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调查录 第24章 伪装

我们三人光明正大地搭乘二楼的电梯直直上了五楼，所幸一路上并没有碰到那些执行官，一想到他们很可能盘问经过调查现场的人，我心里就七上八下。

毕竟我在沃索克镇同时和两位少年调查官有所接触，会引起他们的注意也不奇怪。

即便我不是特别害怕那些装腔作势的执行官，也担心会把艾瑞斯和普西尔先生牵扯进来。

五层的整体构造实际上与六层相差无几，我们三人呈现柯尔特慢慢走在前面，我和艾瑞斯并肩缓慢跟在他身后的情景，一步一步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了五层东侧尽头的豪华独立套间。

“这里就是卡尔·凯布先生暂住的套房？”

我禁不住提问。

“嗯，不过现在只算是无主的开放区域。”

柯尔特从身上掏出两根狭长的铁丝，双手灵活地扭弯后开始熟门熟路地撬锁。

“柯尔特，难道你没有钥匙开门？”

我被他的这一操作弄得有点糊涂，万万没想到少年调查官现场调查时也像做贼一样。

“是啊，房间的钥匙在缇诺伊前辈那，跟他要太麻烦了。”

柯尔特轻描淡写地回答，仍然看似漫不经心地低着头继续翘锁。

经过了两到三分钟，门锁就发出‘咔嚓’一声清响，看样子是成功被打开了。

“呼，话说回来，我从政府的执行官那边听说了一件令人在意的事……”

柯尔特把铁丝收回到自己衬衫内侧，侧过脸看向我们说道：“今天下午三点左右，星月剧院在一起命案发生的同一时刻有人凑巧赶在调查员封锁剧院的前几分钟离开了，难道不让人好奇究竟是什么原因吗？”

我能感觉到柯尔特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我的心脏宛如被人狠狠地拿捏住，一阵恶寒径直窜上心尖。

我使劲控制住脸上的表情，不想让柯尔特看出我的破绽。

“的确，实在是令人好奇。所以你们查明原因了吗？”

艾瑞斯坦然地反问道。

“不，很遗憾。当时剧院那一片漆黑，还有会场演出的杂音和观众的声音，不论是在场调查的人员，还是守在门口的守卫都没能看清离开人的样子。再加上那人似乎身手了得，那个守卫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样子就被人直接重击后颈打昏了。”

柯尔特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是吗？那售票处有查过吗？”

艾瑞斯不在乎地问。

“当然，但售票员只有一个年过四十的老妇人，而且售卖的又不止是当天的票，完全指望不上能有什么线索。”

“你们也不轻松呢。”

“嗯，最近凶杀案犹如被尸臭吸引的老鼠增加了不少，让人没办法好好喘口气。”

“那为什么不干脆拒绝？”

“怎么会？少年调查官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根除造成这一切案件的源头，所以又怎么能违背‘原则’。”

柯尔特以调查官的立场理所当然地陈述。

“也是。”

艾瑞斯没打算反驳，淡然地回答。

“但我更想知道的是你们又是哪一边的？”

柯尔特背对着我们伸手握住门把推开了房间的门。

“这也是少年调查官的职责范畴吗？”

艾瑞斯往前一步站在柯尔特身侧。

“不，只是我个人想知道。”

柯尔特语气中带着笑意，但眼底却是一片冰凉。

“那请容我拒绝回答。”

艾瑞斯转过身踏入房间，我立马加快脚步跟上，柯尔特随后反手把房门从里面锁上也进入了房间。

一进到房间，柯尔特便随意地摊倒在套房里其中一张真皮沙发上，对我们说了一句，“你们随意调查。”转而闭上双眼小憩。

哪怕只是从二层搭电梯走一小段距离，柯尔特还是会体力不支吗？

虽然我有很多问题想问这位少年调查官，但不能不顾及艾瑞斯，心想有机会一定要问个清楚。

“冒似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艾瑞斯从身上取出不知何时准备好的黑色皮手套正翻找着房间其中一个大衣橱，我默默地走到艾瑞斯身后。

从我的方向望去，衣柜里整齐地挂着几件客房配套的浴袍和两三套正装，专门用来放置其他配饰物件的柜子也只是孤零零地放着两条看似昂贵的领带。

艾瑞斯察看了几眼后径直走向大门口角落的鞋柜，推开鞋柜的挡板里面堆满了至少六七双不同款式精美的男士皮鞋，而且鞋柜最底层还放了两三个未拆封的鞋盒。

调查完鞋柜后，艾瑞斯又转身打开客房一个附带的小电冰箱，里面除了几罐啤酒和饮料外别无他物。

“调查出什么了吗？”

柯尔特由原来瘫倒的姿势转为坐在沙发上，神态慵懒地看着我们。

“没什么收获，但你们应该多少能查到什么。”

艾瑞斯关上冰箱门，语态平淡地回答。

“哼，缇诺伊前辈好像发现了什么，两小时前就去调查了。”

柯尔特轻哼了一声。

“你没一起？”

我按耐不住好奇心问。

“前辈嫌我碍事，就把我留下来了。”

柯尔特语气竟然让人听出一点委屈。

以柯尔特没走几步就虚脱的体质，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与他同行的少年调查官的做法。

“所以你留在这打算做什么？”

艾瑞斯看似无意地问。

“我什么都不打算做，静观其变地等待追查的目标自行露出马脚。”

柯尔特双手一摊，一脸无所谓道。

“按兵不动地等待猎物自投罗网吗？但这种方式或许并不适合这次的犯人。”

艾瑞斯浅浅地说道。

“我这次到底也只是‘协助者’，逮捕狡猾的犯人是缇诺伊前辈主要负责的工作。我的任务只是罗列好网子，协助前辈将猎物驱逐进网中而已。”

柯尔特长长吐出一口气，像是休息够了挪动身体。

“这里已经调查完毕。”

艾瑞斯平静地摘下双手手套收回身上。

“又该各自行动了。”

柯尔特懒洋洋地从沙发上起身，步调不慌不忙地走到门口。

“不过光是调查不到十五分钟就能发现疑点，你还真是个有趣的人？”

柯尔特别有深意地看向艾瑞斯。

“不，我也没能调查出什么，只是走个过场。”

艾瑞斯浅笑道。

我和艾瑞斯一语不发地穿过空旷的走廊，逐次走进五层的电梯间。

“我住四层。”

柯尔特低低的声音传出。

我抬手按了四层的电梯按键，电梯厢缓缓下到四层并开启。

柯尔特说了一句，“祝你们有个美妙的夜晚。”，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电梯。

紧闭的电梯间，两人独处的密封环境，再加上柯尔特刚才那句看似有意又无心的话。

我们两人都相继无言地杵在原地，气氛一度有点奇怪。

最后还是艾瑞斯先开口，“他身为少年调查官真是个性鲜明。”

不用想都知道艾瑞斯口中的‘他’是指柯尔特。

“哈哈，倒不如说是性格古怪。”

我干笑了几声。

艾瑞斯向我靠近，伸手越过我按下电梯一楼的按键，神色平和地问：“助手、保镖是怎么回事？”

“额，该怎么说呢？总之是个意外。”

我不自觉地挠挠头，解释着前几天在沃索克镇与两位少年调查官行动的事，但选择性地没把柯尔特和我的一些小插曲托出，因为我不希望由于这件事给艾瑞斯造成困扰。

“绝对要小心提防他，他很擅长伪装。”

听完我的一系列陈述后，艾瑞斯得出了这个结论。

“伪装？”

我露出疑惑的表情。

“嗯，那种人说的话很大概率只能信一半。”

电梯降到一层梯门缓缓开启，艾瑞斯带着满腹疑问的我大步走出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