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河 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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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在谢家吃的用的无一不精，但白露觉得那里的日子远不如侯府舒服，想起谢老夫人的时候，也莫名有些心酸。

“怎么，不舍得？”元念卿见他神情落寞，凑过去询问。

他摇头否认，自己只是觉得谢老夫人争斗了一辈子，或许并没有获得真正想要的东西。

“那就好，你若喜欢上那，我才觉得头疼。”

对方的言外之意是不喜欢谢家，于是他翻开手掌写了个“厌”字。

元念卿毫不避讳地承认：“没错，我讨厌谢家。”

他很清楚元念卿不会无缘无故讨厌谁，其中定有原因。

“我进侯府那年冬天，爹因为在边关不能回来，娘便带我和红娇到谢家过年。那是我第一次登门，谢家没人知道我进侯府的原因，又见我身边只有郑武跟着，便当我是随便抱进侯府的孩子，一个个嫌弃得不行，连郑武都因此受了不少白眼。”

如果看如今谢家人对元念卿毕恭毕敬的态度，谁也不会想到当初竟是那样的光景。

“只有大姨和姨父察觉到郑武的身份不一般，对我还算客气，但因为我娘绝口不提的态度，也半信半疑不敢确定。我就像是一个进错门的人，在哪都不对劲。娘虽然知道，可每天忙到连红娇都只能丢给婢女，对我更是有心无力。”元念卿对当年的情形记忆犹新，“除夕那天饭桌上甚至没有我的位置，我和郑武只能留在房里。还好娘带人送了饭食过来，因为那边的厨房不让郑武进，不送我们就没饭吃。”

他心疼地抱紧元念卿，这些经历自己只是听都觉得气愤不已。

“那次之后娘再也没有回谢家过年，除夕也都会在家为我庆生。但该回去的时候不能把我一个人丢在侯府，会显得她不重视我这个养子。所以我依然要面对那些觉得我不该出现的人，看他们颐指气使的嘴脸。”

寿宴那天元念卿和亲友们谈笑风生，他还以为是发自真心的亲近。

“和外婆关系好起来也是长到七八岁，我几次帮闯祸的谢忠文和谢忠武解围，她觉得我有几分像娘，日后应该能帮上家里的忙。”

原来谢老夫人也不是一开始就对元念卿好。

“那些人真正转变态度是在我得封号之后，明白我不是随随便便进侯府，爹娘当初讳莫如深也是那个人授意。他们接连到侯府探访时，装模作样看得我恶心。但我知道他们还有用，关系好了才能用得上，所以只能忍着恶心，也装出一副亲如一家的模样。”

他知道那段日子，元念卿明明需要静养，但是隔三差五就有亲友拜访，必须打起精神应酬。

看着小泼皮在人前陌生的样子，他心里说不出地难过，想要把人带回巴陵山，想要对方露出许多笑容，想要一辈子再也不分离……他想了很多，才意识到自己的这些心思就是喜欢。

“我太清楚周围人想要什么，也能通过满足他们换取到一些东西。可这么做并不能让我开心，更不会因此喜欢上他们。”元念卿说到这里托住他的脸，“只有你不一样，虽然对你好确实是希望博得好感，但即便没有我也觉得满足。”

他握住面颊上冰凉的手掌，随着点点头。就算有一天元念卿不能再像现在这样喜欢自己，他依然会继续喜欢下去，因为他的心已经交出去了，只有这样才会觉得满足。

“你要一直好好在我身边。”温情脉脉的元念卿说到这里话锋突然一转，“所以冲出来护我这种事绝不能再有下次！”

白露吓了一跳，本来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没想到元念卿又忽然提起。果然不能小看小泼皮记仇的毛病，暂时躲过去不意味着对方忘记。

“知不知道我当时都要吓死了！说了多少次遇事先想自己，怎么就是不听话！”

他乖乖点头，捧住元念卿的脸亲了亲。

元念卿的脸色却没有好转：“少糊弄我，我知道你根本没听进去！别以为亲几下我就不生气了！”

要不就不亲了？他后退拉开距离，捂住自己的嘴。

“不许不亲！”小泼皮怒气冲冲把他拉回来，“不亲我更生气！”

亲也不是不亲也不是，反正就是变着花样闹脾气。奇怪的是面对如此蛮不讲理的举动，他一点儿都不讨厌。眼看元念卿的脸快要皱成一团，他忍笑把人搂在怀里亲了又亲。

新宅园在锦余和安陵两县交界，路程比回侯府要短。

车队入夜到达，两人下车便回房休息，但白露醒来时屋里只剩自己，看架子上少了罩袍，就知道元念卿已经起了。

他披衣服下床，在内院找了一圈也没见人影，正准备去院外，就听见门外小姑娘们的声音。

“不会吧，长成那样竟然是个男人？”最先入耳的声音来自个子最小的侍女，“我还以为他和小姐似的，惯做男子装扮而已。”

眼角有痣的侍女接话道：“不是，厨房的姨婶们趁送饭的工夫看过，确实是男人。”

“不过面相真不像男人。”纤瘦的侍女寻思道，“要我说男人俊归俊，还是得像仇公子那样带些英武像，不然看着就不牢靠。”

眼角有痣的侍女另有想法：“要说可靠，还得像王爷这样，既有家世又有才干，对娘娘也是一往情深。”

“咱们王爷哪都挺好，就是身子骨不好，大病一次娘娘先跟着脱层皮。”四个小侍女中只有个子最小的那个敢挑元念卿的不是，“还不如像听剑那样，性子是怪了点儿，但有一身好武艺，谁的脸色都不看，到哪都不受欺负。”

姑娘们说了一圈，发现只有丰腴的侍女没出声。

“你觉得呢？”纤瘦的侍女问，“什么样的男人可靠？”

丰腴的侍女有些羞怯：“我想到的和你们有点儿不一样，说出来你们别笑。”

“都是随便说说，不会笑。”

丰腴的侍女这才道出心中人选：“我觉得像侯爷那样最好。”

确实是意料之外的人选，其他三人想了想也纷纷赞同：“侯爷是挺好。”

白露在门里暗自对了对，论家世、才干、武艺，元锋哪样都不缺，虽然如今蓄长须不太能看清全貌，但能让谢歙然在繁华街市的人群中一眼相中，肯定也是仪表堂堂。

丰腴的侍女道：“侯爷年轻时是安陵出了名的英俊少年，只是很小就被老侯爷带去边关，不怎么在巴州露面，所以名声没能传扬出去。”

纤瘦的侍女和丰腴的侍女一样，是安陵本地人，对这些也有所耳闻：“我确实听家里长辈们提过，说侯爷年轻时在街上随便走一走，丢过来的香囊都能铺出一条路。”

白露想象了一下出门就要被丢一堆香囊的场面，顿时理解元锋为什么对谢歙然的香囊不以为意，甚至主动避开。

丰腴的侍女又道：“城里有关侯爷的传闻很多，最有名的还是从莲心观抢走夫人那件事。我二婶小时候就住莲心观附近，亲眼看见侯爷去观里找人，夫人一在门口现身，就二话不说抱上马带走了。”

“原来那件事是真的？”纤瘦的侍女吃惊地问，“那时候他们还没成婚吧？”

“没有，连亲都没定。不过后来他们的婚事很是浩大，好多人都去围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