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炎焱写好回信,放下笔,打算改天把信寄过去,本想帮着楚泽川把饭桌收拾干净,可她得赶紧去地里干活,楚泽川就主动留下来善后,让她抓紧时间上工,林炎焱也不再和他客气,扛起锄头朝他挥挥手:
“我走啦小楚,家里交给你收拾了~”
楚泽川也笑着朝她点头,又忽然意识到,这场面像极了新婚夫妻分别时的问候,手骤然僵在半空,人也跟着升温。
林炎焱只顾着哼歌往前走,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人的异样,就这么一路晃到了地里。
她半天没来,本应该扣掉工分的,但崔冰玉走后,记分员由曾婶接任,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没有看到林炎焱上午没来,大手一挥,放人走了,林炎焱笑嘻嘻凑上去挽着她胳膊撒娇:
“婶儿,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朋友送了我好多腊肉,晚上回去我给你拿过去!”
曾婶越看这水灵的小丫头越喜欢,鬼精鬼精的,没忍住刮了下她的鼻子:
“你留着自己多吃点,瞧这小身板瘦的,以后可不敢睡过劲了,要不,我和你曾叔早上走的时候去给你喊起来?”
林炎焱想到俩人喇叭一样的大嗓门,立刻表示婉拒,小燕子一般飞快飘走干活去了。
“这孩子。”
曾婶有些哭笑不得地摇摇头,按理说她打小就跟着大人一块干活了,怎么越长大反而越起不来床了?
“呦,瞌睡虫可算来了?”一见林炎焱过来,楚格欠儿八登朝她打招呼,还一脸八卦地问:
“是不是被谁缠上了啊?”
林炎焱没好气照着他胳膊上就是一巴掌: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啊?天天缠着海音,也不嫌臊!人小楚警官好心来给我送点腊肉,被你说得这么龌龊!”
“海音,你看她!她打我~”楚格借着力,软没骨头似的就往白海音身上倒,忽而又反应过来什么,猛地直起身子:
“什么?他还去给你送吃的了?!”
楚格心里那个气啊,他这个亲表弟自从来了这穷乡僻壤,都没正经吃过一顿好饭,更没从他亲表哥那收到过一样好东西,怎么全都给林炎焱了啊?!
他心里极度不平衡,吵着闹着想吃肉,晚上要去林炎焱家蹭饭,白海音警告地拍了他一下:
“你当心被楚警官知道了,把你打成臊子!”
楚格胆怯地咽了下口水,硬是梗着脖子犟:
“我不管,只要吃到肉,把我做成饺子我也认了!”
同为肉食爱好者,林炎焱也不是不能理解他的心情,反正她一个人也吃不完,索性就邀请他们一块来,人多也热闹。
到了晚上,白海音也没有空着手来,人家林炎焱孤身一人,怎么好次次去占她便宜,就带了一盒她下乡前买的饼干,林炎焱这个馋鬼自然是喜笑颜开地收下,楚格看着那盒饼干,越看越熟悉,惊呼出声:
“这不是我求你好久,你都不肯给我吃的那盒饼干吗?你给她都不给我?!”
面对楚格委屈的控诉,白海音挽起林炎焱的胳膊,只留给他一个无情的背影:
“谁让炎焱招人喜欢,你太烦人了,我不给你。”
楚格宛如晴天霹雳,摆出一个夸张的受伤动作,逗得两个女生哈哈大笑,林炎焱招呼两人围着院里的小桌坐下,随手打开一盒楚泽川拿来的茶叶,倒到搪瓷杯里,用暖水壶里的开水一冲,就放在两人面前:
“你们先喝茶,我去炒菜!”
她当然不可能亲自去做饭,不然今天这俩人都别想活着走出去了,偷偷摸摸将堂屋的门关严实,确保院里的人看不见灶台之后,才放心地招呼胡慧兰出来干活,自己则搬了个板凳,惬意地打开数学课本开始复习。
见惯了亲爹的高级茶具,楚格分外嫌弃眼前土里土气的搪瓷杯茶水,感觉还会尝出一口涮锅水的味,但眼下也没别的能喝了,索性憋着一口气,端起来猛喝一口,很快,他就咂摸出不对劲。
“这味道……可不是杂牌子茶叶啊。”
楚格的嘴十分刁钻,他可没少从他爹那薅名贵茶叶,这种品相的茶叶,即使在他爹的珍藏里,都得是数一数二的,只会在有重要客人来的时候才会拿出来,楚格要是敢偷喝,少不了一顿竹竿炒肉丝。
“的确,茶汤很浓郁。”白海音的父母也是干部出身,接触过这种好茶叶,有些好奇地问:
“炎焱,这茶叶也是楚警官来拿的吗?”
正巧这时林炎焱端着胡慧兰炒好的菜出来,一边放在桌上一边回道:
“对啊,我本来还想还给他,我不怎么喝茶,也不太懂这些,感觉给我也是浪费了。”
可楚泽川一个小民警,为什么会有这么名贵的茶叶呢?甚至还随手拿来送人。
白海音隐约察觉到楚格有事瞒着她,抬头看了他一眼,楚格正沉浸在表哥有好东西又不给他的悲愤中,就发现白海音眼含质问地瞪着他,立刻心虚起来,在她耳边小声说:
“回去说、回去再说!”
她细长的眉毛高挑,看来这个楚警官确实有猫腻,也没抓着不放,继续和林炎焱边说笑边吃饭。
一顿饭过后,两人回知青宿舍的路上,楚格才坦白楚泽川其实是他表哥,得知真相的白海音一下睁圆了双眼:
“你表哥?就是那个从小品学兼优、早早入伍拿下军衔,被你爸拿来和你当对照的那个表哥?!”
楚格不乐意了:
“我怎么就不优秀了?他不就比我能打了那么一点点……”
“是的,”白海音有些担忧地看向他,“所以你不听他的话,把这件事告诉了我,如果被他知道了,我恐怕得亲自给你做尸检了。”
“不要啊海音!!!”楚格哀嚎着缠在白海音身后,她努力憋住笑,决定下功夫撮合楚泽川和林炎焱。
那可是年轻有为、有钱有权的少校啊!配得上她的好姐妹,说什么都不能让林炎焱错过!
三天后
程四海终于结束了噩梦般的思想教育,被从所里放了出来,想着赶紧去喝点酒,消解下郁闷的心情,但冤家路窄,刚一出来,就在去买酒的路上碰见了林炎焱。
林炎焱原本抱着胡慧兰出门溜达,心情大好地和她说笑,一看见他,就仿佛见了什么脏东西一般,翻了个白眼抬腿就要绕路走,却又突然停下,而后居然连走好几步凑到他跟前,吓得他反倒连连后退,他可被楚泽川折磨的不轻,不想再和林炎焱扯上任何关系!
“你、你想干嘛?!”
在林炎焱的眼中,程四海印堂发黑,眉心处已有血光死相,是大凶之兆,短则瞬息,长则不出一日,定会暴毙身亡。
她一言不发地盯着程四海,看得他心里直发毛,又突然笑出声:
“哈!没什么,四海叔,你可要保重身体啊。”
丢下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林炎焱就径直走远了,徒留程四海在原地摸不着头脑,总觉得她没安好心,一时更烦躁了,索性跑着去买酒了。
然而林炎焱并没走远,她安抚地按下胡慧兰因愤怒炸起的毛,轻笑出声:
“慧兰,你不是一直想杀了程四海吗?机会来了。”
胡慧兰也冷静下来,诧异问道:
“可是焱姐,你不是说不能随便干预他人的命数吗?”
林炎焱意味深长地看向程四海离去的方向,只见他走过的地方已经升腾起阵阵阴气:
“正常情况下,是这样。”
“但他已是将死之人,命数已至,命数没到时动手,那叫逆天而行,要遭报应的,可命数到了,就是顺应天命,我们也是顺手推舟,怨不得谁。”
胡慧兰闻言,沉默了片刻,迅速从公鸡体内脱离,又变回身上爬满淤青、双眼淌血的女鬼样貌,她高扬的嘴角写满兴奋,指尖也止不住颤抖:
“终于、终于让我等到了这天!!!”
“慧兰,不要亲自动手,你可以将他逼上绝路,但不用你动手,天意自会收他,要是因此犯下杀孽,你以后可就不好投胎了。”林炎焱出言告诫,胡慧兰点头应下,感激地朝林炎焱鞠了一躬,就迫不及待杀向程四海离去的方向。
这时正好如夜,昏暗月光下的乡间小道蜿蜒曲折,喝得酩酊大醉的酒鬼踉踉跄跄走在路上,偶尔还一个不察被石头绊得摔跤,可他浑然不觉,从地上爬起来,一边灌酒一边接着手舞足蹈,含糊不清地骂天骂地:
“日恁娘的林炎焱、嗝,臭婊子,就会勾引男人、欺负我,嗝,挨千刀的楚泽川,小白脸、有种,有种和老子单挑啊!!”
他正骂得痛快,却突然撞上了一堵墙一般,扑通一下摔了个屁股墩,这一摔把他的酒意摔退了几分,程四海甩了甩脑袋,后知后觉想起来,这条路上是没有墙的,抬头一看:
只见幽微的月光下,突兀出现一抹红色,几乎拖地的黑发无风自动,游蛇一般向他呲着牙,他还以为是自己喝醉出现幻觉了,大晚上的,哪家的女人不睡觉跑到路上杵着?
酒精让他老毛病又犯了,咸猪手蠢蠢欲动探向前方:
“你是哪家的闺女啊,让叔瞧瞧……”
女人闻言,笑着将头转了过来,身子却丝毫没动,甚至脚跟还朝着程四海的方向,张开血盆大口:
“我是你未过门就死了的媳妇啊,四海!”
小楚就这样投喂炎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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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死期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