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言女子非英物 第28章 第 28 章

林上荣提剑格挡，后退几步止步身形。他没了那些轻视的心思，而是直接提剑冲上前刺向唐书婷。

唐书婷侧身躲过他的攻击，接着手腕翻转问天剑挑开他的剑，拉开距离后提起问天剑往后。

她的剑招不再像一开始那么激进，不顾一切向前，留下许多破绽。而是在这些年的历练中，越来越稳。尤其是和虞园的那场比试中，她的剑招也受到了影响。

“虞美人。”

剑招平稳，看似没有什么攻击性。花雨降临，林府瞬间成了一片花海，外人看了只觉心旷神怡。

林上荣在其中才能感受到其中的危险，他拼尽全力才堪堪没有被困在其中，他已经明白他不是唐书婷的对手，直接道：“众百晓堂弟子听令，列阵！”

所有弟子齐齐动了起来，东西南北包围住唐书婷，只是他们的神情各有不同。有的是如丧考妣，有的是富贵险中求，有的是害怕后悔。

唐书婷从不轻视任何一位对手，无论那个人是远胜过她，还是远不如她。她见过太多因轻视对手从而落败的人，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朝飞暮卷！”

万千剑雨落下，倒了一地的人。

唐书婷屹立如初，她没有去管那些弟子，她看向罪魁祸首，一步一步朝林上荣走去。

林上荣直到此刻才发现，他的内心有着一分恐惧。纵使他之前一直在与自己说，要为皇子万死不辞，但到了生死关头，难免害怕。那他的麒儿，刚刚面临生死关头时，刚刚是不是更害怕？他还没有顾得上安慰麒儿。

唐书婷一剑废了林上荣的丹田，接着提剑走向萧长林。

百晓堂内部并没有多么和谐，几位长老也是林上荣的弟弟妹妹，自然也想要成为百晓堂的堂主。

正是因为他们内部不甚和谐，故而林羽燕之前才能找到机会逃走。他们之前是因为林羽燕嫁给萧明德，百晓堂能换得的利益才堪堪维持住表面的和谐。而今这桩婚事彻底作废，林上荣失去武功，以后的百晓堂只会越来越乱。

废了的儿子，失去的利益，堂主之位的威胁。于林上荣而言，这个惩罚，不够。但不知道岳培耀会不会来，保险起见，先杀了萧长林，再回来补刀。

萧明德冲上前，护住弟弟，做出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反问道：“你真的要为了区区友人，和皇室作对吗？你想清楚要付出什么代价了吗？”

唐书婷看着他，若不是他想要强娶羽燕，也不会有这么多事，她的动作丝毫没有犹豫，手中剑直冲萧明德的心脏：“我倒要看看，会付出什么代价。”

她的动作行云流水，萧长林还没有从林堂主武功被废的震惊中走出来，便看到兄长护着他，还来不及感动，看到唐书婷对兄长的行为，提剑冲上前一剑挡住。

唐书婷顺着他的剑势直接废了萧明德的左手，见萧长林仍想冲上来，直接将人一脚踹飞，将目光转到他身上。

羽燕沦落到这个地步，罪魁祸首是林上荣和萧明德，但若没有萧长林助纣为虐，萧明德也没有这个胆子。

本来她就打算先解决萧长林，只不过被冲上来的人吸引走了注意力，她看向萧长林，打算把这个人解决时，一个人从天而降。

萧长林看到那个人时激动得都快哭出来了，他从未有一天如今天一样盼着师父出现在面前。唐书婷来了时，他便让暗卫偷偷发送了信号。

萧明德左手不停滴落鲜血，若是攻击他的是旁人他此刻定是恼怒至极，但此刻他只庆幸废的不是右手，岳宗师及时赶到。

林上荣躺在地上，他丹田被一剑贯穿，现下没有力气，转过头看向他们。既庆幸两位皇子不会死在百晓堂，又在想岳培耀为什么不能早点来？如果他早点来，百晓堂说不定不会被牵连，麒儿也不会出事。

另一边，文睿容瑜和梁依柔也在茶楼二楼包间中坐着。

梁依柔知道唐书婷今日一定会来，故而早早订了二楼雅间，在看到清晨上官昭抱着林羽燕出去之时预感到今日不会轻易收场。

好在不久之后文睿他们便赶到，楚国皇室加上任宗师，纵使书婷真杀了两位皇子，她也有把握带书婷走。

三人看到岳培耀进去，面面相觑，顿感不妙。

梁依柔当机立断，立马打开传信筒召集人手。还打开了张夫子的信号筒，唐书婷曾传信说不确定岳培耀会不会来，所以给她这枚张夫子的信号筒，若是不会便不打扰长者。

文睿和容瑜则是去到一楼大堂处，观察情况随时准备进入林府。

唐书婷看着熟悉的人，熟悉的一幕，好像回到春风楼那一夜。古乔姐姐身死，萧长林挡在萧明德身前，岳培耀保下萧长林一众。而她，太过弱小而无能为力。

她看着岳培耀，一字一句问道：“怎么？岳宗师要插手小辈之间的争斗吗？又让我给你一个面子？”

这一幕和古乔姐姐那一幕重合，唐书婷心中不由升起悲愤，话语间也不客气，丝毫不掩敌意。

岳培耀沉默了一瞬，还是道：“林上荣如今武功已废，萧明德左手手筋被你挑断，还不够吗？”

唐书婷冷笑一声，她指着苗秀儿的尸体道：“羽燕生死未卜，秀儿身死，两条人命，为何够了？”

岳培耀垂眸，道：“苗秀儿自个执意回来，当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而林羽燕，若她不刺杀皇子，自然也不会生死未卜。”

唐书婷怒极反笑，握紧了问天剑，心中怒意节节攀升，气势也越来越高涨：“那照你这么说，林上荣不选择卖女求荣，萧明德不无视羽燕意愿，自然也不会落到这个下场，如今也是他们活该！”

岳培耀不语，萧明德的确一意孤行，这是事实无法辩驳。但徒弟执意护兄长，他只是挡在二人面前。

唐书婷看他们蛇鼠一窝的样子就感到可笑，整日自诩正义，实则只是为了一己之欲无视旁人困苦。明明他们多加约束后辈，便不会有今日之事。

唐书婷知道，如今的她也不一定能打得过岳培耀。可她已经退过一次，这次，她不想再退了。也许是这一幕与春风楼时太过相似，也许是她冲动。但，冲动一次又何妨？最多不过一死罢了。

这一次若退了，她会问心有愧，向强权妥协。她想战，她的剑意，也是只战不退。

萧长林本以为，师父来了后唐书婷就会退却。毕竟春风楼那夜，不就是如此吗？

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唐书婷没有退，他们看到唐书婷剑指岳培耀，再一次问出。

“岳宗师要插手小辈之间的争斗？”

萧长林萧明德是朝廷中人，江湖规矩于他们无所谓。而唐书婷和岳培耀则是江湖中人，京城规矩于他们无所谓。

江湖中没什么规矩，唯有宗师不可插手小辈之间的争斗是明文规定。其余的，大多是默认的世俗约束。

若是明文规定可以打破，那么江湖中所谓的约定也将成为废纸。

岳培耀出手打破这一规矩，纵使是宗师，江湖上也没有人再会给他面子。

岳培耀心知肚明这一点，这也是他一开始试图劝走唐书婷，而非直接动手的原因。

四年前他可以给唐书婷一点小小的教训，唐书婷又出言不逊，那时唐书婷的还击对他来说也无足轻重。

而如今，唐书婷已经足够对他构成威胁。唐书婷若是出手，他必然会应战，届时便不是一个教训之事，而是真真切切与小辈对战。

岳培耀叹了口气，但那能怎么办呢？他总不能看着徒儿出事。既如此，那便，斩草除根吧。

“嗯。”

周围压迫感剧增，唐书婷也感受到了他的杀意，她勾了勾唇，提着问天剑直接组合万物吟和虞美人一起攻向岳培耀，剑意助剑势更加凌厉。

岳培耀用出剑招抵挡，不同于萧长林和林上荣，岳培耀仅仅一招之间便大概明白了唐书婷的剑意。

难怪她不退，十五岁，真是妖孽啊。必须除去，否则后患无穷。若是没有除去……

岳培耀看了一眼萧长林，若是没有除去，他要带着萧长林回到深山老林，决计不允许这个徒弟再为这些朝廷争斗耗费心神荒废武功。

岳培耀转着心思，手上动作却丝毫不慢，数十招后，找准机会一剑挑上前，见唐书婷被击退几步，用出剑招。

“穿云。”

细密雨水在他剑势中化为实体，万箭齐发飞向唐书婷，似是要将她就此钉死。

唐书婷用朝飞暮卷化开此剑招，两剑相抵剑风震开，树木叶子纷纷落下。

雨下的越来越大，路上行人看见越来越阴沉沉的天气心中发毛，不少人中途收摊回家，还有一些富裕点的人则是急匆匆进了茶楼酒楼躲雨。

唐书婷握着问天剑的右手已经被震得发麻，喉间涌上一抹腥色，她强压下去。

“岁聿云暮。”

剑招翻飞间，气势磅礴，被卷来的落叶急速枯萎。

能令生命急速枯萎的剑势，饶是岳培耀也要暂退，岳培耀也被此剑招击退。

你来我往前，二人过招愈发激烈。空中二人剑招所产生的水汽在云层中不断碰撞，雨受其影响，原本淅淅沥沥的小雨越下越大，化为倾盆大雨。

唐书婷身形一晃，连退几步才稳住身形，在和岳培耀的打斗中战意反而愈演愈烈，灵光一闪，新的剑招在她脑海中成型。

“夜雨寒光！”

唐书婷借助天气，天空劈下一道闪电，雨水在她的剑中成形直击岳培耀。

“追风！”

而岳培耀也使出终极剑招，剑气裹挟狂风朝唐书婷袭去。他喘着气，他没想到他会被唐书婷逼到这个地步。

这剑招只在他与别的宗师切磋时用过，他想过唐书婷会给他造成威胁，但未曾想过，会逼到他用尽全力。

岳培耀紧紧盯着，直到两剑相抵刺耳金属声不断嗡鸣着，唐书婷摔落出去，他才松了口气。

而林府之中其她人，受二人对决影响，也受伤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