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十点,老李头被常业林拍醒。
虽然他只睡了4个小时,但睡眠质量很好,深度睡眠一点梦都没做。
“老李头,我们这有客人来了。”
常业林的意思他懂,立马起身腾出沙发:“没事,我去车上休息也可以。”
“行,那你记得啊,12点之前得回兄妹民宿拿行李。”
老李头比了个OK的手势,捡起自己的老头衬衫回越野车上呆着了。
在车上睡是能睡,但不管换什么姿势都找不回刚刚那觉的感觉,几番挣扎下老李头决定直接去拿行李。
路程大概半个小时,快开到民宿门口的时候,车后方响起一阵警铃。
老李头觉得心虚不敢再往民宿开,转了个弯,停在了对面丛林里停车场。
眼看着,警车正正好停在民宿门口,朝老李头方向的后座车门开了,先下车的警察老李头一眼就认出了,是昨天拿手电筒照他的那个。
紧跟着又下来个女人,挺年轻的30多岁吧,一脸无辜,左右手交替抹泪。
“周警官,您一定要帮我做主啊!”
“张女士,我们理解您的心情,我们会尽全力帮你找到那盗墓贼的。”
盗墓贼?这又是哪门子的事?
老李头拿起手机在机友群里问了嘴,过了会看没有人回,再看看窗前,警车已经走了,老李头这才敢下了驾驶位,还给自己戴上帽子,整得跟要去偷东西一样。
“诶!你鬼鬼祟祟在这干嘛呢!”
又是刚下车就被人抓住,声音还有点熟悉,是昨天那个压他的警官!
“警官!是我!我们昨天见过的呀!”
林东啧了一声:“怎么又是你!”
周强云把警车停在后头下车过来,上下打量老李头,问:“你又来这干嘛?”
老李头往兄妹民宿那头努努嘴:“哎我就一给有钱人打杂的,过来取个行李,取完就走,我这时间还紧着呢,警官,要是没事的话,放我去干活呗!”
周强云点点头让林东放了人,老李头连说三声感谢拔腿就走,可刚走没两步又被叫住,是周强云:“你车这个视角,刚刚应该看到那个女人了吧?”
老李头倒吸一口凉气,轻轻点了两下头,该不会自己看到不该看的了吧?
周强云往他这边走来给老李头递了根烟,见老李头不收:“诶,我给你你就拿着。”
“好好好!谢谢警官!”老李头双手接过烟,看周强云脸色,“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周强云笑笑:“那女的,就是昨天说的寡妇。”
“啊?”老李头一下没控制住情绪,身子都跟着抖了一下,意识到失态又立马说,“不是说凶手是那寡妇吗,怎么给人家放了?”
“耶?是你说人家是凶手哈,我们可没说!”林东往前凑了凑也点了根烟。
“是是是,是我猜的。”老李头咪咪笑,“那真是老虎吃的?”
周强云咳咳两声靠近他,轻声道:“那山上压根就没老虎,检测报告下来了,没查到一点老虎的DNA。”
“啊?那这成悬案了?”
林东摇摇头:“那寡妇不是失踪了段时间嘛,是因为她丈夫的坟被人撬了,去找盗墓贼去了。”
“刚做的口供,那盗墓贼估计和凶案脱不了关系!”
听到这,老李头松了口气,还好还好,那这就和老东家她们没关系了。
见两警官都看着自己,老李头瞪大眼睛:“这可和我没关系啊!我这辈子总共就来了这地方两次,可不是我干的,而且我哪有那胆量干啊!”
“真不是你?”
“不是!”老李头疯狂摇头。
“哎!”周强云拍了拍老李头的肩膀,“以后,自信点做人,别偷感这么重!”
“是是是!我以后注意!”
见周强云点头,老李头才敢走,可刚走两步又被叫住。
“警官…您还有什么事?”
林东笑了笑:“别那么紧张,我就是想让你留个意,要有可疑人员记得及时报警啊!”
“诶!一定一定!”
老李头站在原地,直到看到警察开出视线,他才缓缓吐了口气,转身往民宿走去。
——
搬行李的时候,老李头心里很挣扎,明明变成石雕的人怎么可能又活得好好的,这里头肯定有蹊跷,但他心里有点怕去查这蹊跷。
行李还没搬完的时候他还能有借口拖一拖,等行李一搬完,他靠在车门上,视线落在远去寡妇住的那三层楼房,到底去不去呢?
盯了好一会儿,原先那寡妇还在外头边洗衣服边和邻居聊天,等到要晒衣服时她进了屋,来回拿衣架,直到最后一次进去,人就不出来了,大门都闭起连窗户都关得严严实实。
这情况怕是不去不行了,老李头又带起帽子先到小卖部给自己弄了个黑口罩,那街道上的一排房子后头都是一片田,他绕了个弯从田里靠近寡妇房子背面。
起初趴在田里观察,房子后边的窗户也都闭紧了,一层有个凸出来的小房间,到二层那小房间的顶部围一道矮墙成了露天阳台,老李头目测了一下,踩着那小房间的防盗窗应该能爬上阳台。
眼下四周无人,计划可行,老李头迅速穿梭在田野里,三步并两步来到防盗窗前,两手抓杆子,两脚一伸,借力一蹬,啪嗒一下,螺丝松了,一整个防盗窗直直倒在地上,掀起一片灰。
“谁在外面!”
寡妇立马开了窗户,头伸出来四处张望,可除了风声再无其他。
“婆娘,这防盗窗坏了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舍不得换啊。”
“哎呀被你发现了。”寡妇关上窗户又进到屋里,“等你回来,我们就把屋子都翻新一遍!”
老李头听那声音越来越小松了口气,他现在仅仅只靠两只手抓着矮墙吊着自己,心里庆幸还好自己腿短,要再长一点就露馅了。
四肢并用,努力将自己翻上了阳台,落地姿势略显狼狈,老李头现在迫切的想知道到底是谁在跟那寡妇说话,刚刚分明就只有一种音色啊。
阳台的门锁都是生锈的,轻轻一转就掉一层灰丝,老李头将门开了条缝,蹑手蹑脚的进去了,躲在上二楼的楼梯转弯处,这楼梯就是简单用水泥堆砌而成的,连栏杆都没弄,一楼天花板和楼梯拐角有一道小缝隙,老李头趴下身子去看,那寡妇就站在底下的客厅里。
“俊哥,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生前一次都不跟我说,害我苦苦守寡这么多年,哼!”
“别生气嘛,我一直都想和你说的就是没找到机会,婆娘你等会回来了,咱们抓进生个娃娃,一家三幸福嘞!”
“哼!那这得看我心情。”
“亲亲老婆,都是我的错!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正常情况下,老李头一个光棍听到别人求恩爱都会闭上眼睛懒得去搭理,但现在他恨不得把眼睛挖下来再放近点去看。
环视整个大厅也就寡妇一个人在说话,老李头那个角度还看不到她的正面,露个侧面在那老李头总感觉她的脸一直在闪,左看看右看看,趴在地上蠕动身体。
还差一点就能看到寡妇的脸了,老李头继续扭动,注意力全在那寡妇脸上。
突然,哐当一声!
“谁!”
口袋里的车钥匙与墙壁碰撞的声音出卖了老李头,那寡妇瞬间回头。
我去!是阴阳脸!
老李头迅速爬起身想逃,结果头往缝隙伸的太里面,一抬头后脑勺直直撞上了天花板。
眼看着那寡妇已经站在楼底下,老李头却死活扯不出自己脑袋。
“你挺有胆啊!”
寡妇两手突然变得与腿同长,四肢爬行,嘴巴张得巨大无比,一跃猛地扑向老李头。
“救命啊!救命啊!”
老李头左脚一伸精准插进那寡妇的大嘴里,两手还在拼命拽自己的脑袋,都磨出血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左脚踝被寡妇牙齿咬死,老李头眼泪水都要掉出来了,更加用力拽脑袋,终于是扯出来了,立马两手抓进寡妇的肩膀,用力用头去撞。
那寡妇见状松了老李头的脚往后撤了点,老李头就趁这个间隙迅速起身逃跑,由于太过害怕抬屁股的时候还放了几声臭屁,连滚带爬上了阳台,想着把门给锁了,一回头却发现那寡妇没追上来,面露恶心。
老李头了然,幸哒哒(江西话,调皮、故意惹别人)一样,把屁股放进去,撅得高高的又放了几个臭屁。
“你个死老头子!找死啊!”
见寡妇怒了,老李头又害怕起来立马把自己屁股收回,可在要关上门的瞬间,那寡妇的手伸了出去,指甲又长又尖,在老李头右半边屁股上划下四道口子。
老李头吃痛,火辣辣的感觉让他跑得更快,在矮墙上直接起跳,一连滚在田地上。
远处有农夫耕地,老李头立马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一路喊到离开田地,果然,那寡妇不敢追上来。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李头一讲完全部经过,独栋民宿里立马充斥着尤祎的笑声。
“我去嘞!别人的逃脱要么靠功夫要么靠武器,你这个神人靠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尤祎笑得合不拢嘴,腹部笑痛得直不起来,眼角都掉泪了。
老李头尴尬得抓头,不知道说什么也跟着咪咪笑。
“尤祎!”
房间里头,兰英发话了。
尤祎一听立马收回笑声,用手捂住嘴巴。
“刚刚给我治疗的孩子是叫多多吧?”
“嗯,多多,多少的多。”
“谢谢你为我治疗,也麻烦你给我员工看看伤,他被那寡妇咬的伤口估计去不了医院看。”
“好。”
见唐多多擤着两口鼻涕过来掰他腿,老李头连说十几遍谢谢,先朝屋里头对老东家说,又朝蹲在他面前的唐多多说。
“老李头,你再详细讲讲那寡妇的阴阳脸。”
常业林抱拳问道,身子靠向门框和游溪渡相对,常健平扶着李月姑又坐回沙发上。
“就那脸是一半一半的!”老李头光是回忆就浑身起鸡皮疙瘩,“右边是女人的脸,左边是男人的脸,但明显女人的脸更有气血,就正常30多岁女人的脸,但那男人的脸就……特恶心。”
“满是皱纹,到处都是黑斑,眼睛里布满黑丝,眼珠子瞪得大大的感觉要掉下来一样。”
“呦呼呼——”
唐多多开始上药了,药劲十足,疼得很。
老李头歇了会儿才继续说:“我老家对这阴阳脸有个说法,说是活人吃了死人肉脸就会得上这种邪门的东西。”
说着,老李头伸手挡住自己的左脸停:“一半活人脸。”
又换成右脸:“一半死人脸。”
“土话说也叫生死脸。”
一语话落,众人都沉默了。
嗯?尤祎突然想起来,问道:“那寡妇的脸看着才30多?”
老李头点了点头:“小老板,千真万确,我看过她全脸都是女脸的样子,看着就30多岁!”
“刚刚月姑称了这月碎,大概少了一半。”尤祎将那颗月碎拿到阳光下,金闪闪的,“也就是说那老婆子拿了半颗月碎,只半颗就让她从石雕又变活人,半只脚都入土的模样摇身一变竟年轻几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