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一切同光一般消散,幻境消散了。
从暮眼前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她细细摸索着,手指摸上了厚重的纸张后,摸到了地板上柔软的地毯,确认回到了修炼房间后才全身放松下来。
手指间夹紧的符咒松了一些,从暮被自己多余的谨慎无奈地苦笑了一下,然后就翻身坐起,将修炼房间内灯盏中的蜡烛又点燃一根。
温暖澄澈的烛光照耀中,从暮拿起一本历年弟子大比真题刷了起来,首先是常识题,从暮嘴角微扬,下笔如有神,风驰电掣般扫过卷面前五道题。
视线停留在第六题的题干上,从暮拿起这套题库的封面看了又看,她的眉毛快拧成麻花都觉得这道题格外古怪。
她拆开书封,书内页的书名清清楚楚的展现在眼前,烫金飘逸的字体洋洋洒洒的铺满了整个书封:
《十五纪年习题库——收录了近十五年的弟子大比真题,你值得拥有》。
看着封面问题不大,但是怎么有这道题?
从暮原本逻辑清晰的头脑被这道题快要冲击到另一个次元,她瞪大眼睛,仔细审视了一下卷子上的题目,确认自己没有眼花:
【法修白长老最喜欢的花草是灯笼草,请在下方选出你喜欢的的长老:
A.法修白逸白长老 B.宗主风凝大人 C.医馆任无涯任长老 D.其他(可提名)】
从暮咂舌,空下着道题继续向做下一道:
【以下是烛光草和灯笼草的图片,请问哪一种草有毒,请从下方选出正确答案。】
看来这道题是正常的,难道修仙界的考试也有筛选人的心态题吗?
过完一整张卷子之后,从暮将手中的题库翻来覆去几次后,都没翻到正确答案。
一刻钟后,她认命了。这绝对是盗版!
她深吸一口气后深呼一口气,揉着有些酸的脖颈和肩膀三角区后拉开门,就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幸亏她的反应速度足够快,才没直直撞上门前的人。
“原来是从师妹啊。”方枫佑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笑:“你看上去怎么表情不太好的样子。让我猜猜,不会是修炼遇到什么问题了吧?”
从暮面色不善,感化不感化的事情和她的命和钱相比,就先往后挪挪:“方师兄,比起其他人,你怎么更像是那个跟踪监视我的人。”
“怎么可能,只是顺路而已而已。”方枫佑从书架上取下红色封皮的书:“我也只是顺路而已,从师妹最近修炼也要注意安全,毕竟走夜路可是会遇到鬼的。”
从暮顺着走廊向前走到书架前,身后的人没有跟上来。
看来这回真的只是巧合,她思考着方枫佑别有深意的告别,抬头透过藏书阁菱形的精致窗棂朝着外面望去,在藏书阁修炼的时间简直如同白驹过隙,夕阳的余晖投射出一道光柱,细微的尘埃随着空气的流动飞舞着:
时间已经不早了。
她靠近书架,踮起脚尖,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籍之后就匆匆离开。
就在她刚走出藏书阁的一刹那,几道黑影迅速朝着她靠近来。带头那个面无表情,身着深紫色长袍,腰间还插着一把铁环大刀,拦住了从暮的去路:“请问是外门弟子从暮吗?长老们找你有要事相谈。”
话语刚落,一道令牌就被亮了出来:铜黄色的令牌的边角上,还站着一丝暗红的血迹,上面的字体端重大气,但笔锋中的锋芒难掩,透露出一股令人胆寒的气息。
“我们是慎刑司的人,特地来协助修仙门派查明这件事情。”
从暮打量着眼前的人,面前的人气质非凡,显然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看来这回方枫佑的信息没错,她的确被牵扯进了一些复杂事情里。
所幸从暮离开藏书阁时,藏书阁外的人并不是很多。不然被这么一堆人围着,从暮怕不是又要出名了。
“好,除了这个令牌之外,还有什么能够证明你们身份的东西吗,或者我们宗主、宗门长老的信物也可以。”
男子身旁的红色官服的女子顺势抽出来一张纸:“或许这个也算是你们宗主的信物?我们不是来捉捕你的,而是护送你去审议厅的。”
“可以稍微透露一下具体是因为什么事情吗?”
“抱歉,公务的原因,无可奉告。”
对方看着十分面善,解释也在释放着友好的气息。
但是从暮依旧不敢多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一路上,气氛不算十分压抑,但是要说和谐也显然过于牵强。
就在太阳沉落在地平线时,他们终于来到了审议厅。
审议厅的门很厚重,平常无事时并不会打开使用,从暮因故几次从门前经过时,朱红色、钉满铜钉的大门上还挂着一把散发着黑色雾气的诡异气息。
此番回想,从暮总觉得有些熟悉,但是却理不清楚头绪。几个人驻足在门前,两旁的石狮等着铜铃般的巨大双眼,威武地审视着门前的几人。
那位回答从暮话的女子大步上前,叩响了门上的铜环。优雅厚重的女声穿透沉重的木门门板,冷静的声音回响在众人耳畔,一听便是功力深厚,两边的木门从内打开,露出了坐在高位身着紫衣的宗主:“诸位请进。”
座位上方的人赫然是宗主和四大门派长老。座位下方站着的弟子朝着门口的方向回首看去,从暮眼尖的看见了江无恙和风长翼两人。
人群中,熟悉的人、不熟悉的人都有。那个被她敲诈了一笔的小子也在,甚至就连方枫佑的师尊也在。座下的弟子都汇聚在一起,甚至还有一些历届弟子魁首。
但在这些人中,却迟迟不见方枫佑的影子。
从暮压下心底的疑惑,不动声色地和那群慎刑司的人走上前。正要见礼时,风宗主却大手一挥:“在座的人无疑不是宗门中的可造之才,又或者是见证了这次宗门危机的人。”
“今天我们聚集在一起,都是为了讨论一件事情。”坐在高位的风宗主突然释放出一股恰当好处的威压,从暮感觉到一阵心悸和焦虑,空气也变得沉寂起来:“就是讨论门派中谁是奸细的问题。”
“奸细?”
“宗门中的危机吗?”
弟子群面面相觑,显然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
“这次怎么连人间的慎刑司也来了?”
细小的讨论声、喧哗声音在宗主声音落下后就如同炸了锅一般。
“不会是那个吧?”一个弟子捏着嗓音,用着气声断断续续地说着从暮听不清楚的话。
这种讲八卦只说一半,说话遮遮掩掩的打谜语的人简直可恨。说了这么多,除了挑起别人的好奇心外,让听得人没得到一点儿有用信息。
既然是护送,应该到达这里就可以了吧?
趁着场景混乱,无人关注她是怎么来的,从暮凑近那位红衣女子身旁:“现在应该没有单独审问我的环节吧?我想回我们宗门的弟子群中,那边恰巧有几个我的朋友。”
着红色官服、腰间配弯月刀的女子很爽快的答应了。
她果然没猜错,这位姑娘才是慎刑司带队的队长。从暮朝着红衣女子露出感激的微笑后,就迅速潜入了弟子的队伍中。
她竭尽所能,竖着耳朵朝着刚刚话说了一半弟子方向凑近。
说话的人是一个药修的弟子,修身的青色长袍因为炼药、煎药而被薰得五彩斑斓。
在从暮靠近的时候,他甚至还在说话,从暮急忙凑了过去听着。
“据说我们宗门建立在一个能够毁灭九州、毁灭修仙界和人界的封魔阵上。而现在,封魔阵碎了一角。”
“等到封魔阵四角全部碎掉的时候,大魔出世,就没我们小小药修什么事情了。到时候就该灭门灭门、该毁灭的毁灭了。”
他身边爆发出来几道惊呼声,说话的人也被这几声惊呼吓了一条,他将身旁几个朋友拍了一遍:“不是,你们男的鬼叫什么,吓死我了。”
从暮身旁一个咋咋呼呼的体修突然开口:“那我们宗门挪个地方不成吗?”
一个暴栗落在他的头上,讲话的人翻了个白眼:“你说什么呢?我们挪开了那些不修仙的平民百姓怎么办?”
“哦,也是。”体修揉了揉被拍疼的头。
说话的人望着座上长老,压低嗓音:“这回大概就是要商量补阵寻找奸细的事情了。”
从暮听了一耳朵猜测之后,就如同泥鳅一半滑进了人群之中,朝着风长翼和江无恙所在的地方走去。
在所有声音消失之后,风宗主的声音回响在厅中:“想必在这里的各位都清楚,前些日子,我们宗的封魔阵,破了。”
刚刚安静下去的声音如同再次沸腾起来,在宗主出声之后又迅速安静下来:“破了的封魔阵意味着什么,我想座下的各位都十分清楚。”
“直至现在,我们都还在寻找阵法被毁坏的原因。”风宗主如刀般的视线环视着座下的弟子们:“我希望这些事情和你们无关。”
坐在左位的白逸白长老一改往日絮絮叨叨的风格,重重拍了桌子几下:“肃静!肃静!”
“现在宗门迎来了自从建宗以来的又一个重大危机。近些日子更要加强防备和守卫,做好宗门的巡逻、门禁等各项事务。如果宗门内部出现了不寻常的事情,更要及时禀告上级,事项紧急时可越级上报。”
在白长老念完一连串名单后:“现在,剩下未被点到名的人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