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棣 第18章 火器

“什么？研制火器？还是新式的？”仪华看着朱第，眉头拧成麻花。

朱第自知招惹了麻烦，心虚强笑道：“是……父皇给了半个月时间。”

“半个月？！”仪华两条娥眉快要绞成一条。

“我这不是……为了咱们的婚事……为了咱们的造人大计……”

一阵眩晕袭来，仪华扶着额头，朱第扶着仪华。

“你懂火器吗？”仪华问。

“懂……一点点。之前去凤阳练兵，见人用过。”

“你会用吗？”

“不会。”

“你这也叫 ‘懂一点点’？”

朱第嗫嚅道：“瞒着父皇那么大一件事，心里始终有些慌，换成你去面圣，你能比我应对更加自如吗？”

仪华：“我上次画了你那个什么，御前应对都很自如啊。”

朱第：……

仪华问：“若我们半个月造不出新式火器怎么办？”

朱第道：“倒也不会怎样，无非是被父皇捉去凤阳练兵，但是咱们俩的事可能就……不太方便。而且我一去就几个月……”说着，脸颊臊红。

仪华看他红了脸，自己心里也怪不好意思的，毕竟怀孕由他怀，风险也就大部分由他一个人担了。于是道：“我们勉力一试罢。”

仪华让朱第去内府的兵仗局弄些火药和火器来，又请了些工匠来教授火药和火器制法。

起初工匠们都以为是燕王和魏国公府大小姐瞎胡闹，但见二人听得聚精会神，而仪华提问又问得十分挈中要领，不由得也跟着慢慢严肃认真起来。

仪华虽然不懂火药，但有一些在现代习得的化学基础。

洪武初年，火药的典型配方依然遵循传统的“一硝二硫三炭”原则，经过仪华化验检测，发现实际火药中各种成分的质量比是硝石占七五成、硫磺占一成、木炭占一五成，与最科学的配方并不一致。但现有的科技水平就这样，怎么寻求突破？

再说炸膛问题，现有的金属冶炼技术也已经达到瓶颈，以仪华的知识水平，并不足以指导明初的人炼出精钢。

为了寻求解决问题的方法，仪华和朱第决定向古人书中寻求答案。分开两路，仪华负责翻阅医书和道教书籍，朱第则负责查看兵书。

听起来轻巧容易，实际去做，却很难从书里得到裨益。

现存典籍中，《武经总要》大篇幅介绍了火器制造工艺和配方，但成书年间是宋朝，已经是一百多年前，与工匠们通过实践得出的真知相比，内容过时陈旧。

至于医书和道教炼丹相关的书籍，虽然里面也有些误打误撞制出火药的药方，但《神农本草经》是东汉的，《抱朴子》是东晋的，《新修本草》、《丹经》、《太上圣祖金丹秘诀》是唐朝的，《诸家神品丹法》是宋的……都太旧了。

仪华和朱第熬夜翻书翻了七天，眼圈都熬黑了，愣是没有什么突破。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此路不通，白白耗费时间精力。

仪华道：“不如直接去操作火器的将士们那里请教罢，问问他们有什么操作不便之处。我们从中寻一些最易解决的，好在圣上面前交差。”朱第也同意。

二人至军中调研，花去三日功夫。

最终二人决定，改进火器的瞄具。通过反复实验，为火铳设计刻度表尺，标注不同距离对应的仰角偏移。

做成之后，工匠和士兵们用过都说好。

于是朱第便将这个成果上呈御览。

皇帝最初将任务派给朱第，打心眼儿里就没觉得他能完成，听闻朱第竟然真的改良了火器，又是欣喜，又是不敢相信，当即便说要去教场看朱第演示。

到了教场，朱第站在火铳架前，指着一块新铸的滑动铁板向朱元章介绍道：“父皇，这个叫‘滑尺’，是瞄准用的。打火铳与射箭类似，打近的敌人，铳口平举就够；可要打远处，就得抬高铳口一些。过去咱们练兵，练的是兵士的手感，单凭手感不够准确，儿臣和徐氏想着，做一个东西，替兵士们校准。”说着，他拿出一块薄铜板，在上头刻了几道清晰的刻线：“这一道粗线，标 ‘一百’，适合打一百步远的目标；再往上调一大格，标 ‘二百’，能打两百步。刻线之间每一小格，代表十步。”

说罢，叫兵士分别在百步远和二百步远立好靶子，请皇帝亲自上手试验：皇帝是没有用过火铳的零经验者，他的使用体验对于这次火铳改进的效果最有说服力。

朱第帮忙在瞄具后装上滑尺，皇帝“啪”地一声推到“一百”的位置，放了一铳，命中。

皇帝大喜：“好！这个好！再来一下！”说罢自己推到“二百”的位置，又放了一铳，也命中。

皇帝喜不自胜，连连夸赞道：“老四，做得好！你立下了大功！父皇要重重赏你！对了，”他回身环顾众将与诸皇子：“以后训练，每个士兵都得学会这套——以后咱们就不是靠蒙着打，是用数字打仗。四儿，既然火器研发已成，这次凤阳练兵，你就负责练这个！”

朱第头脑“嗡”地一声响：等等，好像哪儿不对……我拼命努力改良火器的初衷，好像是为了，避免去凤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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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火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