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草皮 第5章 005

“拉帮结派？你要斗殴啊！”颜泞大喊，室内太过嘈杂，不知道王青森听没听见这句叫骂。

吴建明听见了半句：“小颜哥肯定是斗殴的一把好手！求带飞！”

刚才在门口被颜泞踹的那一脚还隐隐作痛，吴建明认准了颜泞：“求大佬给我传个球吧，我们俩根本抢不到哇！”

就好像我能抢到似的！颜泞大翻白眼，从开始到现在连球都没摸着，球该不会已经被这群猴子给挤爆了吧！

正这样想着，仿佛天神听到了召唤，颜泞站在原地什么也没干，足球竟然凭空飞到了他面前正上方。

“Heads up！”

不用说，如此合适的位置，颜泞根本不用走位，轻轻抬腿，足球不偏不倚弹在了膝盖上。

怎么过来的！？颜泞大惊，来不及思考了，迎面冲过来的那群人啊，跟炮弹一样，现在不射门的话就晚了！

下肢先一步代替大脑做出了行动，张立涛教练吓得赶紧往地上一趴，颜泞以一个非常基础的动作完成了射门，没有用到任何技巧或歪门邪道。

“哇哇哇！第二名！”教练完全变成了鸵鸟，说实话他有点儿想报警了。

是谁啊？是谁把球弄过来的？颜泞震惊于刚才近乎完美的传中角度，从高空抛来的弧线巧妙地越过了人群。

愣在原地迟疑好几秒，等到众人又再次为那一颗球抢破了脑袋，颜泞才在王青森和吴建明难以置信的眼神中，缓缓移动到了讲台上。

“是你吗？”

好像听到过别人喊他「金枝」。

背身倚靠在前排墙边的金发Omega，仍旧保持着蓄势待发的姿势「後でねー、今ガチ截しに行くわ」

叽里呱啦讲的什么鸟语……

“等等，你为什么要把球传给别人，还传给我？”颜泞根本没听懂，金枝眼神一直追随着足球的轨迹，似乎并没有专心听颜泞说话。

不过还是分出来一些心神「あのコーチ、俺にもっとお前ら『幼虫』に目を向けさせたいから、わざと俺の大切な仲間を狙ってくるんだよ。でも絶対に思うツボにはまらねえからな」

说完，还意有所指地撇了一眼被砸坏的音响。

半个词也听不懂！

颜泞现在是全靠猜，金枝刚才看音响了，难道说，和教室后排那个猛A配合，用一记爆射吓唬张立涛教练也是他计划好的吗？

“球进了就抓紧时间出去。”装死老半天的张立涛终于发话了，只不过还保持着一个缩头王八的姿势，毫无威严。

金枝也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打算，背过手拍了拍颜泞，重新钻入了人群之中。

颜泞从没有见过如此耀眼的Omega，不管是物理上，还是他的动作上。

走出会议大厅剥皮掉漆的木门，窗台旁边静静等候的另一位Omega，周身却萦绕着与金枝截然不同的寡淡感。

即便白川衣着华丽，首饰繁杂，但是跟刚刚闪耀在眼前的那抹金发相比，颜泞觉得白川是要灰暗一个色阶的。

“你好……有钱人？”

不知道该怎么搭话，颜泞也不想社交。

白川听后干笑了两声，从窗台边给颜泞让出一个位置：“不是什么牌子货，这只是一种穿搭风格。”

王子系洛丽塔？极繁主义？颜泞心想，和之前遇到的那个正经眼镜男截然相反，衣智晴浑身光滑无褶皱，白川连袖子的荷叶边都叠了至少三层，俩人见面非得撕起来。

“……”

白川拨弄着自己手指间不到两百块的地摊货戒指，往颜泞身上一看，John Smedley针织衫、Maison Margiela Replica德训鞋，他大爷的到底谁是有钱人？

轻奢小子真能显摆，死装哥。

可惜颜泞根本不知道王庄给自己穿了什么，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直到大厅内再次爆发出一阵嘈杂的喊叫，刚才在最后排踢坏音响的猛A出来了。

又是那个金发Omega在为别人传球吗？颜泞忍不住想要更加了解他，这样控制不住的心情着实罕见，从不乱八卦的颜泞竟然主动向白川搭了话。

“我是被选择的吗？”

“你们是张立涛炼的第二盅蛊虫，他可是最看好你呢，我也挺欣赏你就是了，神才高中的王牌‘替补’。”

颜泞听着这话怎么阴阳怪气儿的呢，嘲讽我？

白川没什么表情，持续注视着紧闭的大厅门口，直到叫喊声再次响起，一个头顶绿到发光的Alpha缓缓走了出来。

“你什么意思？”颜泞持续追问白川，对那个绿色M字头小子半点不感兴趣，相比之下，还是同样M字刘海但黑发有呆毛的王青森更有主角相。

“张立涛仗着关系户身份在乱搞。”白川平淡地开口道。

“或许你有听说过2023年的亚洲未来之星计划，张立涛借名头为他最得意的作品挑队友，结果淘汰到最后，选了一堆残次品出来。”

“最得意的作品……是他吗？”颜泞对白川比划了一下金枝的齐刘海发型：“我好像听见别人喊他金枝。”

“你没认出来？”白川前后晃悠着地点点脚：“Kin Eda，金枝就是江田欽，现在耳熟了吗？”

「え……だ？」

颜泞整个人都愣了，他没有听错吧，虽然不曾真正亲眼看过高圆宫杯U15比赛，但是那个振聋发聩的名字，就这样从白川嘴里冒了出来，平淡无奇。

将将好被王庄捡到的那天，颜泞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王庄端来了点心，和他挤在吊椅一角看校赛复播，隔着阳台透明的落地玻璃，颜泞头一回窥见了点播荧幕。

看那支非常厉害的小队，那群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孩子们飞跑着。

紧接着第二天，就从王庄嘴里听说，那只队伍被挖角强行拆散，不复存在了。

次年，颜泞考入神才高中，并轻松通过体能测试，加入了校队。

“他是eda！？他怎么？”颜泞猛地一震，鹿岛前锋eda不是……eda黑长直的公主切秀发哪儿去了？

这个黄毛西瓜头是谁啊！

白川对旁人震惊的模样早就习以为常，颜泞既然想探究，那就讲给他听：

“张立涛发现只要给你们发邀请函，就有源源不断的虫子送上门来，干脆连冠冕堂皇的国际人才计划都不搞了，你看，还是有这么多人。”

“他有神经病。”颜泞如此评价。

白川不置可否：“这次试训的82人之中，包括eda，有4人是上次成功入围的优胜者。”

“你也是吗？

眼前这个看起来毫无运动细胞的Omega，颜泞此时也不得不高看他一眼。

“是的。”白川点头，单薄的身板让人很难信服，颜泞不自觉将其与白川先前提到的「残次品」联想，难不成张立涛就是失败在这里，才准备开始第二次选拔吗？

这样想着，颜泞就这样问了：“为什么张立涛要进行第二轮选拔，难道要一直内卷到他凑够11人为止？”

白川哑然失笑：“哪儿那么夸张，eda是中国×J计划优胜前锋Top1，却没有人能配合他传出最完美的球，可给涛子急坏了，在这儿马不停蹄的又要炼一锅中场呢。”

“混乱的场面，测试出有组织能力、快速拉拢团队并指挥战术的人？你说搞不搞笑。”

跟闹着玩儿似的，颜泞感觉到鬓角处因为尴尬而分泌出的冷汗，正凝结成实体缓缓滑落：“沙币教练，别耽误eda职业化转型。”

“那你说的很对了，费劲巴力搞这么一出，挑出来的垫材还瞧不上眼。”白川自嘲般地挥舞了一下小细胳膊，尤嫌不够，又指了指刚刚出来的那个绿毛。

“可惜教练看不上我这个eda固定拍档，迫切想要强行换人呢，还有旁边那位差点残废的，有过既往病史的话，无论做出多么完美的成绩，张立涛都不会满意，纯纯小人一个。”

“所以想通过体能测试把你黑幕下去？”颜泞感觉一切都连上了：“eda在拼命救你……等等，这几个出来的不会都是……”

“都是老队友了。”白川无缝衔接道：“猜猜张立涛怎么说？”

“我是多余的情感废渣、绊脚石、不合时宜的烂桃花、胡乱唱歌的塞壬，我是阿普萨拉，我是桥姬，嫉妒着eda便勾引他堕落呢。”

颜泞人都傻了，张立涛教练能想出这么多不带脏字的隐喻……他是有多讨厌白川！

“你就顶着这样的压力，以完全不匹配的Omega身份站在他身边？你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压力？我可是eda成功路上最大的阻碍，该有压力的是张立涛。”白川无奈地笑，左手想要去拉颜泞袖子，却最终也没能伸出手，环抱双臂作罢。

“eda的身边从不缺天才，不会有人欢迎我，习惯就好。”

“……”

动作为什么做一半就终止了？颜泞打量着白川刚才差点伸过来的左手，被白川藏进层层叠叠的袖口中，严严实实，一片指甲盖都看不到。

不多时，大厅内最后一枚进球名额也完美告终，有人发出惨淡的哀嚎，有人猴叫，颜泞发现，第三个出来的猛A已经忍不住从门缝里往里偷窥了。

“走吧，我们可以回去了。”白川指指门内，在颜泞向里迈步的时候，终于还是没忍住拉住了他。

于是颜泞听到了一句真情实意的忠告。

“展现自己指挥才能的时候，别忘了保持攻击性，张立涛奉行只进攻不防守的玩命打法，大比分输，或大比分赢。”

来不及消化这一句，萦绕在颜泞心头的谜团一个接一个，颜泞总是擅长捕捉到细微的怪异之处。

比如白川明明说了上一批选拔的优胜者有4位，白川、绿毛M字刘海的Alpha，还有第三个走出来的大个儿，人已经齐了，为什么金枝没有自己用掉最后一个名额呢？

看着那个小巧的金色身影，站在大部队前往体能测试的队伍之间，颜泞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吴建明他们倒是已经拉帮结派上了，虽然没能免除体测，但是人可精神了，王青森看见颜泞赶紧过来拉拢，吴建明还在专心攻略清正廉洁的衣智晴。

不知道刚才衣智晴如何展示了自己的球技，吴建明两只手像站起来讨食的泰迪，上下不停地拜：“老哥你真行啊，以后我们俩就靠你了！”

“举手之劳，帮助弱者乃职责所在。”

衣智晴嘴上客气，身体诚实地向旁边避开，免得被吴建明一通胡乱扒拉。

王青森看见颜泞回来了，两眼直放光：“小颜哥，你回来啦，快快快跟我们站在一起，这样就有两员大将！”

吴建明一激动，又开始猴叫：“无敌了，无敌了，踢死他们！”

衣智晴终于被烦得受不了了，他自己很想走，见颜泞也同样身陷囹圄，正义感促使他忍不住伸手拉一把。

“你们既然是亲友，为什么刚才没有互相帮助？”衣智晴单手摁在王青森头顶，阻止他前进。

“不熟。”颜泞回答。

那就没问题了，衣智晴用眼神使劲示意颜泞转身跑。

颜泞的注意力却被奇怪的地方吸引了去，衣智晴把他的手从王青森头顶抬开的时候，王青森头顶上那一根倔强的呆毛，竟然神奇的被——捋平了！

衣智晴是南宫问雅！？王青森主角光环都被摸掉了！

颜泞震惊无比，思维被“衣智晴可以把别人大脑皮层的褶皱摸光滑”这种无厘头想法填满，一时间没能抓住机会跑掉。

王青森又像粘皮糖一样纠缠了上来：“哎哎哎，话不能这么说，刚才那是因为我们太菜了，配合不好小颜哥。”

还好还好，只是发型被抹平了，大脑没有变平。

吴建明疯狂地点头附和：“对对对，是我们没跟上节奏，我愿意当牛做马啊，求求二位大哥收留我们吧。”

颜泞无动于衷，衣智晴可顶不住这一套：“你不用这样做小伏低，我不会看不起你。”

王青森闻言乘胜追击，不足片刻就构思出了精巧话术：“晴哥，我们俩高中都不念了跑来踢球，要是什么成绩都没做出来，就被淘汰的话，回家要被家长活活打到死啊！”

说完就悄悄戳吴建明背后打暗号，吴建明秒接话：“是啊是啊，我们文化课已经落下进度了，要是就这样回去学校的话，那就只有死路一条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