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审之际 第36章 暮边小渔村-鬼祭

闻以擢带着方若诚来到一处和方若诚一开始的那间屋子有些相似的小屋。

祈梦带着小崽子和兔子早已在那里等着了。看见两人进来，祈梦从椅子上起身，走了过来。

“他……”看见方若诚的状态，祈梦微微皱眉。

方若诚的脑子还有点不清醒，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屋子里的人，脑子里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我在这里干什么？他们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出了点小问题，我先帮他解决。”闻以擢说着，牵着方若诚的手将人带进了里间。

祈梦看着两人走进了里间，伸手把要跟进去的小崽子和兔子一手一个捞了过来。

“你们别跟进去了，别打扰到他们。”

……

里间。

闻以擢转过身与方若诚面对面，右手绕后，将手掌贴在方若诚的后颈处，手心处有一枚无色透明的菱形晶状体。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

「嘀！系统提示：检测到道具与副本等级落差过大，已开启摄像头屏蔽功能」

“你要干什么？”方若诚突然清醒了点，抓住了他的手腕。

“帮你把不该进去的东西弄出来。”闻以擢神色淡淡的。

“哦。”方若诚松了手，任他将那东西贴在自己的后颈上。

实话说，那个东西贴在后颈上凉凉的，还挺舒服的。

但很快，一种轻微痛感从后颈传来，不是特别剧烈，但是很磨人。方若诚微微蹙眉，开口问：

“还要多久？”

“现在带出来的只有五分之一。”闻以擢看了一眼从方若诚后颈冒出之后又被菱形晶状体吸入的黑雾，如实说道。

“有什么办法可以尽快弄好吗？”

“有，但是你会受伤。”

听到闻以擢这句话，方若诚大概猜出了是什么方法。他直接抓住了闻以擢贴着自己后颈的手一按，瞬间，菱形晶状体的一个角扎入皮肤，黑雾迅速涌出，又被吸收进晶块里。

剧增的痛感让方若诚的身体一抖，视线一黑，身体向前倾去。闻以擢搂住他，要收回拿着晶块的手，却被方若诚死死按住。

“别松手……就这样，赶紧搞定它……”

方若诚将脸埋进他的颈窝，气息略有些不稳。

直接刺破皮肤确实能加快清除黑雾的速度，但痛苦也会扩大将近百倍，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闻以擢一时不知到底该不该松手，就这么松手了，整个过程就会立即终止。但是不松手的话还不知道方若诚能不能撑下去。

突然，几滴温热的液体伴着灼人的呼吸一起打在他的颈侧。闻以擢的身体一僵，他感觉到方若诚的手松开了。

“你……”

“继续……应该快好了吧……”方若诚的呼吸有些急促，后颈传来的过于剧烈的痛感让他浑身无力。

一抹血丝溢出嘴角，但他根本没有力气去擦。大脑被两个字占据：

好疼……

方若诚的意识昏昏沉沉的，在晶块脱离皮肤的瞬间，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方若诚整个人瞬间脱力，完全靠在闻以擢的怀里。

鲜红的血从后颈伤口处流出，将晶块染红。闻以擢看着手心处沾的血，眼神暗了暗。

将晶块收起后，他将方若诚打横抱起放在床上，处理对方脖子上的伤口。

擦去对方唇角的血丝，闻以擢微微俯下身看他，问：

“现在感觉怎么样？”

方若诚的唇色泛白，眼神一时难以有个固定落点。

他轻轻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下一秒，一股甜味在口中散开，方若诚下意识皱了皱眉，闻以擢及时捂住他的嘴：

“不喜欢也别吐出来，不然你路都走不动。”

方若诚盯着他看了几秒，一时有些不理解他为什么会带着糖。

见方若诚盯着自己看，闻以擢又补了一句：

“下次给你橙子味的。”

方若诚本来已经移开了视线，听到这句话，立刻又向他看了过去，紫色的双眼亮晶晶的。

虽然方若诚不太喜欢吃糖，但是橙子味的还是能接受的。

……

“他们都去了这么久了还没出来，估计是遇到什么关键点了。”楚铮看着神殿内的神像，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我们先回诚诚的屋子里等吧，待在这里容易让人起疑。”夏落怀看着神殿门口逐渐变淡的黑雾，开口道。

“好。”几人离开了神殿。

路上，慕泠走在夏落怀身旁，小声道：“呵呵，诚诚～”

夏落怀无奈，伸手轻轻捏了一下她的手指：

“她是我弟弟，我以前一直是这么叫他的，别生气。”

“哦。”慕泠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好起来。

……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里间。看见方若诚脖子上的绷带，祈梦多看了几秒，问：

“你的脖子……”

“没事。”

方若诚将一柄匕首放在了桌子上，顺便扫了一眼桌上的东西，突然，视线定住。

“怎么了？”闻以擢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桌面上的日历。

“你们之前有看到这个日历吗？”方若诚的视线还定在日历上。

“没有，之前这个桌子上什么都没有。”祈梦认真地回答。

一旁的小崽子和兔子难得没有扑到方若诚腿上，只是往祈梦身边缩了缩。

方若诚轻轻叹了口气，道：“挺厉害的，捅鬼窝里了。”

祈梦立即看向桌上的日历，日历标记的日期正是他们当前所处的时间点。

阴历七月十五。

屋子里几人瞬间陷入沉默。

过了几秒，方若诚突然走近闻以擢，在他耳边小声道：

“我在进村子时，有个东西扮成了你，手放在我肩上搭了一路。”

闻言，闻以擢的眼神一暗，漆黑的眼眸中隐隐透着冷意。

祈梦看着他们，微微皱眉，

“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不能明说吗？”

方若诚嘴角扬起一抹非常熟悉的笑，他伸手轻轻摸着桌上的日历，手指在圈起来的日期上停留了许久。

“知道海祭的日期吗？”

他突然这么一问，但是把祈梦问住了。见对方不说话了，方若诚曲起食指轻轻敲了敲日历，说，

“阴历七月十五。”

“中元节？！”小女孩疑惑且震惊，“这到底是在祭神还是祭鬼啊？”

“都是。”闻以擢在开口的同时，看向了屋子的某个角落。

“你，去把那的东西拿过来。”方若诚对着兔子说。

兔子：……

兔子认命，过去了。回来时，兔子怀里抱着一张照片。

兔子把照片放在地上，然后一下扑到方若诚腿上抱住。三人凑近看了一眼照片，随后，除了闻以擢以外，两人脸色都不太好。

照片上的人，和他们之前在方若诚那间小屋里抓到的“人”长得一模一样。

方若诚和祈梦都觉得膈应，自己之前待的屋子不仅是别人的，还藏着一窝的鬼。

那他和……不就全被看到了？

想到这里，方若诚微微皱眉。

没脸见人，啊不，是没脸见鬼了。

正想着，方若诚突然觉得有点凉，他重新看向照片，感觉照片上的人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方若诚：……

好险，差点就一把飞刀扔过去了……

“你们，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他后退一步，停在闻以擢身边。突然，他感觉到有些不对，又往另一个方向挪了点。

“没有啊，怎么了？”祈梦看向他。

“没事。”方若诚咬牙后退了几步，右手放在背后。手腕上的图案消失，一张牌出现在他手中。

角色扮演玩上瘾了是吧，动不动把人扯进来……

屋子里。

兔子抱着照片回来发现方若诚不见了，把照片放在地上，然后跑到桌子旁边这看看那看看，甚至连凳子都掀起来看了。

“那里怎么可能会有人？”祈梦一下拎起兔子抱在怀里，又将小崽子牵过自己身边，视线在屋子里游走。

刚刚突然感觉有点凉，结果一转身那俩就不见了，又和在村口是一样的情况。

一道黑影从身后扑过来，她将小崽子往旁边推开，同时自己往另一个方向跳开，避开了黑影的攻击。

随后，她迅速拿起桌上的匕首朝着黑影掷出。

在黑影躲避的瞬间，祈梦抬手撩起遮住左眼的刘海，露出了伏在左眼上的蝴蝶。蝶翼微微亮起，一只透明的粉色蝴蝶从她身后飞出，落在黑影头上，两秒钟后，黑影不动了。

突然，屋外响起嘈杂的脚步声。

祈梦往外看了一眼，直接后背发凉。

众多身影正往这个屋子走来，每个身影都看不清脸，但是走路姿势怪异，而且身形看着跟骨折了一样。

她立即拉着在一旁看着的小崽子进了里间。同时，黑影头上的蝴蝶翅翼扇动，黑影移动到了屋子角落，蝴蝶的轮廓慢慢变淡直至消失。

密集的脚步声朝着屋子靠近，里间一个隐蔽的角落，祈梦将兔子和小崽子搂在怀里，眼睛直直盯着里间的帘子。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变安静了。

祈梦仍紧盯着门口，同时伸手将微微探出头的小崽子拽回来。

但是这个小崽子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不太安分，动来动去，总想出去。

“渴，要喝水。”小崽子眼巴巴地望着她，眼里泛着水光。

祈梦微微皱眉，“啧”了一声，“真麻烦。”

说着，从系统商城兑换了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递给他。

小崽子两眼放光，接过水，满眼都是这瓶水。

祈梦的注意力再次放到隔着一扇帘子的里间外。

怎么变安静了？这些怪物还有残存意识吗？

正想着，里间的帘子突然被一只手掀开了。

祈梦心一紧，抱着一人一兔往里缩了点。

“没人？”方若诚的声音响起，小崽子立即停止喝水就要跑出去。

祈梦抱住他，不让他过去，小声说：

“他有可能不是你妈妈，别这么急着跑过去。”

小崽子往那边看了一会儿，也小声对她说：

“小姑，我能认出来妈妈的味道，那个就是妈妈。”

“什么味道？”祈梦疑惑。

“妈妈是橙子味的。”小崽子一脸认真地说。

什么东西？！

小崽子把空了的瓶子塞进兔子怀里，然后从祈梦怀里跳出来，跑出去抱住了方若诚的腿。

方若诚被这小崽子这么一抱，差点绊倒。

“你……”他低下头刚说了一个字，就顿住了。

几秒后，方若诚直接蹲了下来，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小崽子。

祈梦也从藏身的地方走了出来。

“你这是……吃了什么还是喝了什么？看着要变成鱼了。”方若诚盯着他，认真地说。

祈梦疑惑地走到小崽子面前看了一眼。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她也停在原地不动了。

“你给他吃了什么东西吗？”方若诚问。

“没有，但是他喝了一瓶水。”祈梦说着，看了眼抱着矿泉水瓶的兔子。

方若诚也看了过去，然后直接将瓶子从兔子怀里抢过来。

兔子：？

看着就是普通的矿泉水。方若诚问：

“哪来的水？”

“系统商城兑换的。”祈梦道。

“妈妈，”小崽子推了推方若诚的手，说，“还要喝水。”

闻言，方若诚看向祈梦。

祈梦：……

随后，她面无表情地从系统商城兑换了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递给小崽子。

“谢谢小姑！”小崽子又开始咕嘟咕嘟地喝水，把方若诚两人都看愣了。

没一会儿，一个空瓶子被塞到了兔子手上。

兔子：……

方若诚又看了看小崽子的脸，说：

“你是鱼？”

“是呀是呀～妈妈你看。”小崽子伸出手臂，给方若诚看。

白净的手臂上有些透明鳞片状的物品，鳞片的纹路隐隐发出蓝色的光，看着还挺漂亮的。

确定了，这崽子是条鱼。

这么一对比，小崽子脸上的银蓝色纹路好像也能分辨出来了。

这时，小人鱼突然来了一句：“橙子味的。”

什么橙子味的？

帘子再次被翻开，闻以擢走了进来。方若诚见他来了，正好问问。

他起身看向闻以擢，还没说话，对方先开口了：

“解决完了。”

“嗯，”方若诚点点头，牵着小人鱼，问：“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

闻以擢看了一眼被方若诚牵着的小人鱼，说：“人鱼。”

他这么一说，方若诚记起来了。这不就是在海边看到的那只人鱼。

“你怎么不早说？”方若诚道。

“你没问。”

方若诚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地将小人鱼往闻以擢那推过去，“你儿子，看好了。”

小人鱼想抓住方若诚松开的手，却被躲开了，他委屈巴巴地喊了声：“妈妈。”

“别乱喊，我不是你妈妈。”方若诚说。

小人鱼的嘴角往下弯，一副要哭的样子，一只兔子玩偶被扔到怀里。

“拿着，别哭，吵。”方若诚说着，走出了里间。

兔子：……

……

走出来，他看了眼一片狼藉的客厅，来到桌前。

桌上的日历变了。

准确来说是多了几笔痕迹。中元的那个格子多了个数字12。

方若诚微微皱眉，转身要走回里间，差点和刚出来的闻以擢撞到。

“我的伤口上刻的数字是什么？”

“12。”闻以擢扶住他，没让他撞上来。

“刚刚那个角落里那只，手上刻的也是12，对吗？”方若诚问。

“嗯。”闻以擢点头，又问：“伤口疼？”

“不是。”方若诚转身走到门边，往外面看着。

村子里仍是灯火通明，但是路上没有一个人，只有几道身影在暗处闪过。

就知道刻的不是好东西，原来是编号啊……

海祭，或者说，鬼祭的祭品的编号。

虽然是不同批次，但是编号是相同的，所以意思是……快到我了？

方若诚手上转着匕首，面无表情地盯神殿的方向。

神殿里，神像睁开了眼，只一瞬，又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