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之乱 第29章 火花（四）

天空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雨滴落在草坪上，散发出春泥的气息。

现身的究竟是不是何荣光？消失的时间里，他去见了谁，做了什么事？他到底想干什么？是报复，还是想要重启当年的事故调查？

暮昭一头雾水。

从官正英口中，倒是探听出一些何荣光在监察厅里的人情往来。

这张网织得太过巨大，让人一时间不知从何查起。

小老头和秦寒似乎并不准备告诉暮昭当年的故事。被称为X的绝密任务档案已经被封存。

历史是死的，但总会有活生生的人铭记那些难以忘怀的时刻。

暮昭没有选择凌云霆，她深知大叔的立场——他绝不会将已被列入绝密的信息透露给她的。

那还有一个选择，安柏言。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你其实不用摆这么大阵仗，直接问也可以。”安柏言剔着牙说道。

“在警戒厅里这么多年，我只学会一件事，就是不要轻易欠人情债。”暮昭喝了一口啤酒说道。

“你这个小鬼。”安柏言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早在2016年，监察厅在日常情报监查中，监查到了一个叫“鬼面”的组织。当时这个组织还很幼小，像个新生儿，主要出现在地下赌场、舞厅这些危害性不大的地方。

那时候监察厅和警戒厅还是友好合作关系，监察厅就把搜集到的资料移交给了警戒厅，由警戒厅负责下一步的监视工作。

没有人想到“鬼面”会发展得如此迅速，2017年开始，它的大网覆盖了维洛斯特整个地下世界。

凡是见不得光的地方，就都会有它的存在。

你肯定听说过当年著名事件——“五虎之死”。电视只会告诉你，是警戒厅在打击地下网络，剿灭五家黑色组织。

其实是“鬼面”下的手。

“鬼面”组织神出鬼没，甚至监察厅数据部和警戒厅情报科联手，都无法准确查找到他们的踪迹。

四家在维洛斯特盘踞多年、根深蒂固的地下组织，就这样轻易覆灭了。

最后还剩下一家名叫“东篱”的组织，组织内里的人每天惶惶不可终日，最底层的小弟逃的逃，跑的跑。

我们那时候还开玩笑说，“鬼面”比我们更能劝这些混混向善呢。

“东篱”的老大优南山彻底坐不住了，钱可以不要，命不能不保。

他找到了上官慎，寻求庇护。

上官慎虽然没有明说，优南山也知道，现在就是钱和命二选一的时候。

优南山干脆被推上台前宣布，在警戒厅的教育感化下，完全放弃地下产业，从今以后金盆洗手，只涉及光明产业和慈善事业。

这一波，优南山资产大损，但保住了性命；警戒厅除了派重要人物保护组保护优南山，啥也没做，名誉、声誉盆满钵满。

上官慎能容忍五家组织五分天下的局面，但绝不可能允许这家叫“鬼面”的组织一家独大。

警戒厅开始行动了。

先是集中剿灭了“鬼面”的一些巢穴，效果不错，这些巢穴也没有再生。

但随之而来的，是“鬼面”的疯狂报复。

警戒厅下辖的45个警戒所遭遇网路异常，无法和警戒厅取得正常联系。

无法联系，自然也无法取得支援。

45处警戒所轻则被打砸，重则遭到爆炸袭击，损伤惨重。

另有二十几处监察所也被误伤。

2017年年中，受到打击的警戒厅和监察厅决定联合起来，但是此时的“鬼面”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地下组织这么简单，警戒厅发现它的触角已经延伸到了海外的各项产业中。

事不宜迟，两厅成立联合组开展详尽调查。

半年时间里，两厅所有部门全部待命，终于摸清“鬼面”的门路。

“鬼面”的头子叫黄福祥，情报科搜集到的信息显示，到2017年这个人已经67岁了，这人早年一直做着修补皮鞋的工作，除了来往的顾客和供应商，没有其他社会关系。

但有一天，他经营的补鞋店突然歇业关门了。老顾客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再出现时，他和从前那个说话结巴的老头不一样了，表达流利、顺畅，原本自卑的神情一扫而空，甚至连驼了好几十年的背都直起来了，但他满嘴都是一些让人听不懂的神神叨叨的东西。老顾客以为他疯了，就不再来他店里帮扶生意了。

于是，这家店彻底关闭。

他最后一次出现在警戒厅的视野里，就是成为“鬼面”头子后，警戒厅监拍到的唯一一张照片。

监察厅对外事务部传来好消息，他们取得了“鬼面”内部的系统架构，并且有消息称，因为监察厅和警戒厅的多面围剿，他们决定将总部移至海外。

两厅决定在“鬼面”“搬家”的时候，将他们一举拿下。

2018年年初，监察厅收到对外事务部和数据部的信息，“鬼面”开动了。

警戒厅迅速行动，由上官慎主控，天上地下，树林港口，所有地方都预想到了，连只蚊子都别想飞出维洛斯特。

就在行动的前一天，事情开始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维洛斯特市街头巷尾甚至商场广告大屏上，都出现了“鬼面”的标志——鬼脸，就是椭圆形上以倒三角的形式排列着三个圆圈。

这个标志似乎是一夜间遍布了整个维洛斯特市。

行动暂停吗？

监察厅和警戒厅的高层开了一整天的会，最后还是决定照计划进行。

监察厅最后监测到“鬼面”大批人员出现在圣加利亚遗弃的仓房里。

圣加利亚仓房在一片丛林之中，原本是圣加利亚集团用作工业制造的工厂，但随着集团资金链断裂、破产，这片上百亩的仓房就再也没有人进去过。

特攻部第一支分队有六名队员，第一批进入仓房。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实时画面显示，剩在现场的，只有一些医疗器具，一张病床，呼吸机、氧气机、心跳监视器之类的，还有一些塑料布。

正准备撤离的时候，仓房外发生了巨响，总部就和他们失去了联系。

第二支队伍进入救援，实时画面时断时续。从间断的画面上看，他们到达了和第一支队伍一样的地方，遗留的医疗器具放置的位置、数量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只是没有见到第一队的人，也没有战斗过的痕迹。

他们正准备向内里深入时，画面又断了。

特攻部部长急了，将剩下人员全部编队，进入仓房。

上官慎有下令禁止进入，但特攻部部长何荣光是监察厅的人，他说，他的大批同事都在仓房内杳无音讯，他做不出置之不理的事。

“你是警戒厅的高层，不用对我监察厅的命负责。”

等到他们进入，上官慎又偷偷调动了警戒厅的后备部门，以备不时之需。

何荣光带领的队伍进入的异常顺利，穿过同一片场景，推开一扇沉重的铁门，里面竟然又是身后看见的熟悉场景——遗留的医疗器具，还是没有移动过、摆放成一模一样的位置。

总部这边的人看得头皮发麻，监察厅的欧阳副厅也开口让他们先撤出来，弄清楚再进入。

这时，从另一扇铁门外传出手掌拍门的声音。

何荣光和副部长金逸铭拉开了作响的铁门，从里面走出了第一队进入的特攻部成员。

六个，一个不少！

“找到第一支队伍了！”

大家欢呼道。

两支队伍汇合后，准备一起去找第二支失踪的队伍。

他们走到了一处岔路口，闻到了一阵浓烈的血腥味，何荣光带着四五个人沿着味道一探究竟。

“是特攻部的衣服！”

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特攻部成员，何荣光忍着悲伤想看清死亡的人员都有谁。

“王大鹏、成诚、齐轶......”特攻部的衣服上绣有队员的名牌。

“这怎么是......第一支队伍的人？”

“那我们遇到的那六个......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