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调查录 第22章 火苗

“现在到处都是警用巡逻车的警笛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伸手扒开双人套间的窗帘一角，透过乳白色带有金色花纹的窗帘缝隙朝街道上一眼望去。

“似乎是调查局内部的一个资料库被人为入侵窃取了信息，但具体是什么信息不得而知。”

艾瑞斯从身上拿出一个带有小型荧幕的仪器，双手飞快地操作小型仪器。

“艾瑞斯，你手上的是？”

艾瑞斯手上的仪器与我之前见到的少年调查官所使用的通讯器有点类似，但又不完全一样。

“通讯器，用来方便联络。”

艾瑞斯把仪器收好，认真地看向我，“我也让普西尔先生准备了你的通讯器，大概两天左右就可以到。”

“不、不，这样太麻烦你们了。”

我连忙摆手拒绝，说实话通讯器之类的仪器我是打算之后再自己想办法拿到。

“洛斯奇，你应该明白我们的立场，有时候这些东西能在危机时刻发挥很大的作用。”

艾瑞斯严谨的语气和表情变化让我再度回想起我们逃离星月剧院时，天使洁白羽翼被鲜血沾染从天而降的那一幕。

“嗯，我明白了。”

我双目直视他，多少领会了他话中的含义。

“距离晚饭时间还有一小时四十五分的时间，要出房间走走吗？”

艾瑞斯边说边解开房门上挂着的安全锁。

“但普西尔先生特别嘱咐过我们千万不能到处乱跑。”

我想起普西尔先生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的样子。

“只是在酒店内逛逛，并无大碍。”

艾瑞斯说完已经把房门向外推开一大半。

“好，我跟你一起去。”

我立即从后面跟上艾瑞斯，与他并肩穿过六层的走廊，走进六层的电梯间。

看着不断下降的电梯厢门，我心里暗想与其让艾瑞斯一个人去调查，倒不如陪在他身边，这样才能更好地保护艾瑞斯安全。

“艾瑞斯，你是察觉到什么了吗？”

我看着他的侧脸问。

“在房间的时候我查了一下，有消息称有人目击到疑似星月剧院的首演——卡尔·凯布出入过这栋酒店。结合酒店与剧院之间的距离以及演出时间，这个消息来源很可能属实，顺着这条线索进行调查也许会有收获。”

电梯缓缓下降到一楼大厅，艾瑞斯和我一前一后来到人来人往的酒店大堂。大概是受调查局临时封控巴洛德市区的影响，宽敞的大堂内聚集了众多上层人士。

由于人数众多，酒店房间容量无法满足所有人，这群平日彬彬有礼的人群开始相继推搡和争夺剩余的空房间。

——‘无论何时，人类永远难逃相互争夺生存资源的本能。’很早之前了解到的认知不由自主地浮现。

“洛斯奇，小心失散。”

艾瑞斯抓起我的左手，避开人流在大堂一处角落停留。

“呼，这里暂时没问题。虽然早料到会有人涌进这里，但还是不太能受得了。”

艾瑞斯轻抚了抚胸口，少见地露出疲倦的样子。

“艾瑞斯，你真的没问题吗？要不我们先回房间。”

我担忧地问。

“不，你待在我身边就没事。人流的往往会带来数不尽的线索，我不能错过难得的消息来源。”

艾瑞斯摇头回绝，但抓着我的力道又重了几分，湛蓝色的双眸四处探索着人群。

尽管那么多年过去，他还是无法完全适应数目众多的人流。

我寻思着同样四处观察，躁动不安的人群、嘈杂的喧闹声，完全无法锁定可靠的线索来源。

须臾间，大堂一处传出不协调的声响，人流宛如多米诺骨牌般接二连三地安静了下来。

我顺着人群正中央望去，熟悉不已的暗蓝色特殊制服再度出现——少年调查官。

少年调查官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我屏住呼吸，目光犹如磁铁紧紧贴在他身上。我们距离相差十几米左右，我只能大致看清他银色的发色以及模糊的五官轮廓，他年龄看上去也仅有十六、七岁，身高与我们差不多。

这名陌生的少年调查官在三、四位执行官的拥护下无视柜台前排队等候的人群，直接走向柜台。

随行的一名高大的执行官好像从身上掏出了类似证件一类的东西，前台服务员立马恭敬地为他们递过钥匙一类的东西。

从头到尾，这名少年调查官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他的视线一直望着一个方向，一眼都没看向我们这边。

半晌，这位调查局名下的调查官和三位执行官在大堂所有人的注视下，头也不回地搭乘着电梯上了楼。

他们的身影一消失，人群马上炸开了锅，七嘴八舌的争论声铺天盖地地袭来。

“为什么调查官会来这？”

“调查局是要在这执行特调令？”……

“看来这也不安全，走，我们另找住处。”……

“这里难道藏有违禁物？”

“犯人是潜伏在这儿了吗？”……

“调查官和执行官是来抓捕什么人？”

“昨天就听说卡尔·凯布住在这儿，看来是真的。”……

“走了，走了……”

“别住着了，我可受不了跟他们共处一室。”

“唉，走吧。”

短短三分钟内，原本挤在大堂和柜台边的人离开了一大半，剩下一小部分人正犹豫要不要住下。我又想起沃索克镇上居民对待调查官和执行官的态度。

——少年调查官也许并不受到很好的待见。

又一个对调查官的认知生根发芽。

“洛斯奇，我们先回房间吧。有调查官介入的话，我们绝不能打草惊蛇。”

艾瑞斯如临大敌地继续加重手上的力道。

“好。”

我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姑且算是一种可以到安慰效果的动作。

我们原地停留了几分钟，故意错开时间搭乘电梯上了六楼。我们很幸运的路上没遇到一个人，也没看见那些人的身影。

“对不起，洛斯奇。我自说自话地走出房间，又没能找到什么线索。”

一回到房间，艾瑞斯便过意不去地赔礼道。

“不，不必那么沮丧。准确来说我们已经得到了有调查官介入酒店调查这一关键消息，而且获得取情报本身就有不确定性。”

我作为陪伴在艾瑞斯身边的伙伴，理所当然地安抚好艾瑞斯的情绪。

“嗯，多谢。我冷静下来了。”

艾瑞斯又重新拾回自信，“就目前我们掌握的现状消息，首先星月剧院在临近下午三点整左右发生了命案，而且我注意到现场早就有相关人员提早介入。

其次，我们离开剧院不到十分钟内，调查局部门就发布了临时管辖的指令。如果是调查局内部发生事件，完全有理由把剧院命案和调查局行动联系在一起。

最后，调查局方面出动了少年调查官来这栋酒店进行搜查，巧合的是案件的受害者刚好就住在这。综合上述三点，十之**命案与‘违禁品’有关，而且很有可能东西就被藏在这座建筑里。”

艾瑞斯冷静、果断地串联起看似无序的线索。

“等、等一下。如果在这里发现了‘违禁品’，他们是要把‘违禁品’连同这座建筑一起烧毁吗？”

这座足足有七层左右的建筑有无数个角落可以藏匿‘违禁品’，如果想彻底清理，‘焚烧’无疑是最有效的方法。”

“不，巴洛德市区和部分地区偏远、文化闭塞的小镇不一样。即使在一座建筑内发现‘违禁品’，多数也只会采取转移‘违禁品’位置焚烧和事后派人大面积搜查的方法。”

艾瑞斯十分清楚地说明调查局的行为模式，不论是从经济利益方面还是从维护调查局明面权威角度，简单粗暴地就地焚毁绝非最优解。

“嗯，那就好。”

我松了口气，在我看来把这栋建筑整栋烧毁实在有些遗憾。而一说到‘违禁品’，我就想到了那位陌生的少年调查官。

“艾瑞斯，你认识那位少年调查官吗？”

“我没印象，完全不认识。”

“也是。”

照理说艾瑞斯会认识才奇怪。

“所以他们是来搜查卡尔·凯布房间？”

“大概率是这样，而且他们有住下来的意图。”

艾瑞斯自调查局人员踏入酒店大堂那一刻起，就一直聚精会神地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

“那我们住这没问题吗？”

“即是危险也是机会，一直躲下去也不是办法。”

艾瑞斯说出下半句话时，语调显而易见地降低了几度。

“不论你打算做什么，我都奉陪到底。”

我态度坚毅地回复他。

“这句话等我决定好下一步要做什么再说也不迟。”艾

瑞斯低低地笑出了声。

此时的他看起来也只是一位普通的少年。

所以，我从未想到艾瑞斯之后做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