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审之际 第22章 人偶剧院

这里好暗……好黑……

远处似乎有什么在靠近……

眼前是熟悉的走廊，昏暗，到处是血。方若诚回过头，发现自己正站在一间房间门口，门牌上的数字令人无法忽视：

209。

他心里一惊，低头一看，身上穿着蓝白条纹的病服。他又看了看手，看到手上的血迹时，他双瞳一缩，呼吸微微加重，一种压抑沉闷的感觉涌上心头。

为什么……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我明明离开了这里了……为什么还会回来……

7岁的银发小男孩光着脚站在走廊里，神色复杂。此时的方若诚还不是长发，脑后银发刚好遮住了那白皙的脖子。

嗒，嗒，嗒。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方若诚往那边看过去，一个身影在逐渐靠近。方若诚立刻转身去开身后的门，可门似乎是被锁了，始终无法打开。

眼看那道身影越来越近，门依旧打不开，方若诚咬牙放开了手，往走廊的另一个方向跑去。

脚步声不远不近的，一直跟着他。

终于要到拐角处了，方若诚一闪身跑了进去，却在下一刻，脚步硬生生停住。

不远处站了六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孩子，身上穿着和他一样蓝白条纹的病服。这六个孩子手里都抓着一只白色的兔子玩偶，玩偶脸上血红的玻璃眼珠似乎都在盯着他。

方若诚白着脸，往后退了一步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按在他肩上，身后响起一道稚嫩男音：

“跑什么，你在害怕吗？”

方若诚浑身一颤，他没有回头，也没看到对方脸上的血迹。但他从对方的语气中听出了那种近乎疯狂的感觉。

滴答，滴答，滴答……

液体滴落到地上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突兀。

方若诚的身体紧绷着，一种源于内心深处的恐惧让他动不了一分一毫 。

肩上那只手动了，顺着他的后背缓缓下滑，停在了后腰处，然后双手绕到前面抱住了他的腰，其中一只手上还拿着一把沾满了血的小刀。

“阿诚，我真的很喜欢你的眼睛，你就把它们给我吧……”

稚嫩的男音带着些许撒娇的语气，但是用这种语气说出来的话让人觉得毛骨悚然。方若诚的身体轻轻的颤抖着，他看着前方不远处站着的六个人，感受着抱着腰的手，眼泪不受控制地流出，滴落在地上。

不……不该是这样的……我明明……明明离开了这里……为什么还会回来……我没有精神病，为什么要把我送到这个地方……为什么……

方若诚突然开始挣扎，他把身后的男孩用力推开，然后往来时的方向跑去。

不知跑了多久，看样子他已经甩开了他们，结果地面上什么时候多了个小椅子，方若诚一时没注意到，被绊倒在地。

嗒，嗒，嗒……

脚步声又出现了。

方若诚立刻双手撑着地要站起来，脚踝突然被一只手捉住。那人手一拽，方若诚再度摔倒。随后，那人便将方若诚往自己那一拽，然后把人抱起来往一间病房走去。

方若诚拼命挣扎，白皙精致的脸上数道泪痕交错。

“你放开我……我不要……不要把眼睛给你！放开我……！”

那人带着他进了病房，关上门时手上的动作稍微松了点，方若诚便立刻挣开他，摔到地上。

那人一步步朝着他走过来，方若诚坐在地上不断往后退，紫色的双眼惊恐地睁大着。

“别怕，很快就好了，就是把眼睛挖出来而已，不会死的。”那人逐步逼近着。

方若诚已经退到了墙边，他看着面前比自己大了三岁的人，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秦闫，院长他们……就是你杀的对吗……”

秦闫笑了笑：“阿诚，你真聪明。”

“你这个疯子……”

“我确实是疯子，不是疯子的话，怎么会到这里来呢？”秦闫在他面前蹲下，伸出左手轻轻拭去方若诚脸上的泪痕，“别哭了，不然，它就没那么好看了……”

秦闫拿着小刀的手缓缓举起，就在这时，他的身后一个小女孩举起一个小凳子，狠狠地砸在秦闫的头上，然后将秦闫往旁边一推，抓住方若诚的手腕带着他来到门边，想打开门。

门似乎是从内部被锁上了，根本打不开。此时，两人身后，秦闫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血从他的额角流下，蔓延了半张脸。

“钥匙在我这里，没有钥匙，你们可出不去哦。”秦闫说着，朝着两人走了过来，

“居然能提前躲在这里，小妹妹，你也很聪明。”说着，秦闫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有些欣喜，“你的眼睛，看着也很不错。”

女孩一惊，把方若诚往旁边一推，喊道：“分开跑！”

秦闫笑了一声，往女孩的方向追过去：“这间病房的确很大，但是你以为你能跑到哪去？既然你那么想救他，那就先把你的眼睛挖了吧。”

方若诚被推开后就冲到了病床边的床头柜里翻找着。

为什么没有……为什么没有……！

突然，他眼前一亮，找到了！麻醉针！

同一时间响起的女孩的惨叫声让他的心一凉。

他冲过去将麻醉针扎进了秦闫的后颈处，将针管一推到底。秦闫的身体往旁边倒下，露出了倒在地上的已经没有了呼吸的女孩。

方若诚愣在原地，看着女孩其中一个空洞洞的眼眶，感觉自己像是坠入了冰窖，浑身冰冷，眼里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良久，他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小刀，抬脚朝着秦闫走过去。

秦闫虽然身体被麻醉针麻痹了不能动，但意识还是清醒的。他说不出话，只是对着方若诚露出一个笑，但这笑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就僵在了脸上。

方若诚蹲下来，把小刀捅进了秦闫的脖子里，又将小刀抽出对准秦闫的心脏狠狠地捅了过去。

“方若诚！”

闻以擢被压在地板上，一只手紧紧抓着方若诚拿着枪的手。他看着坐在自己身上双眼失神但一举一动都要将他置于死地的青年，开口喊着他的名字。

“方若诚，醒醒！”

方若诚听到了闻以擢的声音，眼神渐渐变得清醒明亮。他看见自己手里的枪，以及被按在地板上的闻以擢，彻底清醒了过来。

同时，刚刚的意识场景里没有流下的眼泪在此刻落了下来，砸在了闻以擢的衣服上。

他坐到地面上，让闻以擢得以起身。枪被放在地上，方若诚微微低着头，轻声开口：

“抱歉，我有精神病，有时可能会突然发疯，你以后还是离我远点吧。”

闻以擢下意识凑近，伸手帮他轻轻的擦掉眼泪。

方若诚微微一愣，抬头看向他。

闻以擢见他突然看过来，一时顿住了动作。

方若诚的眼泪不断地落下，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闻以擢下意识的把人往自己这边搂过来，温和地开口：

“不要哭了。”

方若诚被他抱着，突然一种难受地感觉涌上心头，他一时分不清自己是在现实，还是在意识里。他颤声开口：

“对不起……对不起……”

闻以擢这下也彻底没了平时那种生人勿近的气场，轻轻地抱着方若诚。

不知为何，这个人总是能让他展现出自己和平时不一样的状态。闻以擢说不出这是什么感觉，但是他就是知道，他不想看到这只白色小猫难过。

……

下午2点30分。

众玩家再次到排练室里分析剧本。方若诚全然没有了中午那副样子，看着和平常没什么区别，就连幻殊和徐昂也没看出什么。

但是从下午起，方若诚就开始和他保持距离，或者说，是和所有人都开始保持一样的距离。

幻殊隐隐感觉似乎有些不一样了，但并没有说出来。至于徐昂，好像完全没看出来。

下午没有发生什么事，也没有工作人员出现。

直到众人回到九楼。

众玩家从电梯里出来，看见走廊里有一只白色兔子人偶，和他中午看到的那只一模一样。方若诚意识到了不对劲，便伸手要去拉住幻殊，手伸到半空，又收了回去。

方若诚低声开口：

“幻殊，徐昂，今晚的行动取消。”

徐昂：“为什么？”

方若诚：“一时解释不了，总之，今晚别离开房间，还有，你们回到房间之后把手环取下来，不在排练室里一定不要戴上。”

两人点了点头。

方若诚又找到慕泠，小声嘱咐她：

“你回去以后把手环取下来，无论发生什么，只要不是在排练室都不要戴上。今天晚上，无论如何都不要离开房间。还有，注意防着点和你同个房间的人。”

慕泠点头。

……

进到905号房间，方若诚第一时间就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

20：17

他把手环取了下来。他转身刚想提醒闻以擢把手环取下来，就见对方已经把手环放在床头柜上了。

闻以擢见方若诚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便开口问：

“怎么了？”

“没事。”方若诚把手环也放在床头柜上，从系统背包里拿出一套衣服走向浴室。

方若诚用毛巾擦着头发从浴室走出来。

方若诚的线上房间里：

“哇，小诚哥这腿……又长又细又白又直，爱了爱了。”

“可恶，这也太好看了吧！”

“抱走了。”

“ 1”

“前面的说什么呢，这是Killer大佬的，你们抱不走。””

刚好方若诚点开了光屏，看到了这些弹幕。

“……”

“这说的都是什么东西？”

看到最后一句时，方若诚差点原地表演一个平地摔，幸亏被闻以擢扶住了。

“谢谢。”

“嗯。”闻以擢松开手，瞥了一眼方若诚那不过膝短裤下露出的腿，继续走向了浴室。走到浴室门口时，他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你今天晚上，还出去吗？”

“今晚不去。”方若诚说完，又看向了光屏。此刻，弹幕已经变成了满屏的“啊啊啊啊啊”。

方若诚：……

此时，一条不一样的弹幕飘过，方若诚一下就注意到了。

“房主说自己有精神病的事，是真的吗？”

方若诚看着这条弹幕，很轻地笑了一下：

“当然是真的，以后要是我哪天突然发疯，你们可别被吓到。”

……

关闭了光屏，方若诚坐在床上，用毛巾擦着头发。

他现在已经放弃了把闻以擢也一起解决掉的想法。

毕竟，又不是人人都跟我一样有病，又不是人人都跟我一样死了也没关系……

方若诚一开始是坐在床边的，之后他往里坐了点，两条长腿贴着床边轻轻晃着。

闻以擢从浴室出来就看到方若诚坐在床边晃悠着腿，然后他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不知为何，看到这一幕，他的耳朵竟有些发热。

闻以擢的线上房间里：

“大佬耳朵好像有点红了……”

“我看到了！”

“我也看到了！”

“不对劲。大佬不会是真的喜欢对面房主吧？”

“感觉是。”

“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接受这一对cp叭～”

……

闻以擢走到床边，问：“我帮你吹头发？”

“不用了，谢谢。”方若诚的态度有些冷淡。

他不想再让别人因为他而出事了，哪怕是陌生人，也不行。仔细想想，因为他而死的人是在是不少，他就是一个精神病人，值得什么人为他拼命呢……

21：30。

笃，笃，笃。

一阵敲门声响起。

方若诚和闻以擢对视一眼，两人都没有动作。

首先，在这个点，绝对不可能是昨晚那只兔子。其次，也不会是玩家。其他玩家就算要出来，也不会这么早。

方若诚已经把他昨晚出去时套到的信息告诉了闻以擢，两人都十分肯定现在在门外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过了一会儿，敲门声又响起来。依旧是无人理会。

敲门声又响了第三遍以后，仍是无人理会。之后，敲门声就没再响起了。

但是两人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闻以擢到门边站了一会儿，用道具检测了一下。

“门口的东西已经不在那里了。”

话音落下，房间里没有回应。闻以擢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他转过身，看见方若诚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自己身后。

方若诚的脸颊微微泛红，状态看着有些不对。

“你……”还没等闻以擢的话说完，方若诚突然上前一步抱住了他。

“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方若诚把脸埋进了闻以擢的怀里。

方若诚的呼吸频率不对，比平时稍快了些。这些……和之前在幽灵古堡里的状态一样。

闻以擢下意识就伸手抱住了方若诚。

突然，颈侧传来一阵轻微的疼痛。闻以擢回过神，发现方若诚正咬在了自己昨天被子弹擦出的伤口上。

闻：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但是总结不出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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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人偶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