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越来越少,只有五六个人还在等待着排队。
“现在去抽签好了。”
从暮从树荫下站起身,和风长翼一起把坐着的马扎收起来:
目前看来方枫佑还是一个很靠谱的师兄,虽然急用钱也没有把帮她保管的钱庄凭证偷偷昧下,看到有人作弊也会上前阻拦。
甚至是少见的负责任的师兄。
从暮啧了一声,有些遗憾地摇摇头:“太可惜了。”
失去了将方枫佑用铁链拴在牢中,困在画中慢慢感化的机会……
小鱼对从暮做出的评判一言难尽:很难说你这不是为了钓鱼执法……
“我只是想象而已。谁没做过第二天起来单位、学效被炸了的美梦啊。”
“你没听说过吗?”她指点小鱼:“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小鱼一头雾水:“这和感化反派有什么关系啊?”
从暮如同大家长一般语重心长:“要想感化道德底线比较低的人,只有道德底线比他更低才行啊!”
小鱼:这是道德底线更低的问题吗?
另一边,方枫佑捡起被江无恙摇到地上的玉签,扭头看着从暮:“师妹这是看够师兄的好戏了,现在才出来?”
从暮微微笑着:“这么可能,师兄真是一如既往的敏感多疑。”
方枫佑把签送到江无恙手中:“去排队吧。这几个人摇完就轮你们了。”
从暮正要走,耳畔却传来方枫佑的声音:“据我观察,一起来的好朋友今天没少抽到同一场比赛的。”
“你就不怕和你的好朋友抽到一场比赛、同台竞技吗?”她有些不解,方枫佑也乐意多说几句:“到时候,不管是谁输了都很有看头呢。”
从暮微微咬牙。
她回头一看,方枫佑好像没有传音一般,笑得一脸无辜、和蔼可亲、春风拂面的人,无奈地啧了一声:
这个芝麻馅汤圆……明明都快面临比赛了,嘴上都没几个祝福的字。
从暮努力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她可不想像付泽一样被方枫佑不怀好意地“关心”一下。
“第伍拾陆号,荀雾。”
江无恙的声音有些疲惫,不知道是不是不因为喊了太多次后甚至有些微微嘶哑:“后面的人往前走走。”
“走到前面看结果,只要不伸手,都不算作弊的哈!”
一些在旁边看热闹不嫌弃事大的外门弟子嗤笑出声。
一小杯水忽然从旁边递了过来,江无恙迅速放下签筒,双手接过后一饮而尽:“多谢!真是救人于水火之中啊!”
“不谢。”
江无恙摸了摸喊得快要冒烟的嗓子:“这天气,这么喊真是费嗓子啊。”
“所以还真是麻烦江师弟帮我接过这件能够轻松地躺着的任务了呢。”
“不不不,方师兄言过了……”江无恙看着在场地中一直走来走去、维持秩序的方枫佑,躺在这个阴凉地里面只是念念号码和名字、摇摇签筒的活动已经轻松许多了。
对比之中,江无恙还是十分感激方枫佑给了他交换的机会。
不然照着他这种身板,就是不到处走动,只是在太阳地下晒个一天、半天,他大概回去要喝的药就得再多几副。
“这这么能叫麻烦呢?”江无恙摇着头:“还是多亏方师兄我才能这么清闲呢。”
方枫佑依旧笑得和蔼,只不过旁观这场师兄弟恭让的表现的从暮只感觉到了一种浓浓的公式化味道。
这种推拒非常有一种敷衍的意味在。
江无恙正要摇签筒:“话说方师兄往日不是一向不怎么参加门派外门弟子大比后勤部承办的活动吗?”
“今天怎么突然来了……”江无恙的话语戛然而止,然后又神情古怪起来了,视线在方枫佑和在远处排队的从暮来回扫动:“难道是因为从师妹吗?”
他面色突然严肃起来,屏蔽了其他声音,传音给方枫佑:“方师兄,作弊不可取这件事情,不管是你还是我都要认真遵守的!”
方枫佑微笑不语,只是江无恙隐隐感受到其中的杀气。
“你这种想法多会儿有的?”柔和又冰冷的声音突然传到他耳朵中,江无恙捧着瓷杯手微微颤抖,属于方枫佑的声音严肃起来:“我没有任何想要培养男女之情的打算。”
忽然想起来什么:“方师兄,这附近也没有宗门提供的水,师兄你这水从哪里打得啊?”
风长翼担心地注视着从暮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凑近她的身旁耳语道:“阿暮,你难受啊?”
从暮努力维持着自己的表情,让自己不笑出声。
那水是从暮亲眼看见对方从旁边的水龙头里接的。
另一旁,微笑不语的方枫佑终于开口了:“江师弟,我来之前,药修和医修的长者们拜托我了一些事情……”
江无恙心肝一颤:“什么……不会是我想的那个吧?”
眼前,方枫佑笑着再次递给江无恙一杯水:“天气这么热,师弟要不再喝一口水润润嗓子吧?”
江无恙吞了一口口水,接过了瓷杯。
方枫佑见他只是凝视着水杯,终于揭露了真相:“药总的长老说你太注重健康老和什么露水,这样不好,不干净。”
他意味深长地模仿着药总和医宗的长老,语重心长地开口:“如果不接触一点感染源,对人体也是不是一件好事情的……”
方枫佑说完话之后转身融进了人群之中,深藏功与名,之流江无恙面色难看地盯着水杯。
“江师兄,这里现在还分号吗?”
从暮忍住笑意,努力装出来一副严肃模样。
江无恙在看见从暮旁边的风长翼之后,苍白的脸色瞬间好了很多,他咬咬牙,默念方师兄也是为了自己好。
风长翼听到江无恙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好字,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签筒和玉签碰撞的声音碰撞。
“从暮,伍拾壹号。”
“风长翼,叁拾三号。”
从暮和风长翼记下数字。
临走时,江无恙叮嘱她们两个:“记得傍晚去榜前看明天的比赛对手!”
从暮隐约感受到身后方枫佑灼热地视线,点了点头。
风长翼似乎完全没被刚刚的闹剧影响,只在江无恙报号和叮嘱的时候才有了一点反应,表示听到了时候微微点了点头。
夕阳西下,薄暮笼罩住了天空。
明天就是外门弟子大比,从暮和风长翼为了锻炼热身,就去炼体场对练了几次。
从暮擦掉额头的汗,躲过风长翼刁钻地、带着灵力朝着她冲过来的一拳。
画笔被灵力牵动着,或浅或淡的墨水如同雨滴一般在地上晕染开来,坚硬的地面以极快的速度向下陷落,牢牢将风长翼的脚困在淤泥当中。
风长翼反应迅速,以还站在地上的那只脚为支点,单脚用力一蹬,就朝着从暮冲去。
尚未全部变成淤泥的地面没有如同从暮的预想将风长翼牢牢困在地面上,从暮鼻尖沁出汗珠:灵力恢复的速度太慢了,多次使用“化虚为实”速度因为耐力和专注不断下降变慢了。
虽然只是微小的速度差别,但是在实战中,仅仅一秒都可能成为转机。
从暮咬牙,凝出一股无色灵力,再次默念出了化虚为实的口诀。
香烛的最后一点光亮湮灭在灰色的香灰之中,风长翼的身形一滞:“结束了,平局。”
她的拳头距离从暮的身上只有一掌的距离,从暮深呼一口气,将汗从脸上抹去,朝风长翼的身后望去:
一个铁球坠在她的身后,刚好拖慢了风长翼的速度,让从暮堪堪拖到了平局。
从暮松了一口气:“好险,如果要上场的话,我最不想遇到的对手就是长翼你了。”
“这是什么?”风长翼有些好奇地提起身后的铁球:“你刚刚的那招,是用意念召唤出来实物吗?”
“还有,这个招术没有口诀吗?”
既然是法术当然有口诀,但是从暮着实没有在众目睽睽之下念出来那一连串咒语,她神神叨叨地开口:“口诀是文画双修的生命,念出来就会被破解的。”
“原来如此,双修都是如此吗?”风长翼十分好学地追问着:“我见方师兄也不怎么喜欢念口诀来着。”
在台上比赛使用技法,还要大声念出文言文口诀,无疑是对从暮而言的一种大型目光凌迟。
“不清楚,”从暮随意开口:“说不定也有可能是因为方师兄的技法口诀比较尴尬,不好念出口呢。”
“尴尬?”
“这长翼你就不知道了吧!”从暮的自豪感从胸中油然而生。
“街头巷尾是了解一个世界……啊不,一个地方的最好方式。”
风长翼感觉眼前的人如同一个捕到鱼的、得意又骄傲的摇着尾巴的小狐狸:“是这样啊!”
小鱼甩甩尾巴:“什么了解世界,了解地方,你分明就是想看八卦!”
从暮来到这里之后,为了了解这个修仙界,没少关注修仙界的八卦,整日听着各大街头巷尾的奇怪传闻。
她反手给小鱼一个清净诀。
她思索着自己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看过的奇闻轶事、八卦小叙,压低声音小声道:“有人的技法口诀就是学羊叫来着,据说此人最后气急败坏,不再修仙,最后转行去做帐房先生去了。”
“修仙界居然有这种事情?”风长翼捂嘴惊叹。
““你知道他最后去哪里了吗?”从暮朝着风长翼比划了一个过来的手势:“凑近了我悄悄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