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貂 第10章 1-10 三个方案

水杏不知道墨离听完做何感想，但她对自揭来历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相反，她最头疼的还是泮的态度以及他的那句话：

“你的脸真是熟悉到让人讨厌，和那女人又是什么关系？”

她与某个泮见过乃至熟识的女人长相相似——那个女人是谁？会和自己的便宜血亲有联系吗？还是和自己手里写满了狐生九尾的u盘有关？

许多新的谜团涌现，但现在并非思考的好时机。水杏掀起眼皮看了看墨离，妖狐年轻的脸上丝毫没有一连遇见许多牵涉进古怪计划的新人的烦恼或不耐，也没有知晓他们“悲惨身世”的可怜或者不屑，而是认真地，像对待一个和她当初一样努力地活着的平凡新人般回望着她，或者说他们，抿了抿唇，调整好语气说：

“啊……我不会介意你们的过去，其实也不知道你们具体经历了怎样的事，但既然我已经和现在的你们相遇，我只想确认一句，你们都想继续活下去，不被约束，好好地、自由地活下去，是吧？”

泮血红的眼睛随着主人情绪的收敛变成像红酒一般的颜色，他对于墨离是一份连妖狐自己也没想到的尊敬，至少比起苏琪冬十句里面九点九句里带着嘲讽语气的态度好得不是一丁点：“队长，如果不想活下去，我为什么要站在这里呢？”

“我想活下去，解开身上的谜团。”被墨离的情绪带动，水杏也不由得更加严肃。她的身上仿佛有千丝万缕的线缠绕着，却总是一眼望不到头，每每想起，强烈的不安刺激着她愈发想彻底弄清楚一切，而这一切的前提就是在神之空间好好活下去。

墨离的视线转向彤彤，没料到还有自己的事，怯生生的女孩攥着外套袖口，茫然自她脸上一闪而过：“欸？我……那个……”

把心里话讲出来对这个有些口吃还容易害羞的女孩实在是困难，她自进入副本起就一直吓得苍白的脸也泛上红晕，但她还是重重点头：“那个、队长，我要活下去！我要变成更有用的人，活下去！”

最后，花间弦的态度已经从一直以来的行动里表明过了，自是不必多言。

墨离眼底浮现一丝欣慰，她敲了敲不存在的黑板，说：“在神之空间，金钱、异能、地位，都可以用积分来衡量，无论什么都可以用积分办到。像你们两个，只要有积分，基因缺陷绝对可以修复，甚至能变得更强。但是有一样东西却不能兑换——”

“团队精神。”

妖狐欣然笑起来，摇摆着狐狸尾巴，仿佛在引导幼儿园孩童的老师。

“这里不是单刷的大师副本，不是只要有装备和等级就能弥补一切的游戏。每个人被选到这里，就绝对有他独有的用处，只有相互信任，相互合作，才能够一起活到最后。所以，不听指挥、捅队友刀子的行为，会让所有人，尤其是我，都感到很困扰的。”

墨离嘴角的笑容褪去，她无比认真地转向泮，说道：“所以你现在是我们团队的一员，就请遵守‘神’定下的规则——一起活下去。”

“相信我，我会带领团队笑到最后！”

所有人都被墨离最后一句话震住，全场一时间陷入寂静，她是如此自信而坚决的说出这句话，即使是在这么危险的环境下，依旧斩钉截铁，仿佛一切困难都会迎刃而解。但又是这样令人信服。（［1］部分引用自原文）

“啪，啪，啪……”

“啪啪啪……”

两道节奏不一的掌声分别从水杏和花间弦手中流出，让墨离差点没绷住，脸上飞速闪过一个尴尬的笑影。水杏率先停下掌声，抢在妖狐开口前截住话头：“队长，我连你都不相信的话，那真是谁都没法信任了。”

她对着墨离抛去一个wink，随后视线略过花间弦停在了泮身上。棕发少年眼神不善地盯着苏琪冬许久，才缓缓转头看向墨离说：“服从队长命令，不随便在恐怖副本里找苏琪冬的麻烦，还有水杏。”

水杏默默抬起食指，指向了自己，睁大眼睛：“怎么还有我？”

“看你也不顺眼。”泮撇过头说。

“你要这样我就得找你麻烦了啊！”水杏挑眉，脸上写满了无辜撞鬼的无语。

花间弦轻笑出声，引来水杏的瞪视，未来军师毫不在意地表态，将话题拉回正轨：“墨离队长的话语实在是热血呢，我好好记住了，队长也不会忘吧。”

“当然。”墨离干脆地回答，又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温暖的笑，但它很快被妖狐脸上更古怪的神情掩盖，她的尾巴晃了晃，“那这个问题就算解决了，张栋梁呢？”

“队长已经看见了吧，就在那边。”水杏一指尸变体堆。妖狐的鼻翼微微翕动，已经从现场的情况和血腥气来源拼凑出了事件的真相。墨离垂下眼睫，神色如常地点头道：“下不为例，以后出现情况要及时汇报。”

“知道了知道了。不过我还是要解释一下，是信标在捣鬼喔。我们几个新人里彤彤精神力很高难以被影响，花间弦有法器守护也不会出问题，我和泮都擅长精神控制，只有张栋梁最容易被影响。”水杏摊手道，“而且他之前在水培区就表现得暴躁、易怒、冲动，还展现出了攻击行为，不防着他才算奇怪。我的运气很好，他并未死于我的攻击，不用损失1000积分。”

“不过队长，衣服味道好大喔，我能申请换一件吗？”水杏扯着黑风衣的领口，小小地抱怨着，被墨离无情拒绝：“申请驳回。”

“欸，队长——墨离姐——”水杏拖长了音调软绵绵喊着。苏琪冬可能是觉得没眼看，也可能在为抽风二号的加入而提前默哀，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时候于心里浅浅叹气。

“不要以为长得好看冲我撒娇我就会心软的，我可是性取向十分正常的妖狐啊！”墨离一把糊住水杏的脸，飞速吐槽完后扭头问花间弦，“那你们之前是怎么在不处理喇叭花的前提下单方面挂我电话的？我的喇叭花听力很强，即使你们小声交流也不会错过，而我并没有听到你们有走远，引路灯也照常亮着。”

“这是因为水杏可以小范围使用精神链接。”花间弦淡淡道。

“啊？”

墨离一时间松开了糊着水杏的手，对着女孩怔愣了片刻才说：“那个专业精神能力者要花不少积分才能兑换的靠意识群聊的技能？”

“嗯，水杏的能力应该只是一个削弱版。我不知道完全版需要多少积分才能兑换，但她的稳定性，范围和强度应该都不足以达到队长口中的‘不少积分’。不过，在这个大厅内，在我们几个之间可以短暂使用。”花间弦徐徐讲出自己的判断，轻声说，“这对我们完成最终的任务会很有帮助，我已经有一个简单的计划，之后再说。”

水杏揉了揉自己的脸，垂头解释：“聊天内容的话就是之前讲的人类基因改造计划，我一开始不想让大家知道的，但花间弦给我劝好了。”

花间弦雌雄莫辨的漂亮脸庞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我们六个人内有四个都和它密切相关，我认为有必要队内信息共享。”

“这就是你当众揭我老底的理由，我还准备私底下说呢。”水杏嘀嘀咕咕着，仿佛真的在为此气恼一般。少女背过身，丢下站在苏琪冬跟前开始商讨任务的墨离和花间弦，迈着螃蟹步挪到彤彤身边，背着手弯腰去看她的神情，“关于这件事，你会不会感到害怕？别担心，虽然我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坏人呀！”

彤彤脑中闪烁着阴森的铁皮实验室、绿油油的培养液、插满管子的胚胎、手术台、装满不明液体的针管……她从面前人的身上闻到了属于张栋梁的血腥味，沉思了许久，摇了摇头，伸手抚上水杏的背：“可能有一点吧，但你作为实验体，不会更害怕，更痛苦吗？我觉得这个计划的提出者好没有人性。”

她抬眸望向花间弦和苏琪冬，抿了抿唇：“你说，我家会被丧尸淹没吗？”

水杏直起身，同样望向那边，却是在看花间弦和墨离靠得极近的身影，从他的唇形中隐约读出妮可的名字。她也沉默了好一会儿，福至心灵地意识到彤彤此刻需要的不仅仅是安慰。

“会，也不会。”水杏笑眯眯道，“因为很多代人都在神之空间努力，积攒的因果点总有一天会让末世逆转，你的亲朋如果自身没有得到力量，也会被觉醒者保护，而你的家园会重现在大地上。”

“在这里，时间并非一条笔直的线，如果你足够强大的话，也许有机会亲自看到它扭转的那一天。”

彤彤点了点头，神情稍稍放松，鼓励水杏：“我相信你也可以的。”

水杏竖起一根手指摆了摆，闭着眼睛说：“可是我没有家。”

彤彤的脸唰一下变红，她连忙道歉：“对不起，我——”

“但我有家人。”水杏笑着打断她，眼里难得地闪烁着光，“我会找到他们新建一个家。一起加油吧！”

回答她的是墨离丢来的青梨，水杏反应极快地接住，就听到妖狐的声音：“不要胡乱立flag啊少女，你这样会让我觉得潜力满满的小朋友过不了两个副本就要折在里头了。都过来吧，我们聊聊行动方案。”

“哎，行行行墨离姐，我不说了。”水杏拉住彤彤走过去，几人自觉围在懒得挪动的苏琪冬附近，将妮可排除在外。花间弦率先开口，扔下一个惊雷：“墨离队长打算炸了信标，我觉得可行。”

在墨离默许的眼神中，花间弦解释道：“在看见安保队长艾丽莎时，我们接到了清除尸变体的任务，这是‘神’对我们的提示。原作中艾丽莎选择吸引尸变体到太空中与它们同归于尽，我们自然也可以依葫芦画瓢。我们人多，可以分三波以确保所有尸变体都被带走，也能降低个人丧命的风险。按照墨离队长的说法，只要还有一口气能回到神之空间就能治好，因此一定程度内的负伤可以接受，带走所有尸变体后引爆定时炸弹爆破信标。这是方案一。”

“选择这个方案，我们需要解决一个问题：如何在太空中存活过最后的几分钟。墨离队长的憋气时间也只有两分半，苏琪冬应该更长一点，但最高不超过四分钟。太空里除了氧气还有压力等更致命的问题，但我们刚才检查机器时发现了五套宇航服储备，没错吧，水杏。”

水杏表达肯定。

“这意味着我们要至少舍弃一个人，墨离队长想必不会同意。”花间弦兀自摇了摇头。

“所以，我的建议是留下四个人在这里分两波带走尸变体，另外两个人组队前往飞船远端较为封闭的空间，一方面避开最后的爆炸，另一方面，即便是一个小房间，内部的氧气也足够两个人呼吸上数分钟。”

“那方案二呢？”水杏适时出声。

“方案二，放大信标的力场，利用它彻底摧毁周围的尸变体。最稳妥的途径是回到神盾7小行星，将信标送回到它的底座上激活，能封印全船的尸变体。如果冒险一些，可以给我时间寻找在这里放大信标力场的方法。至于方案三……放弃这个任务，寻找其他支线任务补足积分，或者赌一把炸毁信标会得到多少奖励积分。主线任务1000点，妮可的支线3000点，利维坦2000点，已经足够支付我们几个新人倒扣5000点，但这样一来副本的收获会很低，相当于在透支未来。”

“这次副本只有墨离队长和苏琪冬两名显然经历了不止一个恐怖副本的资深者带队，又补充了我们四个新人，如果‘神’的安排是相对公平的，那么就应该是在借助这个恐怖副本为遭到了重创的狐生九尾补充有生力量，就像一个滚雪球游戏。”

墨离的瞳色暗了暗：“没错，辛辛苦苦只能赚一个零头的话可不就是白跑一趟，如果一直消极怠工，那下次，下下次恐怖副本迟早死绝。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啊！”

她的语调逐渐轻快，引得一直留意着她的花间弦笑了笑，才继续说：“方案三的确是下下之选，那么各位怎么看？”

“方案一。”苏琪冬扔下三个字，墨离能从青年的眼里读到对花间弦操纵信标的不信任。水杏跟着点头，泮则是“啧”了一声，说：“方案一我可以当诱饵，也可以离队，反正杀就行了吧。”

方案一已经三票，彤彤仔细思考后也投出了第四票，墨离最后一锤定音：“就按方案一来做，我留在这里引尸变体。”

“方案一的确刚需墨离队长留在这里，第一波尸变体数量最多，妖狐的敏捷是最优解。彤彤也得在这，她的精神力较强，可以最后再走。我和水杏只留一个人在这里开门，如果我留在这，水杏自身的强度可以支撑她更好地保命。而我对石村号的地图比较熟悉，带路更方便，可以尽量避开尸变体较多和破损的位置，她也能在开门的同时扫尾，避免遗漏。离开的小组需要资深者带队，否则容易送死，只能选择苏琪冬。那么泮最好留下，负责引走第二波尸变体。”

安排合情合理，只有苏琪冬提出异议：“我可以单独行动，你们五个人留下。尸变体分两波引不够保险，而且你或者水杏不一定能跟上我的节奏。”

“你的手指受伤了，如果遇到尸变体潮，想要同时应对多个方向风险很大，况且还有信标的影响。”花间弦平静地指出不能放任苏琪冬单独行动的原因。

水杏摸着下巴，说：“如果需要跟上你的节奏那我走吧，勉勉强强应该够用，花间弦在这儿开门。”

“不急，这个和其他细节我们可以最后再讨论。”花间弦略一摇头，“接下来就是妮可的任务。”

几人对视一眼，除了摸不着头脑的彤彤和不愿多想的泮，心里都明白了彼此的意图。墨离大手一挥放大音量边走边道：“行了，散了散了，都休息一会儿，等下要打硬仗呢。妮可，来给你亲亲王子男友跺脚战神发录像了哦～”

妮可茫然地抬头，在墨离的招呼声中走向操作台。水杏听着墨离哄骗良家少女一般把人逗得又激动又害羞，低头摸了摸自己刚刚被妮可处理过的小腿，闭上眼长呼一口气。

“咚。”

“啊啊啊——”

下一秒，金发女人的脑袋砸在地上，彤彤的尖叫声响彻舰桥。

［1］大段引用自原文，因为这一部分越看越感动舍不得删掉或者修改，这章就多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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