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早上去找你了,可是你没在。你提前出门就是为了给江之敏带早饭吧!你什么时候和他这么熟了?”
“我周五让江同学去叫你你为什么不来?”
路行简记起自己那时的别扭,愤然道:“别转移话题!我在问你什么时候和江之敏要好到了这种地步?”
“路行简!”
她声音突然提高,“我没有转移话题,你不是想知道前因后果吗?我就是在给你讲。周五那天我来了例假,弄脏了衣服,没法回去,我拜托江同学去叫你,可是你没来。最后还是江同学借了校服外套给我。周末我没去找你,一是因为我肚子不舒服,而是因为我确实生你的气。”
那时她是真的害怕,小女孩脸皮薄,若是被旁人看见这么丢人的事情,又该怎么办?
她越想越委屈,哽咽出声:“你这次不来,下次如果我晕倒了呢?你是不是还不来。如果我快要死了呢?你是不是也不会来?我今天早起去买那家早餐,是因为你爱吃,给江同学的那份只是顺便。我想要和你和好,你懂吗?路行简。我不想因为你的一时别扭或我的一时别扭造成无法扭转的遗憾!”
周围很安静,隐约能听到教学楼传来的朗朗读书声。
女孩儿的眼泪一滴滴落在草丛上,像小锤敲在他的心脏,有一种酸酸涨涨的感觉蔓延在胸口。
他觉得自己真是个傻瓜,是个混蛋。
“对不起。”他声音沙哑,有些艰难的开口。
“没关系,”她吸了吸鼻子,看着他的眼睛:“你是不是不生我的气了?”
少年低头,对上一双湿漉漉的眼睛,里面盛满了委屈,眼尾还泛着红。
“嗯。”我再也不和你生气了。
两人就这样和好了。
路行简的中考成绩出来了,他考的非常好,完全可以上市里最好的高中,还是实验班。
因为高中离家远,且课程繁重,他选择了住校,一周回来一次,偶尔忙的时候,两周回来一次。比起初中,高中显然是更广阔的天地,对路行简这样的人来说,发挥的地方有很多。
千寻没有参加中考,她按照原计划,再读一年初三。没有路行简的陪伴,也没有熟悉的同学,她比之前更沉默了。不过,她不会再隔三差五的请病假,身体好了,整个人也开始抽条,胸口微微隆起,肌肤像初雪般洁白细腻。
她往那里一站,就如一幅笔触干净的水墨画,黑是纯净的黑,白是纯净的白。
这一年很快就过去了。
喀嚓-,初中就这么定格在毕业照里面一张张犹显青涩的面孔上。
中考成绩出来了,千寻也成功考上了路行简在的高中,成了高一的一名新生。
她今年15岁,刚上高一;他16岁,高二;她18岁,高三。
他和她是青梅竹马,是细水长流的陪伴。
他和她是欢喜冤家,是电光火石的心动。
“课代表,张老师说卷子改好了,让你去他办公室拿,后两节要讲。”
“诶,好的,谢谢你。”
千寻去老张办公室,和他打过招呼后,抱了语文试卷往高一5班走。
刚到转角,一个人急匆匆撞过来,千寻怀里的卷子撒了一地。
撞人的是个子高高的漂亮女生,头发披散着,画着精致的妆容,她并未停留,和千寻擦身而过,留下一句风风火火的解释:“我赶时间,对不起啦,小妹妹。”
千寻揉揉手腕,看着飘的到处都是的卷子,只能无奈的蹲下身去捡。
“喂,你撞了人就这么一走了之?”这道声音正处于变声期,清亮中还带着一点沙哑。身边蹲下来了一个人,和她一起捡卷子。和他一起来的一波人也都开始帮忙。
人多力量大,试卷很快被叠的整整齐齐,有人一看无意间瞄见自己抓着的那张,夸张的“哎呦”一声。
“我靠,这谁啊,145?!黎千寻?这名字有点熟悉?”
一只手伸过来,夺过了那张试卷,放到了女孩抱着的那一摞上面。
然后看着前方被叫住的女生。
女生不耐烦,都说了自己赶时间,不过这声音…她扭头,十分惊喜:“是你,路行简,我正要去找你呢!”
她又看着路行简旁边的矮个子女生,他俩站的十分近,是个让她不舒服的距离。
“这个人你认识?那正好,我请你们吃饭,就当道个歉喽。”她扬起漂亮的眉毛,噔蹬蹬朝二人走过去。
“我先走了,还要发卷子。”
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那双熟悉的眼睛被长长的睫毛遮住了,温柔又无情的组织一切妄图窥探的视线。
路行简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好。”
一群人被拋在身后,看着在宽松校服的衬托下,身形愈发显得娇小的女孩越走越远。
千寻听到后面传来的对话:
“路行简,她是谁呀?”
“周学姐这都不知道,人家是我们简哥的小青梅,从小一起长大的。”有人调笑。
“不过,那也比不过学姐你啊,咱们肯定是支撑你的。”
周离离难得有些害羞,她偷偷瞄向那人侧脸,他线条分明的下颌微微绷紧,薄唇抿出一道认真的直线,仍然看向女孩消失的方向。这罕见的沉静与他平日里阳光开朗的气质迥然不同,竟让他英俊的脸孔显得有些疏离。
听到周围的起哄,路兴行简回了神,笑意又回到了嘴角,骂了一句“胡说八道什么!”
虽然嘴角在笑,但是眼底一丝笑意都没有。
其他人本也想起哄,见他这样也都歇了心思,毕竟,虽然路行简脾气好,几乎从不发火,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现在已经极为不开心。
周离离察觉到气氛的异样,有些下不来台,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
“你找我做什么?”
她拔高了声音:“你非得这样吗?我撞了你的小青梅,我去给她道歉还不行吗?”
说罢,气势汹汹朝着女孩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路行简头都大了,但他肯定不能让周离离去找她,不然她肯定又要和自己生气了。
他示意旁边的周富贵儿去哄。
周翊然正看好戏呢,谁知道火烧到了自己身上,不由内心大呼倒霉。但谁让周离离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姐呢!
“诶,姐...姐,简哥和你开玩笑呢,咱们也正好要找你商量文艺汇演的事呢。”
周离离停住了脚步,双手抱胸,冷冷道:“哦,是吗?我还以为你们不需要我呢!”
路行简觉得女人就是麻烦!
从上高中起,路大学霸兼校草就凭借自身魅力,不断收到女生送来的情书。但以他从小受到的教养,无法让对方难堪。于是,他专门打造了一批话术,就是为了礼貌但果断的拒绝她们。这番话术百试百灵,只除了一个人,那就是周离离,处于打不得但赶不走的境地,他惹不起就只能躲着。
出于某种说不清的感觉,他连千寻都没有讲过!他觉得他若是给对方讲了,对方可能要看他笑话!
毕竟,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个笑话。
他就不明白了,明明是校学生会和文艺部共同承担了文艺晚会的工作,作为代表,大家不能就是论事吗?搞那么复杂做什么!
还有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简直四肢简单头脑发达,他恨恨的想,乱给人拉郎配,是有KPI吗?
总之,他现在无比烦躁。
嗡-嗡-,手机在裤兜里震动,他拿出来一看,眼里带了笑意。
会咬人的小兔子:【周末你有时间吗?】
路行简:【有,怎么了?】
会咬人的小兔子:【我报名了第二十届安徒生艺术大赛,但是还没有思路,我要出去找灵感,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后面跟了一个可爱的拜托的表情包。
路行简:【卖萌可耻!】
会咬人的小兔子:【为了达到目的,是可以适当做出牺牲滴~】
路行简打出一个大大的问号,接着发了一句:【所以您老人家牺牲了什么?】
会咬人的小兔子:【你猜?】
会咬人的小兔子:【那明天10:00吧,太早了我起不来。】
路行简:【所以我陪你出去还得看你方便?】
会咬人的小兔子:【不然呢?】
会咬人的小兔子:【老张叫我呢,不说了,你别忘了!!!】
路行简:【……】
“那就这么说定了,周六我们来这里集合。”
“周六我有事,这件事就交给敏敏了。”自己协调下大方向的安排,具体的细节都有相关人员负责,没必要事事亲力亲为。
江之敏一头黑线:“都说了别叫我敏敏。”
“可是我明天也来啊。”周离离着急。
“关我什么事?”路行简奇怪看她一眼。
教室里。
“黎千寻,这道题你来讲一下你的思路。”
千寻收起手机,拿起试卷。
身旁传来一道细若蚊吟的气音。
“阅读理解二的第三小题。”
千寻翻到那一页,镇定自若的答了。
“很好,坐下吧。”
千寻松了口气,冲着同桌感激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