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性失忆不是借口 第1章 那年初识之时

“喂，你叫什么名字？”

“......李林森。”

那个时候的夕阳是血红的，他永远都会记得，那种万里无一物，只剩下血红的颜色染满了的城市的上空。

“我叫张燎。”

“嗯。”

放在任何时候来看，那都是一种最最平凡的相遇，可是许多平凡的事物只是因为人的心情不同，就变得别具意义了。

李林森是个长相平平，毫无个性可言的人，没有什么朋友，没有什么爱好，只是喜欢待在没人的地方躺着睡觉而已。而张燎是个活力十足，长相帅气的人，不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家里都是很受欢迎宠爱，兴趣广泛，特长多多。这样的两个人遇见然后成为朋友的几率是多少呢？李林森常常计算，可能因为数学是他的硬伤，所以一直没有答案。

不过，张燎却一直有想法，他认为，世上所有事情的发生都不是偶然，而是命中注定的，所以应该抱着积极的态度接受并且珍惜。

李林森总是问他：“如果那次他和其他人一样只是默默地走开，一切又会有什么不同。”

“你傻啊!正是因为我们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所以才应该怀着期待的心情啊。”这种青春期的矫情说法，他总是用自己理解的那一套去回答，好像什么都懂得样子。后来，李林森终于不再问这个问题了。具体是什么时候，张燎也不知道，大概因为他总是习惯等待对方的动作再作出反应。

当然，他也就从来没有跟李林森提起过，他总是无法忘记他们遇见的那天的天空的颜色。

自从那天因为打架认识了彼此，两人也得知了他们在一个大学念书，虽然不是同一个院系，但是还是可以经常一起“鬼混”。

张燎学的是金融专业，而李林森是艺体生，学油画。

这时候的李林森是个性格孤僻的人，一般情况下，这样的人不是没人敢惹就是谁都可以欺负，而他是属于后者。倒不是因为性格懦弱胆小，只是他是那种不喜欢麻烦的人，准确的说，就是懒得对一些毫无意义的行为做出反应而已。他觉得，只要不做出反应，那些人很快就会失去兴趣，自己也不必浪费力气去解决接下来的一系列问题了。

那天的情况也就如此了。如果非要说什么跌宕起伏的情节，那就是张燎的出现。在遇到张燎之前的十几年的人生里，他早就对人自私邪恶的本质不报任何希望了。所以，当他站出来仗义执言，就像一个侠义之士自作多情的对陌生的自己拔刀相助时，他那一直静如死水的内心竟然荡起了涟漪。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人啊！”他不禁在心里感叹到。

事后，两个被打的鼻青脸肿的人躺在山顶公园的草坪上自我介绍，像小学生相互握了握手，就算完成了生死之交的仪式似的。再到后来很久，李林森知道了那天张燎之所以会在那里出现的原因，他是去那个公园和当时的女友约会的。也就是说，他只是恰巧遇到了自己而已，他们俩的相遇不是所谓的命中注定。好比画布上画错的两条平行直线相交在一起，但那只是暂时的，等用橡皮擦掉重新画过之后，这两条平行线又会各自回到原先的起点和方向，先前产生的交集如同一场梦幻。

后来两人开始见面，相约做一些无聊的事。

都是些男生在一起时常会做的平常事情。张燎会叫上李林森周末一起去打篮球，偶尔逃个课去网吧，或者去台球室。李林森一般不会拒绝，但他也不会主动邀请张燎一起做一些事情，不过张燎总能找到他，地点一般是在画室，图书馆或者某个新开业的水吧或手工制作品小店。李林森从来没有跟张燎讲过自己的兴趣爱好，他觉得，这些都是个人的事，说出来或者不说都不会有太大的差别。那些会相互说出自己爱好的人无非就是内心孤独的人，总是希望着凭借和其他人找到共同点来拉近彼此的距离，说到底，不过是可悲的为了使自己内心得到慰藉而已。他并不是个孤独的人。所谓孤独，是只有有所在乎的人才拥有的东西。

张燎第一次叫上李林森一起玩的时候，是在他参加学校运动会得奖的庆祝会上。到场的都是些玩得比较好的运动爱好者，他也不知为什么当时脑子里会一下子想到李林森。整个娱乐过程中，李林森与别人的交谈都显得彬彬有礼，所有的娱乐项目他也自在的参与其中，没有一丝被勉强的感觉。但是他就是觉得奇怪，因为这个人从来不说自己的喜恶，想法也让人难以捉摸。被人问起，也总是微笑着一笔带过说“没有什么特别喜欢和讨厌的”。

不过，渐渐地，张燎发现，每次自己叫他去的那些地方，他其实都挺排斥，特别是网吧那种给人杂乱印象的场合，那怕是高级的网络会所。有一次，张燎直接开口对他说，如果不想去，可以拒绝，不用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情。结果，对方的回答完全和他想的不一样。李林森当时一脸云淡风轻的说，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自然是很幸福的，但是，做一些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也是很好的体验。

张燎不得不承认，很多时候，他俩的思维不在一条线上。

比如吧，每次他俩一起外出的时候，只要身旁有一些李林森没见过的花花草草，李林森就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往嘴里送，细细品尝。每当这时，张燎总会看见他脸上闪过各种表情。张燎曾经问过李林森为什么老是喜欢“吃草”，李林森呢，总是没有一个算得上正式的答案，除了一句万年不变的“什么为什么，因为我想啊”。

最夸张的是，有次半夜，张燎接到一个电话，是李林森的室友打来的，说李林森食物中毒了。弄得张燎后半夜怎么也睡不好觉。原来，李林森在随班级外出到一个偏远的大山里写生的时候，也没有放过那些罕见的，长得不论体积还是色彩都十分奇异的植物，终于在一个下午把老师放在桌子上的静物给偷吃了几粒。晚上就开始各种长疙瘩，喉咙痛。他这一闹，不仅把同屋的同学吓得半死，随行的学院领导也弄得特别尴尬，十分后悔自己高估了当代大学生的安全意识。

事后，李林森打来电话，语气里一点也没有反省的意思。他用一种鄙视的口气谈到周围的人的反应，最后不知为何居然特别愤怒的说：“我周围怎么老是一些没有常识的家伙！幸好我吃了，大家才知道那种果实有剧毒。我进嘴之前可是问了好几个当地的居民，结果这边居住民没有一个知道那玩意儿有毒，这里还是有那么多的小孩，居然没有人知道这些东西有毒！这个地方太令人失望了，还有这一大群每天高喊着‘艺术怎么怎么’的人更是如此......”

“哎，你居然不担心自己被毒死，还管别人怎样。”张燎正在上课，低下头对着手机小声的责备道。

但是电话那边的李林森冷笑了一声，居然自豪的说：“我自有办法，老实说，我感觉自己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死得了的人。”

张燎开始有点跟不上他的思维，打算再随便说两句就挂掉电话。结果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说了以下的话：“张燎，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正常啊。其实没关系，好多人都这么说过。反正我也不在乎！有些事情如果一直没有人去做，去尝试，那么我们所了解的只会越来越少，每个人就会越来越危险。现在的人好像已经习惯对自己不了解的事物采取观望或者避而远之的态度。可我李林森绝不会成为这样的人。有些时候遭受的伤害或许看起来完全没有必要，但我们最后总会发现一切的行为都是有意义的。就算发现的人不是你我。”

张燎很想说一句，我并不认为你是疯子。

可是李林森已经说了句“再见”就挂掉了电话。他不知为什么突然想到上次和李林森一起看的电影，里面有个参加中日战争的老头说的话，他说，人总是在困境中学习，在迷茫中觉醒，在痛苦中觉悟，人生没有白费的事情。

李林森写生回来后的那个学期剩下的日子里很少跟张燎见面。偶尔在路上或某座教学楼遇见，也只是简单的打声招呼，更多的时候只是微笑着擦身而过，说微笑都很勉强，李林森只是扯了扯嘴角。张燎如以往一样找他一起打发时间，可对方总是回答说，有很多作品没有完成，所以会比较忙。

可是分明距离毕业什么的还早得很。他觉得自己被冷落了。

在大二某个春天的傍晚，就是李林森写生归来的第二个学期，张燎在来办公室值日时，突然从辅导员们的闲聊中得知李林森要退学的消息。

那几天的天气很不好，雨一直下个不停。李林森说，下雨是因为他最近心情不好。这种话无论谁说出来都会让人觉得好笑，可是从李林森嘴里说出来，张燎竟有些相信或许真的是这样也说不定。

说这话的时候，张燎突然觉得，李林森就像一个巫师，总是在迷雾中穿梭的那种。他不会迷路，但永远会因为那些雾而忧愁。仿佛他的心脏就存放在浓雾深处，他的灵魂就是雾的一部分。但这些感受他都不会告诉对方。

最终还是张燎主动去找了李林森。

三月的阳光总是晒得人舒服得想睡觉，途经通向李林森他们学院教学楼的长廊旁边的几棵树开花了，不知道是梨花还是晚开的白梅，空气中飘荡着一阵微微的香气。张燎有那么一瞬间也学着李林森闭上眼睛全凭靠嗅觉向前走，但他险些撞到廊柱。或许，这就是李林森的独特之处吧，他想，如果是李林森的话，绝对能够完美的闭着眼睛穿过长廊。他是个奇妙又会让人觉得可笑的人。如果看见这些盛开的花，他一定会不顾一切的走过去细细观察，再闭上眼品味花香，就像一只被花诱惑得失了魂的蝴蝶。待他做完以上的事情，就会毫不犹豫的摘下一朵，只有一朵，不多也不少，放进嘴里细嚼慢咽。像一个恶魔，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目的而作出的虚假的铺垫。

但张燎很是佩服他，因为李林森对植物方面知识很是精通。他曾说过，只要我进嘴的植物，我都会认真的品尝它，了解它的一切，外观，习性什么的，全部都要知道。这样，下次我看见它的时候，我就记得它，它就不会寂寞了。必要的时候，我也可以保护它。

真是个怪人，张燎想。他与李林森相处久了后发现，世间的一切在他眼中都是活的，有感情，有灵魂，唯独人类除外。李林森对人类，有一种说不出的厌恶。

重要的是，他对自己的感情喜恶毫不掩饰。

张燎觉得这大概是他总惹上一些麻烦人物的原因。

“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面对一脸不情愿的李林森，张燎问得小心翼翼。因为，他明确的感觉到，此时此刻，对方是很讨厌自己的。连那种嫌弃的表情也溢于言表。

李林森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伸手将桌上的咖啡杯转了一个方向。他的眼睛注视着窗外，仿佛那里才有他想要交谈的对象。

张燎突然觉得莫名的不耐烦，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变得焦躁起来，也许是对方的态度让自己显得太过自作多情。他很快就起身离开了。

但他没有走多远，就开始后悔自己没有更耐性一点。于是他又跑回那家店，只是李林森已经不在那里了。

假期在家里收拾杂物，翻到高中时代上课摸鱼用的稿子，哈哈，回忆涌现好多，那时候的天很蓝，风儿也不那么喧嚣，在下也不是什么牛马......真是快乐潇洒又自在，所以就拿出来分享一波，文笔幼稚甚至弱智，还请嘴下留情！（抱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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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那年初识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