叹道：“邑王真厉害，看着不行，放着也不行，连我都觉得束手无策。”

白露附和着点头，若不是亲手诊察，他也不相信有人能看书累到昏睡过去。

元念卿又仔细回忆一遍元谆德到达后的相处过程：“我总觉得邑王这回来好像绷着一根弦，急着要把不懂的事情全弄懂。在京城见面时，也不是没说到他不知道的事，那时候他都不甚在意，现在却要问个一清二楚。”

他觉得这可能和元谆德的心结有关，于是指指心口。

元念卿赞同道：“确实有可能，他从小被人忽略，不太懂得如何表达自己的心事。等他醒来，还是得仔细问问。”

他担心地指指对方的喉咙。

元念卿却不以为然：“聊心事又不像教律制，只有那东西才又臭又长没完没了。”

他也觉得有道理，在侯府的时候自己去书房看过，有关律制的书足足占了半间屋，就这样元念卿还说不是全部。

不过想到这里，他有些在意元念卿之前怎么会和元谆德聊到律法朝制。

“还不是那个人给的东西。”元念卿嫌弃地瞥一眼桌案上的锦盒，“里面都是为去文州准备的，邑王一样也不认识。”

他好奇地打开锦盒翻看，各种印信和文书上的字虽然都认识，但也分不清有什么用。

元念卿见他两眼无神地看着里面的物件就知道不妙：“你也不认识，对吗？”

他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行吧。”元念卿认命地走过去，“再给你讲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