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不肯说?”
千鲤池边,鱼食一把把洒落,引得池鱼竞相啄食。
“是。”回话的那人也很犯难:“王爷,若是再重刑加身,他怕就是不行了。”
“这样啊,那我们去看看吧。”
襄王把鱼食全部扔进池子里,鱼群一拥而上,直到他们离开没多久,水面上早已多了几条翻肚皮的死鱼。
昏暗的地牢里仿佛四处都是风声,比起此起彼伏的哀嚎声,更为可怕不仅是随处可见的刑具,还有混在难闻气味里随时可能到来的死亡。
“小霍将军,你父亲把那样东西带去了那里,本王想你一定直到,只是为什么不肯说呢?”
襄王拿起混着盐水的伤药,一滴不落的往那个浑身是血的人身上淋,而他疼得哆嗦,却不肯张嘴多说。
他掐着血人的脖子,逼迫他抬起头:“本王说让你把东西给我。”
血人的头发在脸上糊成一团,只有仅仅露出的嘴角,还能看见一点牵动的弧度。
襄王以为他要说话,连忙凑近,谁知却被他迎面喷了一口血水。
“好啊,不愧是霍延寿的儿子,骨头真硬!”襄王怒极反笑,叫人把他拖出地牢。
王府校场的空地上,襄王叫人牵来了猎犬,府兵拖着血人扛着麻袋紧随其后。
襄王让人把麻袋里的东西倒出来,然后一把拽起那人的头:“霍凌云,你看看这些,认不认得?”
头颅和残肢断臂散落一地,一旁的猎犬涎水曳地虎视眈眈,霍凌云瞳孔聚焦,撕心裂肺的哀嚎一声。
他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奋力挣扎,想要去靠近那些头颅和残肢,襄王却下令,让府兵死死的按住他。
襄王再次抓起他的脸:“只有你把东西给我,我可许你荣华富贵,还会亲自好生安葬你的家人。”
“霍小将军,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霍凌云艰难的笑了,猛地上前,一口咬住他的耳朵不撒口!
襄王痛呼出声,更有府兵一拥而上,掰开霍凌云的下颚。
“放狗,快给本王放狗!”
随着襄王下令,猎犬一拥而上,疯狂的啃食地上的猎物。
“不……!!!”
霍凌云终于发出了多日以来第一声怒吼,他拼命的想要过去,但却一次次被拖拽回来。
“哈哈哈哈,这样如何呢!”襄王大笑出声。
霍凌云双眼通红,一下下的想要扑向他:“……我想死,我杀了你……!!!!”
他的指甲已经开裂,地上是数不清的痕迹,猎犬饱食魇足,襄王不以为意,大火一拥而上,把剩下的痕迹全都烧了个干净。
一夜过去,被拖上堂上的霍凌云又是浑身血淋淋。
襄王包扎咬耳朵,越想越气,他想要的东西还没得到,人死他不甘心,但是咽下这口气他更不甘心。
霍凌云已经是进去多出气少了,襄王的下属还怕血腥太重,来时给他泼了一盆冷水,虽然不够洗掉血淋淋的一身,但好歹看着干净一些。
襄王狠狠踢过他之后,略显烦躁的在他身边绕圈。
突然,他低头看见霍凌云惨白的侧脸,心里立即就有了个好主意。
“本王记得怡香楼里有小倌卖身。”他掐起来霍凌云的脸:“你们瞧着,他这张脸可够格了?”
场上几乎都是依附于襄王的鸡鸣狗盗之辈,襄王问话,他们自是无有不应,你一言我一语,下作的话挤的令人作呕。
襄王心情好了不少:“既然问不出来什么,那就买了吧,他这一身伤本王可不愿意给治,左右还值个几两银子,耶够他苟活度日了。”
“如此,我等可要与王爷一起去看看,能眼见霍小将军卖身,倒也是个稀罕事。”
他此话落音,周遭又是一阵大笑,管家领命上去,招呼府兵拖着霍凌云跟上襄王等人。
几人说着,还未走出房门,远远的便听见了一阵骚动,襄王又皱起眉,厉声着人去看。
不等那人领命,襄王堂上便闯来一队全副武装的甲兵,王府的府兵也紧随其后与他们持刀相对,但他们明显比不得那队甲兵精锐。
“襄王这是要去哪里,不妨带上我一起。”
还未见其人,襄王心里咯噔一声,只觉得有些要不好。
与此同时,甲兵让出一条道来,又有几名妇兵开道,护送着说话的那人直到堂内。
她步履轻盈,走动间周身环佩不见丝毫响动,只是她藏在毛领下的脸稍显苍白,眼看着倒像个雪堆出来的人。
霍凌云趴在地上,他听到了很多,但已经无力自尽,耳边嗡嗡作响,神思模糊间像是被浸入春日林中湖的湖水里,好在春日的林中湖并不冷。
至少,或许,他会死去……
“本王不知冼平君大驾光临,真是有失远迎。”襄王镇静的很快,皮笑肉不笑的与她问好“只是不知冼平君这是做什么,莫不是听闻霍小将军要卖身,上赶着做恩客不成。”
叶怀素垂着眼,慢慢打着腰扇:“既然王爷要卖了他,不如酒卖给我如何。”
襄王看了看半死不活的霍凌云,又看看她:“那自然是不成的,霍凌云这张脸本王带到怡香楼里说不定还能卖个百金,若是卖给冼平君,本王岂不是还要顾及情面,那不就亏了。”
他说完,周围的门客掩面皆笑。
叶怀素抬起头来,身后的妇兵和甲兵慢慢拔刀,堂上众人清晰可闻。
一时间,襄王收了笑容,也没了笑声。
“我看这样好了,我不拦着王爷卖人,只是无论谁出价,出多少价,本君都加一金。”
叶怀素从怀里摸出钱袋子扔下,里面流出来的全是金叶子:“这便是本座的定金。”
襄王沉着脸:“要是本王不愿意呢?”
叶怀素笑笑,她身后的众人“哗啦”一声全都拔出了刀剑:“那就恕晚生无礼了。”
襄王气极,但又生生挤出来一片笑:“冼平君这是做什么,左右不过是个阶下囚,哪里用金子换,若是冼平君喜欢就带走吧。”
“甚好,晚生多谢王爷成全。”叶怀素收起扇子,装模作样的给他行礼。
她身后的妇兵抬上来一箱银子,顺手也架走了地上的霍凌云。
叶怀素再次行礼给他,随即带人告辞。
她刚背过身去,襄王立马变了变脸色,转身就掀飞了桌子:
“好一个叶怀素,果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都是不要脸的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