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霸对上学渣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黎昕已经出国半年了。

每天都为了学习忙的跟孙子一样，因为学习体系不一样，他还适应了一段时间。

刚巧，这天他不忙，就溜达着出去转了转吃了顿饭，刚回到学校图书馆找了几本书看，就收到了老五给他打的语音电话。

虽然他跟老五已经很熟了，但是很少单独聊天。

他也不知道老五怎么就突然给他打电话了，怎么，是段郴还是阿智？

“怎么？不好好学习，突然就——”

“昕哥……那个……柴叔去世了……我求求你了……你回来看看段郴吧。”

“我求求你了，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他……”

“……”

黎昕一愣，仿佛没听清一样，手中的书直接掉在了地上，等他回过神儿来时，立马应了一声，让他不用担心，他这就回去。

挂掉电话，拿出手机买了机票回了国。

……

段家村。

柴叔家里已经围了一群人。

村里人的习俗去世的老人要在家里待够七天，等到第七天当天才能火化下葬。

但是柴叔是年轻人，对于柴婶一家子来说多看几眼都会痛，所以来帮忙的亲戚们商量着在家待两天，包括守灵什么其他的，都一切从简。

柴婶哭着喊着不让段郴进灵堂。

所以段郴就跪在门外。

“段郴，你说说你是不是灾星啊你！”

“你克死你们全家还不算！还来克我们家！”

柴婶跪在地上，哭的人都快晕厥了，整个人似是六神无主一般，疯狂地砸着同样跪在那里，有些麻木的段郴。

“我就跟老柴说，好人没好报啊！他还不听！不听就落得这个下场啊！”

“造孽啊！真是造孽啊！”

“老天爷不长眼啊，老天爷不长眼啊。”

“该死的人怎么不去死啊！”

“老柴啊！你留下我们孤儿寡母！让我们怎么活儿啊！”

柴叔去世，需要做的事情很多，村里很多人也跟着过来帮忙。

毕竟柴叔平日里在村里行医，治疗了很多人，大家都对柴叔很感激，这么年纪轻轻就走了，也是让大家很唏嘘。

世事无常啊。

柴叔家除了年纪大的父母，就剩柴婶跟一个四岁的孩子了。

大家此刻，看谁都心疼。

“可怜呦，剩下这孤儿寡母的怎么活啊！”

“可怜见的。”

也有心疼段郴的。

“你行了，你怪人家孩子干什么。”

“人家什么也没干，是你们老柴自己骑车出门，别人没刹住车撞了他。”

“你应该骂撞死老柴的人，不骂罪魁祸首，骂人家孩子做什么！人家孩子不也一样难过嘛。”

“行了，孩子，快起来吧。”

可是段郴就直直地跪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过了好久，才开始磕头，

一边磕头，一边说着对不起。

“柴叔，对不起。”

“柴叔，对不起。”

“柴叔，对不起。”

“哎呦，娃娃啊，你没得什么对不起的，快起来快起来。”

“那撞了人的都没说一句对不起，你在这对不起什么！”

旁边四岁的小娃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抱着段郴的胳膊号啕大哭，被柴婶直接给拽了过去。

“乖宝，不咱去碰他哈。”

“……”

“你给我滚出去，你别来我们家了！”

“到底是谁让你进来的！”

……

等到老五请了假，也从学校里跑回来的时候，段郴已经在那里跪了一天一夜了，眼睛通红，但也没有掉一滴泪，膝盖也都有些撑不住了。

“郴哥，郴哥，你先起来。”

“郴哥，你吃点东西嘛！”

“又不是你的错，你惩罚自己做什么？”

“五儿，五儿，你过来你给我过来。”

“妈，你别拉我，你先帮我把郴哥扶起来，这样下去不行的！”

“怕是柴叔都没下葬，人就得没了。”

“五儿啊。”

成妈妈叹了口气，谁不知道段家这小子可怜呢，可是——

唉……

造化弄人啊！造化弄人！

“郴哥，你再不起来，我就给昕哥打电话了。”

他知道段郴有多喜欢黎昕，就算是他不听他的话，黎昕的话他肯定听。

他敢打包票。

可是，段郴也只是哭得茫然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依旧跪在那里没有动静，仿佛没有了一点思考的人形玩偶。

成五彻底没了辙。

只好给黎昕打过去了电话，他不知道黎昕会不会回来，但是他知道，如果黎昕不回来，他郴哥可真的撑不住了。

求求了。

……

黎昕回国的路上，提前了解了一下情况。

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更知道，段郴肯定会崩溃的。

段郴无数次跟他说过，柴叔对他有多好，以及柴叔在他奶奶去世的时候对他的帮助有多大。

他总是说如果没有柴叔，他可能就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早就不知道堕落到哪里成个一无是处被人唾骂的小混混了。

他只想快点长大赚更多的钱，让他柴叔的日子过得再好一点。

可是现在……

柴叔真的没了。

他的崩溃，难过，可想而知。

黎昕刚下了飞机，永城就下起了大暴雨。

他拨打了段郴的电话，可是没有人接通，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还在执拗地跪着，在心里责怪自己。

他仰头看了眼。

这雨越来越大了。

他已经能够想象到段郴此刻的样子了。

焦急的一个劲儿催司机师傅开快一点，可是雨大的吓人，司机师傅也只能劝导他：“小伙子，再着急也要注意安全啊，你看这雨，万一咱们一个不小心，那后果可是不得了的。”

黎昕什么都没听了心里。

只是焦急的，只想快一点见到段郴。

“老五，我回国了，已经在车上了，再等一下。”

“好，我这就去村口接你。”

段郴，再等一下我。

……

黎昕到的时候。

雨已经下的小了。

从倾盆大雨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老五打着一把伞手里拿着一把伞给他撑开了。

“昕哥，你可算是来了。”

“段郴呢。”

“那呢，跟我走吧。”

村里的路好走了，但是往墓地走的路都在田地里，刚下过雨，土路稍微有些泥泞，好在有些地方有草可以踩着过去。

一路走过去。

两个人身上已经有不少泥点了。

黎昕轻微皱了皱头，但是不是因为路的泥泞，而是他似乎已经远远地看到跪在那里的段郴的倔犟背影了。

他加快了脚步。

经过一大片的墓地时，他扫了一眼，很难不被这片满是鲜花的地方吸引，而底下落款让他停下了脚步。

不动声色地在墓前鞠了一躬。

然后继续朝着段郴走去了。

……

柴叔已经火化完下葬了，所有的葬礼仪式已经走完了，哭嚎声早已消失殆尽了，墓碑崭新，跟旁边已经旧的快要看不出字的墓格格不入。

此刻，坟前就只剩了段郴跟柴婶。

只不过柴婶穿着雨衣神情悲悯正半蹲在那烧着纸钱，额前的头发被雨水打湿了，而段郴就像个被抛弃了的落水狗一般，浑身湿透跪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看得黎昕快要心疼死了。

才几个月没见，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段郴。”

他快步走了过去，把手中的伞遮在了他的头顶，半蹲在了他的身边。

成五看着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是不给他打伞，是他非得淋这个雨，打了都让他给掀翻了，都把他们伞给扔了好几把了。

自我折磨。

好像他多痛苦一点，柴叔就能多舒服一点。

“柴叔，不好意思。”

“来晚了，您见谅。”

黎昕把伞放到了成五手里，对着柴叔的坟墓端端正正地鞠了三个躬，全然不顾自己的黑色大衣上沾了混浊的泥土，然后才起身又把伞遮在了段郴的头上。

段郴又要跟刚刚一样，把他的伞掀掉。

但是被黎昕死死拽着。

“段郴，你看看我，你看看我是谁。”

“是我，黎昕。”

“你看看我。”

段郴头都没抬。

柴婶倒是抬头看了他一眼，接着就低下了头，继续烧纸钱，嘴里念念叨叨的，想让他在下面也要过得好一点。

黎昕大体知道她是谁，但是并没有跟她搭话，只是把伞给了成五，自己脱下外套裹在了段郴已经冻到麻木的身子上。

跪在地上把人抱在了怀里，瞬间就感受到了一股子凉意，从头到脚没有一丝热气，伸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段郴，我来了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