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曲 第20章 水杯

温景序自知被捉弄，他抬手敲了下曲鹤的额头，好脾气道：“古灵精怪，松手。”

此时敲门声再度响起，曲鹤松手去开门，林晓芝一脸铁青站在门前，拉着曲鹤左看右看，没发现什么异常才出声斥责：“高三最是时间紧任务重，有时间就多休息，瞎跑什么？”

“哎呀好啦好啦，我知道错了妈妈。”曲鹤回头朝无声看着这边的温景序眨了眨眼，做了个口型，“拜拜“。

温景序点点头，“高三加油，好好学习。“

我等你。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一是林晓芝在场，二是他怕影响曲鹤备考的心境。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林晓芝说是担心曲鹤晚上放学太晚一个人回家不安全，每天晚上都开车去学校门口接她，实则是在隔绝他俩。

明明是下个月才开学的温景序愣是没在家见到曲鹤几面。饶是见到，也只寥寥几语，温景序心里总有点——

想念。

转念一想曲鹤备战高考，不能受任何影响，他就没那么难捱。

好在林晓芝除了杜绝他和曲鹤见面之外，还是一如既往地对他，温父温母不在时，她该照顾的依旧照顾，但心里总有根刺在那儿不是个事。

温景序去学校那天，曲鹤上学，林晓芝专程熬了汤，做了菜，说是践行。

以前没有这些，温景序自然知道她是有话说，趁着曲兵午休，他道：“阿姨有事想问小景？”

林晓芝露出了这些天来没有的表情，她局促地笑笑：“景序一等一的聪明，阿姨也不是逼问你啊，主要吧，一涉及到鹤鹤阿姨就难免多想……”

“我明白。”温景序放下筷子，正襟危坐，没等林晓芝询问，他开口说，“我的确没有交女朋友，而且现在没有谈恋爱的打算，我知道分寸，不会影响鹤鹤。”

“阿姨就知道景序是个好孩子。”林晓芝给他添了碗汤，乐得睁不开眼，“多喝点。”

温景序眼神迟疑地落在林晓芝手上，捉摸不透她的想法。

是不谈恋爱是好孩子，还是不会影响曲鹤是好孩子？

对于林晓芝来说，温景序谈恋爱这件事是个误会皆大欢喜，她又可以继续打让他做自己女婿的主意。曲鹤对他绝大可能有点意思，不谈恋爱又知道分寸不影响曲鹤，她一扫之前的不悦，对这个未来的“准”女婿甚是满意。

高三座位本着互补的原则大调，曲鹤旁边换来一个理科学习名列前茅的男生，叫齐予。伊柠则幸运地换去了郭晴旁边。

齐予是个寡言少语的人，曲鹤一度认为他不好相处，问他题目时总战战兢兢，生怕他拒绝。好在他只是不爱与不熟的人交谈，讲起题来毫不含糊，思维跳跃一针见血。

久而久之，曲鹤竟看出他的一些可爱之处。

齐予不是对待学习并不死板，学得疲惫了会出教室走走，或者找交好的朋友聊聊天，所以伊柠来找她齐予大都不在，也就顺理成章地坐在他的位置上。

位置的主人回来时总会看见扎着高马尾的少女趴在自己的桌上和他的同桌聊天，第一次面无表情地走开，第二次欲言又止，第三次伸出去拍少女的手伸到一半就缩了回来，然后盯着手掌心发愣。

第四次……

第四次就是现在。

曲鹤细细观察齐予在对上伊柠的目光时惊慌闪躲的眼神，她在一旁助力：“快上课了柠柠，你赶紧给齐予同学让座。”

伊柠带有歉意地起身，朝他笑笑：“不好意思啊学霸同学。”

齐予的神情已经恢复原先的礼貌、疏离，他淡淡点头：“没关系。”

伊柠不止一次在曲鹤面前说过齐予高冷，所以见到他这样毫不意外。

曲鹤盯着刚坐下的同桌，心中发问。

真的高冷吗？

之后的每一次下课，郭晴或是伊柠来找她，齐予不管有没有事，都十分自觉地让座。

齐予性格极其慢热，十次有九次一言不发，否则就是“好”、“可以”、“没关系”，伊柠撑着头坐在他的位置上，说：“我算是看出来了，大神不是高冷，是语言系统不健全，词语匮乏。”

曲鹤说：“可能这就是学霸的处事风格吧，毕竟思维干净利落又跳跃，总不见得与人相处拖泥带水。”

伊柠抽了抽嘴角，“你这光环给人家上的，我怎么没见温景序这样，是吧晴芳？”

郭晴点点头，“确实。”

她低头看自己为数不多的分叉的发尾，苦恼着要不要剪掉。

然后抬头淡淡提醒：“但你最好收敛一下对大学霸的不屑，别忘了你屁股在人家凳子上。”

伊柠：“……”

屁股突然一烫怎么回事？

曲鹤看了眼墙上挂着的钟表，开始赶人：“好啦好啦，马上上课了，你俩赶紧走。”

上课铃适时响起，匆忙赶进教室的同学路过曲鹤的桌子不小心碰掉了她的水杯，“砰——”

玻璃制的杯子顷刻间四分五裂，里面的水泼洒得到处都是。

众人回头看向声源处，只见曲鹤伸出去抓水杯的手悬在半空没来得及收回，男生满脸尴尬地说：“实在对不起。”

他蹲下将碎片捡起扔进垃圾桶，然后回到曲鹤面前再次道歉。

曲鹤认识这位男生，叫林文。

与名字透露出的斯文之气不同，他跳脱、幽默，身材健硕，还有种让他人尴尬的特质。

不过这种特质此刻一点也没有发挥出来，反倒是自己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曲鹤心疼地看着自己碎掉的杯子，注意到老师进了教室，她摇摇头：“没关系，赔我一个就好了。”

林文近乎愕然，似是没想到她会如此淡然地说出让他赔偿这句话，换作别人应该是他先说赔偿，对方推辞再来回几个回合，最后他舌灿莲花说服对方答应才对。

数学老师拿书磕了磕讲桌，“干嘛呢你，上课了。”

林文赶紧对曲鹤说了声好回到座位上。

放学后林文找到曲鹤，“同学，我打听了一下，他们说你叫曲鹤是吧？”

曲鹤愣了愣点头，“是的，怎么了？”

“你的水杯我明天赔给你，对水杯有什么要求么？”林文问。

曲鹤想想，说：“别再是玻璃的就行。另外不用太贵，本来也是我放在桌子边沿没注意，你才碰掉的。”

林文对此颇为认同：“没错。”

说完后又觉得哪里不对，连忙改口：“啊不是，我不是说是你的错，我们俩都有错，也不对……我的错，我大错特错……”

掰扯不清了干脆跳过话题，“明天你要来选一选水杯么？”

曲鹤正想说不用，林文嘀咕：“主要我眼光不太好，不会挑适合女孩子用的东西。”

“啊？”

林文开始细数：“我表姐生日，送了她一套粉色口红，她没要。我妹小学包书皮，我买的，全是铠甲勇士，哭了三天。还有……”

“我去。”曲鹤怕自己收到奥特曼水杯，毕竟她真在店里看到过。

明天周六，上午需要上课，放学后林文带着曲鹤到了一早打听好的生活用品店，找到水杯或物架，他大手一挥，“选吧。”

曲鹤没有选择困难症，挑了个价格适中又和原来的水杯差不多的，林文付完钱将袋子递给曲鹤，“喏，这个肯定不会摔坏。”

两人一前一后出店门，迎面和数学老师撞上。

“老师好。”

曾琳疑惑：“你俩怎么在一块？”

林文解释：“曲鹤同学水杯坏了，所以……”

曾琳没等他说完，一脸严肃地劝诫：“高三呢啊，你俩别影响学习，这次我当没看见，下次被我撞见就告诉你们班主任。”

曲鹤知道曾琳误会了他俩的关系，说：“曾老师，不是你想的那样……”

解释清原委后，曾琳点头道：“那你俩玩吧，我走了。”

林文抱臂看向离去的老师背影，不禁说：“怎么感觉她并没有相信我们说的？”

曲鹤看他一眼，沉默。

没等到身旁的人回应，林文回头找人，见曲鹤不说话，“你怕什么？就算是真的，我也不会放你不管的。”

曲鹤拍他一掌，“胡说八道什么？”

“啊！”林文捂着臂膀大叫，“你好好说话动手干什么！？”

“不好意思没管住手，感谢你的赔偿，再见。”曲鹤说完掉头就走。

周一上课的时候，曾琳特地看了两人的位置。

嗯，隔得很远。

暂时保密吧。

曲鹤与曾琳对视好几眼，频率高到她怀疑自己是不是作业出了问题，她明明自我感觉挺好的。被这么看了一气，她把头压低，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这副样子放在曾琳眼里就变了味道，正好抽人回答问题，她推了推眼镜，声线与周六遇到她和林文时的如出一辙，“曲鹤。”

曲鹤浑身一抖，完了。

“你来回答一下这道题。”

答题啊？

她松口气站起来，下一瞬又开始慌，哪道来着？

齐予出声提醒：“十六题。”

曲鹤闻声看题，好嘛，空白的。

没记错的话，这题她恰好不会，空着等着老师讲。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曲鹤回答不上来只觉得煎熬，正想说她不会，后面传出一道声音——

“老师，这题我会，我来。”

曲鹤一怔，林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