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祁和玄铭在前往止坛的路上。
谁也没有想到玄铭会离开得这么快,华祁没有想到,玄铭本人更没有想到。
他看着自己已经被打包好的行李,再又气鼓鼓,有些埋怨地看着面前正在清点的罪魁祸首——他最亲爱的师兄,而他同样很爱的师父在一旁显得有些落寞。
玄铭那一点点的怨意就突然好像被风儿吹走了般,他不理会还在想要准备什么的玄常,走到了玄广的旁边。
“行李还需要添置什么吗?”玄广的眼睛见到玄铭来了的一刻就像是不慎掉落河中,因此闪着与寻常河面不符光芒的宝石。
“哼,有他不就行了。”
“你们还是吵架了?”玄广询问的话语,身体松弛了下来,面容也因为无奈而变得平和,“我和他说过要温柔,要好好商量,人再怎么说也不小了。”
玄铭想着为师兄找补:“也说不上吵架……在知道了有西海这个地方后,出现在我脑海中的第一想法便是想去试试。但我又想——”
玄铭的话像是自然流出的水,嘴则是汩汩的泉眼。
“你们会让我去吗?我真的想离开这个我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吗?于是我看着师兄,想着他是否能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而他只是对我说你应该去。”
“唉又倔上了。”
“是啊,简直不知道在和谁较劲。说一句自己心里话有那么难吗……”
“你师兄之前就因为强压情绪,但还是抵不住急火吐了血。本以为他会注意起来,没想到根本没想着改,也不知道最后究竟是谁能治了他。”
“才不想管他。”玄铭撇过脸,他的颊上依旧带着些微润的肉,经过了充足的休息后有神的眼盯着脚边的石子,“师父,我舍不得你们。”
“师父当然知道,”玄广的目光如同在那个月夜下将远没有如今高大的玄铭抱上腿时的慈和,他看着气压有些低的小徒弟,两眼弯成了月牙,“谁又能舍得让你离开呢。不过是人,都会有分离的时刻。”
“那师父就这样平静地接受分离吗?”
玄广顿了顿,月牙变成了半圆。
“或许。因为此刻的我就是如此。没有人会去阻拦你的离开,玄铭。至于玄常不说,他只是没到懂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时间还很长,殊不知即使是残忍的分别,也有着倒数。”
玄铭像是突然察觉到了什么,他猛地抬眼,沉闷被一种焦急取代。似乎是终于意识到了一个事实,是几个月前他曾短暂触碰到的。但面对着玄广,这又像泡泡一般,他不敢戳破也不肯戳破,“……师父,等我回来。”
“我们都在等你回来呀。”玄广一如往常地笑着。
“我不会在西海等到不得已才离开那的。”
“可是通过了选拔不就是要一直待在那,除非……”玄广的表情凝重了起来,“铭儿,我们从未要求过你——”
“我知道,但我想快一点回来,快一点回到这里,我们都知道我其实真的不想离开这里是吗?”玄铭捏紧了自己已经复生的右手,“而且这不仅仅是为了我,更是为了我们。”
看到玄铭的执着,玄广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会捡孩子,他们俩某这方面来说简直如出一辙。因此他也放弃了规劝,先前的那些伤感早已不见,他或许还有点眼不见心不烦,一天到晚的就只会让师父操心!但一想到可能十几年甚至几十年都见不到玄铭,他又像是软化了,最终只说出了:“若有空闲,记得写信……”
“我会的。”
“明明外面现在已经发达到可以通过阵法传送图像,为何西海却不行。”玄广又犯起了牢骚。
“据说是为了防止有心之人?无芜法尊并不希望心存歹念的人会拿到这份礼物。”
“心存歹念啊……那确实是一件需要时间才能够区分的。”玄广担忧的眼,落在宛若白纸的玄铭上,“你甚少出门,只晓记得不愧本心,便有神勇。静察率性,这是我一直教给你们的。”
“我知道的师父。”
“其实我根本不知道。”在华祁身后的玄铭想着师父那最后一句话。
华祁需要赶时间,按他来说既然玄铭没怎么出过远门的话,就带着他按照普通人的方式,看着沿途的风景,慢慢去到止坛,随后在止坛等着西海的负责人前来。但似乎是止坛那边出了些事情,华祁改变了计划。
“止坛的事很急吗?”玄铭像是没话找话。
在前头御剑的华祁面色无波,“急,但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在止坛不会存在大事。与其问这个,不如想一想你自己的事。对西海的了解我已经全部讲与你师兄,想必他也尽数告诉你了。但如果你想当面问我,也可以。”
“我也没什么想要问的。”玄铭摇摇头,但他另有想法,“不过华前辈,你是师兄在外面的朋友,他在外面和在玄鸿是一样的吗?”
“嗯……”华祁没想到玄铭问起了玄常的事,在他心里他来到玄鸿的原因也只是玄常,他觉得他没有向别人讲述自己朋友的义务。但另一方面,他才是玄铭会出现在这里的主使,因此玄铭也不再是其他人了。
“挺好的啊。一样的尊老爱幼,打架爽快,武艺高超……”
“我说的不是这些,”玄铭一副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的样子,“你明明知道我和他有些话说不开。”
华祁思忖着,玄铭是一个很好的孩子。他御剑时送出的灵力平且缓,“……这些本来与我没什么干系,我也答应了你师兄,但如今结果已出,那么我说出来应该也没关系。”
“西海的事是我告诉玄常的——我并不在乎说出后你和你师兄的关系变得怎么样,”华祁的面容是冷的,“我只是觉得任何人都有选择的权利。但你师兄是我的朋友,所以如果你们是因为西海之事有了龃龉,那确实是我的原因。”
玄铭一时被华祁的论调惊到了,且不论华祁的这一套的逻辑如何,再怎么说也没有这样揽事的人吧。于是他反倒解释起来,“不是你的原因。知道了西海的消息后,我是高兴的。我只是不喜欢玄常的态度。”
这都什么事啊,他到底是怎么和玄铭说的。华祁微微有些震惊。“嗯……其实我和你师兄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交好。他是我认可的友人,可我对他的认识也仅限于剑术方面,他对我也亦然。但非要说在外面和在玄鸿是不是一样的话……”
玄铭十分好奇听着华祁的后文,连着脑袋也往前伸了几分,但只看到了华祁很是纠结的侧脸。
“在玄鸿,他是一团会不安定的火。”华祁说道。“在外面他控制得很好,我可以知道他对于剑术的钻研,是持续不断平缓地燃烧的,待在他的身边,我很舒服。而一旦靠近你……就像是烧到了木材里的水分——‘噼啪’,炸开了。在玄广前辈面前倒是还好。”华祁撇过了眼。
“或许这就是关心则乱,人都会这样。你要是见了他当时寻骨花的模样——”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失言,华祁止了嘴,又道:“你师兄他不是坏人,你自己也清楚。”
“是啊……”玄铭有些惆怅,或许是不应该对他生气的,明明他们都是最不舍得让对方难过的人。玄铭转身从储物袋里掏出了玄常特意去山下买来的糕点,他特意告诉玄铭放在了哪个包里,那时的他还是扁着脸,赌气的样子。
他对着华祁说:“你吃吗华前辈?御剑很累吧。”
“谢谢,我还不饿。”
“那我饿了。”玄铭毫无负担地把点心塞到嘴里。
“?”
“不知道是要多久以后才能再次吃到这点心了。”
“不会很久的,对于修仙者而言,十年其实也是弹指一挥间。”华祁笑着说。
“是吗……”过了自己人生中第一个十年才没几年的玄铭说到。
他没想到的是,强大如华祁如剑圣,也并不懂情感在其间的维度,会把时间抻长到远比十年本身漫长。
最后一段说人话就是:华祁你不懂爱~~*唱
另外终于终于把孩子送去上学了[让我康康],感觉本文的第一部分到此结束了。第二部分是玄铭在西海的故事!会遇到新的朋友[垂耳兔头][垂耳兔头]不过可能会更得更慢了(不是因为根本没想好!)……感觉这个论文一直在阻挡我写文[白眼],接下来会更新一些华祁老师的内容来作为间章[眼镜]玄常玄铭这俩师兄弟可能会暂时地休息一下啦*放假快乐游玩中[抱抱]不管怎样请多多支持吧![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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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