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台上那场带着惩罚与麻木意味的亲密,像一块投入死水的巨石,激起的涟漪却诡异地朝着不可控的方向扩散开去。之后的两天,安润柯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的时间更长了,并非完全是逃避,更多是一种亟待理清混乱思绪的迫切。他需要想明白,如何在与罗恣这越来越扭曲的关系中,找到那条能够触及诅咒核心的线。罗恣的强势和骤然升温的占有欲,打乱了他原本沉浸于悲伤与孤独思考的节奏。
而罗恣,则在一种焦躁的期待与隐隐的不安中度过。安润柯那天的顺从,像一簇微弱的火苗,点燃了他内心深处某种干涸已久的东西。他开始无法忍受之前那种冰冷的僵持,他需要确认,需要更多。他像个守在陷阱旁的猎人,既期待着猎物再次靠近,又烦躁于对方的沉寂。
第三天清晨,海岛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将室内渲染得一片明亮温暖。罗恣坐在餐厅,心不在焉地翻着平板电脑上的财经新闻,眼角余光却始终留意着楼梯的方向。
当安润柯的身影终于出现在餐厅门口时,罗恣握着平板边缘的手指几不可查地收紧了一下。安润柯看起来比前几天更清瘦了些,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里那种空洞的麻木似乎褪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下定某种决心后的、异常的平静。
他没有像往常那样选择距离罗恣最远的位置,而是径直走到了罗恣旁边的座位,安静地坐下。这个举动微小,却让罗恣的心跳漏了一拍。
佣人很快为安润柯布好早餐。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古怪的沉默,不再是之前的冰冷,反而带着一种紧绷的、一触即发的张力。
安润柯拿起勺子,慢慢地搅动着碗里的粥,却没有吃。他抬起眼,看向罗恣,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对方耳中:“这里的海风……确实比城里舒服些。”
罗恣猛地转头看他,几乎是有些失态地盯了他两秒,才像是确认了什么,喉结滚动了一下,生硬地接话:“嗯。喜欢就多待几天。” 他这反应几乎算得上是急不可耐,带着一种生怕对方反悔的仓促。
安润柯垂下眼帘,轻轻“嗯”了一声,不再说话,开始小口地喝粥。他的姿态温顺,甚至带着一点刻意放缓的柔和,与之前那个浑身是刺或者彻底封闭的他判若两人。
罗恣看着他低垂的、显得异常柔顺的脖颈线条,心中那股焦躁奇异地被抚平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占有欲。他喜欢安润柯这样,安静地待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对他展露出哪怕只是表面的温顺。
早餐在一种微妙而安静的氛围中结束。安润柯放下餐具,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站起身。他看向罗恣,语气依旧平静:“我……想去书房看看,有些香谱,或许需要安静的环境重新梳理。”
罗恣几乎是立刻接口:“我陪你。” 他说完,似乎也觉得自己的反应过于急切,掩饰性地咳了一声,补充道,“我也有些文件要在书房处理。”
安润柯没有反对,只是点了点头。
书房位于主屋的东侧,视野开阔,藏书丰富。安润柯走到靠窗的一张软榻旁坐下,从随身携带的布包里拿出那几本他视若珍宝的古老香谱,低头翻阅起来,神情专注,仿佛真的沉浸其中。
罗恣则坐在不远处的书桌后,面前摊开着文件,目光却很难从安润柯身上移开。阳光透过窗户,勾勒出安润柯纤细的侧影和低垂的、显得异常乖巧的睫毛。一种混合着满足感和更强烈渴望的情绪,在罗恣心中滋生、膨胀。
他强迫自己看了几页文件,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脑子里全是安润柯刚才温顺的样子,以及露台上他腰肢细腻的触感和那声压抑的轻哼。一种莫名的冲动驱使着他,他站起身,走到安润柯身边。
安润柯似乎察觉到他的靠近,抬起眼,眼中带着一丝询问,却没有惊讶,也没有抗拒。
罗恣在他身旁坐下,靠得很近,手臂几乎贴着手臂。他没有看安润柯手里的香谱,而是伸手,轻轻握住了安润柯放在榻上、没有拿着书的那只手。
安润柯的手指微微颤了一下,但没有抽回。
罗恣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混合着更深的偏执掌控了他。他收紧手指,将安润柯微凉的手完全包裹在掌心,拇指有些急躁地摩挲着对方的手背皮肤。
“手这么凉,”罗恣的声音低哑,带着一丝刻意的、近乎强硬的温柔,“我给你暖暖。”
安润柯的睫毛颤动了一下,没有挣脱,只是低声回道:“……还好。”
他的手掌带着灼人的温度,贴紧那微凉的肌肤,近乎贪婪地汲取着,也试图驱散那份在他看来属于不安和疏离的凉意。安润柯被他掌心滚烫的温度熨帖得一颤,喉咙里溢出半声压抑的轻哼,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抓住了身下的软垫。
罗恣的吻顺着他的唇角滑向颈侧,鼻尖抵着他颈间的皮肤,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愈发沙哑低沉,带着一种迷醉般的困惑和强烈的吸引:“你身上好香……不是寻常的香料气味……有些……勾人……” 那气息仿佛能钻进骨缝里,搅得他心神不宁,却又欲罢不能。
安润柯浑身一僵,眼中掠过一丝慌乱。这异香是他血脉的秘密,是诅咒的根源,也是罗恣依赖的毒药。他下意识地想偏头躲开,却被罗恣更紧地禁锢在怀里。
“别躲……”罗恣的气息灼热地喷在他的耳廓,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近乎贪婪的渴求,“告诉我……这是什么香?”
安润柯闭了闭眼,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避重就轻:“……不知道……天生的……”
这个回答显然无法满足罗恣。他有些不满地在那片细腻的皮肤上轻轻咬了一下,留下一个浅淡的印记,手下的动作也更加放肆和急切,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探究出那诱人气息背后所有的秘密。“天生的?”他低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点危险的意味,“那更好……只有我能闻到,是不是?”
“罗恣……”安润柯在换气的间隙,终于忍不住出声,声音带着被惊扰后的慌乱和不确定,试图阻止他越来越过分的举动。
“别动。”罗恣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他一边在心里骂着自己这近乎毛头小子般的急躁和闷骚,一边却又无法控制地想要更多。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细微的、冰冷的眩晕感如同针尖般刺入了罗恣的脑海。是香灵……那东西似乎在他情绪剧烈波动时,又开始试图干扰他的意识。
但这短暂的干扰并未能浇熄他心头的火焰。他几乎是半强迫地将安润柯压倒在柔软的榻上,更深更重地吻他,手下的动作也更加急切和带着明确的意图。昂贵的香谱散落在一旁,无人顾及。
安润柯被他这反常的、近乎失序的举动搞得完全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他只能被动地感受着罗恣滚烫的体温、急促的呼吸,以及那双带着薄茧的手在他身上点燃的、陌生而令人心悸的战栗。
就在这意乱情迷与强势掌控交织的混乱时刻,书房外传来了轻微的敲门声。
陈默的声音隔着门板响起:“罗总,有消息需要向您汇报。是关于林未央的。”
罗恣的动作猛地停住,伏在安润柯身上,剧烈地喘息着,眼中充满了被打断的暴戾和不耐。他撑起身,看了一眼身下衣衫凌乱、眼神迷蒙、唇瓣红肿的安润柯,一种极其强烈的占有欲和满足感油然而生。
他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翻腾的情绪,对着门外沉声道:“说。”
陈默的声音依旧平稳:“林未央在被集团开除后,进入了一家名为‘驰途’的娱乐公司,担任特别顾问。可是,这与她的专业背景并无关联,但对方开价很高。初步判断,她可能被‘招安’了。”
“星耀?”罗恣皱了皱眉,随即嗤笑一声,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薇薇安的手笔?跳梁小丑,不必理会。”
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身下这个人。
“知道了。”罗恣不耐地挥了挥手,“下去吧,别再来打扰。”
“是。”陈默的脚步声远去。
罗恣重新低下头,看着依旧有些怔忡的安润柯,指尖抚过他泛着水光的唇瓣和颈间那个淡淡的红痕,语气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强势和一丝病态的满足:“看来,我们需要换个更安静的地方,‘好好’谈谈你身上这……勾人的香。”说着俯身单手托起安润柯的腿弯朝着卧室走去。
阳光透过窗户,温暖地照耀着书房,空气中却弥漫着令人窒息又沉迷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