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曲 第17章 心动

曲鹤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场景是婚礼现场。

她低头看见自己手上的捧花，又看向另一头背对着她的身着西装的男人。

是温景序。

很奇怪，明明是婚礼现场，却没有音乐，没有嘉宾，只有她和他。

她一步一步地过去，终于走到他的身后，曲鹤听见自己开口：“温……景序。”

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她只知道自己确确实实叫过温景序的名字。

面前的人转身，脸上是一如往常的温和迷人的笑，“你来了。”

曲鹤点头，我来了。

她抬眼，看见眼前的人注视着她的身后，而后对她说：“你说过会祝福我们的，对吗？”

曲鹤愣了愣，不安的情绪陡然放大，她朝身后看去，只见身后的人穿着本应属于她嗯婚纱，手里拿着她方才的捧花。

聚光灯明晃晃的，身后人的脸她看不清，但直觉是今晚出现在电话里的声音的主人。

今晚。

电话。

曲鹤想到了什么，猛然从梦中脱离，她能感觉到在寂静黑夜狂跳的心跳。

随之而来的是怅然的抽痛。

“梦都是相反的。”伊柠安慰她，手作话筒状对准郭晴，“仅凭一个电话能说明什么，晴芳请你回答。”

郭晴坐在她俩身边打游戏，头也没抬地回答：“报告，什么都说明不了。”

伊柠摊手，示意她：看吧，什么都说明不了。

这节课是体育课，渐渐入夏的缘故，略微有些热意，她们三人在操场边的树荫处坐着。

曲鹤无奈摆手，“我也知道说明不了什么，但就是控制不住胡思乱想，你们懂我的感受吗？”

伊柠仰头靠在郭晴身上，“真难懂你们这些陷入情感困境的人。”

郭晴一局游戏毕，她关上手机，肩膀掂了掂伊柠，问曲鹤：“他什么时候回来？”

“不清楚。”曲鹤撇嘴，“可能暑假？”

五一已经过去，温景序五一都没有回家，剩下的周末肯定也不会回，也就是说等到两人见面起码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郭晴无言，“怎么你俩看着像是冷战，交流少了也不能什么都不交流吧？”

曲鹤举起双手表示冤枉，“我们没冷战。反正他就是没有告诉我这些嘛。”

郭晴让她嘴巴动一动，曲鹤照做。

“说两句话。”

曲鹤一头雾水，“我刚刚不是说过了吗？”

郭晴点头道：“这不是会说嘛，你想知道什么想问什么他说过的没说过的你都去问一问，自己在这里瞎想什么？”

伊柠猛地坐起身，抓住她的肩膀一顿晃，“晴姐！”

曲鹤想了想，表示赞同，“也对。”

面前的两人还没来得及高兴，她又说：“可是我不敢。”

郭晴：“？？？”

伊柠：“？？？”

伊柠四下看了看，靠近她悄声道：“你之前表白不是挺敢的吗？现在问一下他的情况怎么了？”

郭晴则是一脸恨铁不成钢，她虽说是上个学期末才认识她俩，但三人聚在一起的时候她听曲鹤说过这些。

所以她也不理解曲鹤为什么不敢问。

曲鹤试探：“要不我酝酿酝酿？”

这一酝酿就酝酿忘了。

很快是五月底月考，曲鹤整体成绩不错，但短板依然存在。

物理勉勉强强六十分，比英语低了正正七十来分，于是担任物理授课老师的班主任把她请进了办公室。

曲鹤进到办公室，英语老师朝她笑笑：“这次英语不错，不过有点可惜没上140。”

“老师我下次努力。”

班主任叹气，“英语保持现在的水平很不错了，你最该努力的是物理。”

曲鹤立马噤声，乖乖地听他训话。

她全程都在听他讲物理是什么，该怎么学好物理，除此之外还要有钻研物理的精神等等等等。

曲鹤连连应好，最后深深鞠躬：“谢谢袁老师，获益匪浅我一定努力把物理这块短板补齐。”

老师最爱的就是听劝向上的学生，他喜笑颜开摆摆手让她努力不用着急，回去多学学物理好的同学。

“好的老师。”曲鹤转身欲走，班主任突然叫住她。

“温景序你认识吧？”

曲鹤愣神，“认识的，从小一块长大的。”

“那正好，你没事多去问问他，你们年轻人之间沟通肯定要比老师学生沟通起来容易，讲起来也好懂。”说完，办公桌上的手机短暂地响了一声，袁奇看了一眼，对曲鹤说，“明天周五，他要来咱班给同学们讲一讲学习方法什么的，正好省得你去找他。”

他其实不知道的是，温景序和曲鹤不仅从小一块长大，而且是门对门的邻居，她想找他也不用花太多时间。

不过最近一段时间确实找他有些费劲。

曲鹤点头，“好的老师。”

郭晴和伊柠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毫不意外，曲鹤震惊：“为什么？”

“我去办公室找小英的时候听见老袁正和温景序打电话呢，不过当时没有确定下来。”郭晴说，“回来想告诉你来着，下一秒你就被叫走了，只好先让伊柠小朋友知道咯。”

小英是英语老师，她名字里带个英字，又是英语老师，于是郭晴就顺嘴取了外号。

曲鹤看向伊柠，后者点点头。

“我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曲鹤伸手掀桌，没掀动，“这算什么？”

他来我们班给我们做讲座居然不告诉我？

郭、伊二人异口同声：“算你怂。”

好，曲怂怂被激怒了。

扬言回去质问温景序，晚上放学在校门口看见他的那一瞬，一切不悦情绪全都偃旗息鼓。

原本和她作伴的郭晴和伊柠立马机械挥手，“再见，祝你们愉快。”

话音一落立马没入人群。

曲鹤走在他的身边，手里提着温景序带给她的小蛋糕，平静地问：“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

“哦。”

相对无言。

温景序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情绪不高，“学习很累吗？还是……”

“不累。”曲鹤打断他，偏头去看他，情绪收敛，“你来我们班做讲座为什么不告诉我？”

曲鹤现在长高了很多，到温景序下巴的位置，不用像以前一样需要使劲仰头才能看见他的脸。

“临时的决定，没来得及，并不是不告诉你。”温景序解释。

今天他接到袁奇的电话也很意外，原本是没有时间的，后来周五老师出差，把课调到了下周，他才回复答应来学校。

周四他的课不多，加上明天一天没课，于是下午上完课就买了回家的高铁票，所以曲鹤才能在这个时间在学校门口看见他。

很奇怪，他越是解释，她就越是能想到很多天以前出现在手机里的女孩子的声音。

所以刚才极力收敛的情绪在这一刻如数挣脱桎梏，最终千言万语汇成一句：“你说的等我还作数吗？”

温景序愣了愣，认真点头，“作数，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相信你一次。”曲鹤把手上备用的发绳取下来，“伸手。”

温景序伸出手，“做什么？”

曲鹤正要套上去，想了想还是收回，“不做什么，你手放好。”

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她不能这样自私且幼稚地向别人宣示主权，他的身边可以出现任何人。

所以取下来的发绳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手腕上。

温景序突然明白曲鹤这一系列言行的源头来自何处。

恐怕是那次周舟不小心看到手机误触拨出的电话，曲鹤极大可能对此耿耿于怀又不敢过问。

他淡淡地笑：“鹤鹤小同学误会了什么？”

曲鹤已经听到自己想听的话，温景序这样一句没厘头的话又让她的心悬吊起来，“你自己说的作数，发绳我还没套你手上呢，你就想撇清关系？还是说你要像那些玩弄别人感情的人一样吊着我玩弄我的感情？”

温景序有种越描越黑的感觉，曲鹤显然以为他说的“误会”是她误会了他说过的话。

就像是他说的在前程里等她其实就是字面意思，她却误解成他想和她有未来，等她是等她长大后在一起。

温景序好笑地叹口气，“你是不是学习把脑子学坏了？”

“……”曲鹤噤声，然后声如蚊蝇，“谁让你突然这样问，我本来就提心吊胆的，你随便一句话我就能胡思乱想好久，喜欢你太不划算了。”

温景序说：“傻鹤鹤，你怎么总是对我很没信心，我说过的话肯定不是说来哄你玩的，你在信上看到的都是我一字一句郑重其事写下的，半分哄骗的成分都没有。”

“另外，我在你这里，应当排在第三。”

曲鹤不明白。

“首先是你自己，其次是叔叔阿姨，然后才是我，明白吗？”温景序说，“所以你不用因为我而感到不开心，如果我有什么行为让你极度恐慌，那一定是我没有做好。”

“鹤鹤，你听好，我想和你在一起，很想很想，我非常明确地告诉你，你在我的未来规划里。况且你的前程也很重要，我不能自私到耽误你的前程，即便我们肯定不会对你的生活造成影响，但前程不容我们拿它冒险。”

在温景序的观念里，恋爱和学习并不冲突，但因为是曲鹤，所以他不能冒险，也不能自私、任意妄为。

同样曲鹤不是那种喜欢一个人就不管不顾的人，所以即便她心里藏着不安，也能在学习上发挥如常。

温景序什么都好，什么都为她考虑，曲鹤的心因高兴而剧烈、疯狂地跳动，她说：“我知道不能冒险，可现在我特别、特别、特别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