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东的那个住所很快就到了,一天的时间也很快过去,转瞬间天边就已经出现了一片红色的鱼鳞云。
从暮将看着窗外,今天发生的事情过于杂乱:奇怪的村民,浮华村长的任务,还有方枫佑递给她的那个奇怪的银铃。
对了!银铃还没有还给方枫佑。
她匆忙拿出包里的银铃,在厨房里找到了忙碌的方枫佑。
方枫佑正在做饭,手上的动作极其规律,菜刀有节奏地将菜切好,他头也不回:“你进来做什么。”
从暮见他一个人在忙,现在也不方便将这个银铃交给他,还是换个时间吧。
她不好意思坐着等吃白饭:“我看你一个人在忙。所以进来帮忙。”
方枫佑切好菜,嘴角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是怕我给你们下毒所以才进来监督我吧。”
“怎么可能,”从暮从橱柜中拿出来碗筷放在水盆里清洗着:“我这不是不好意思吃人白饭吗。”
“哦。”方枫佑无聊地接了一句,就没再说话。
水流冲过碗的声音似乎带走了一丝夏天的暑热,从暮闻到一股极香的味道,是从灶台那里传过来的。
“好香,”从暮看进锅里:“你在做什么?”
方枫佑抿着嘴:“你自己看不到吗?”
从暮吃人嘴短,也就没反驳方枫佑:“你手艺不错吗?是不是经常给江师兄做饭。”
风长翼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方枫佑转头问风长翼:“江无恙那小子呢?”
“他脚上的伤还没好。”风长翼伸手接过了从暮洗干净的碗筷:“我先把这些碗筷放在桌上好了。”
“还没好吗?”方枫佑脸上满是关心:“我自己治脱臼时候往往正骨之后抹一些膏药就能正常走动了。”
方枫佑就以一种十分关心的语气说出来了最可怖的话语:“难道江师弟的脱臼没有治好吗?”
“你自己是钢筋铁骨,江师兄他又不是……”
从暮话刚说一半,就看见了风长翼若有所思的表情,摆明已经完全相信了方枫佑的话。
风长翼回忆着一路走来的场景:“的确,好像我一靠近他,他就表现得很痛的模样。”
“难道师弟担心我们忧虑他的伤势,还有其他腿伤没说出来?”方枫佑适当地用话语引导着风长翼的思想。
“总不能是他装病吧?”
话语刚落,从暮就见风长翼匆忙重重放下碗筷,朝着江无恙修息的地方走去,面上流露出了复杂的表情:“抱歉,我先离开一下。”
从暮吞了一口口水,少见长翼这副模样。不管江师兄是第一种情况,还是第二种情况,总感觉江师兄都不会好过。
风长翼离开之后,方枫佑熄火将菜装盘后转身:“你来这里是有其他事情吧?”
“哦!”从暮从包里找到银铃:“这个还你。”
她伸出去的手停顿在空中几秒,手上的银铃铛却迟迟没有被方枫佑拿走。
“我已经用不了这个了。”
从暮微微怔愣:“为什么?”
“这个银铃已经滴血认主了,除非你死掉,别人没有办法再使用了。”方枫佑整个人的表情有些严肃,从暮甚至从他的眼神中看出来一丝嫌弃:“你连这个也不知道吗?你最基本常识未免也太不过关了。”
从暮有些惭愧,这些知识她的确了解得不多。甚至平常也很少接触。
方枫佑端着两盘菜出去:“既然你和我同生共死,我就勉为其难腾出来些时间勉强教你一些基础常识吧。”
从暮追上去确定:“你真的愿意?如果……”
方枫佑一口回绝:”别废话。我决定过的事情不会轻易反悔。”
“毕竟你太轻松地死了我也会死。”方枫佑有些无奈,还是第一次有人和他“同生共死”。这让他想起来一次出任务时候遇到的被关在笼子的家犬,不管是凶狠地呲牙咧嘴,还是温顺地摇头摆尾,都只能束手束脚的待在一方狭小天地中任人宰割。
想到这里,他的表情冷了几分。
他才不是那种可悲的家犬。
方枫佑那种头也不回地端上菜走出了厨房,只留从暮一人待在厨房。
“你出来的时候记得把剩下的两盘菜端上来。”
从暮一个人待在厨房里叹了一口气。系统精灵出现在她的身旁:“宿主为什么叹气?”
“你又是从哪里跳出来的?”
她扫了一眼系统精灵:“我就是感觉自己的感化前路漫漫无尽头。”
从暮端起来菜,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朝着厨房外走去:“方枫佑之前起码在自己同门面前还会装一装人设,现在在我面前连装都不装了,感觉我的感化之路越来越坎坷了……”
“对了,既然你是系统,有办法用数值衡量方枫佑感化值的涨跌吗?”
系统精灵有些好奇:“宿主可以稍微详细叙述一下吗?”
从暮托着下颔,想出来一个最合适的描述方法:“你知道股票吗?能不能将方枫佑的感化值涨跌幅度用股票走势图显化出来呢?”
“检索失败,抱歉宿主,目前本系统还没有配置以下功能。不过有一件事情要提醒宿主……”
从暮双眸发光:“什么?”
系统精灵十分小心:“宿主的化虚为实的任务的截止时间还剩最后二十几天哦。请宿主务必赶在截止日期前完成关键任务一,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哦。任务失败的第一次会将宿主所有财产没收,任务失败第二次的话,宿主失去的可不仅仅是金银这些身外之物了。”
从暮抿着嘴:“我知道了。我会完成任务的。”
她回应完系统之后,端着饭从厨房出来正巧撞到了风长翼和江无恙两人从卧室里出来。
方枫佑已经坐在桌前:“江师弟怎么姗姗来迟啊?”
他仿佛是无意中提起一般,视线停留到江无恙的伤脚上:“你的脚伤真的不需要再治疗一下了吗?”
江无恙嘴张了一半,风长翼就死死捏了他一把。
他狼狈地笑着:“谢谢师兄好意,刚刚长翼帮我处理了。”
风长翼扫了他一眼,没好气地扫了他一眼:“那你的伤可好得真快啊?”
话虽然这么说,但她还是稳稳地扶着江无恙坐到了桌前之后才松手。
从暮见这两人气场不对,放下菜之后就迅速坐在了方枫佑身边。
“坐我这边儿干什么?刚刚还不是怕我下毒把你们一窝都毒死在这里吗?”
她凝视着方枫佑脸上,方枫佑表情刚开始还有些不屑,随后被这道灼烫的视线盯得有些麻烦,传音给从暮:“不吃饭你就离餐桌远一点儿。”
从暮吃了一口饭:“你不懂,这叫秀色可餐。”
方枫佑感觉脸上一片滚烫,就连耳垂都烧起来:“你这些花招都是从哪里学得?”
从暮伸手指着桌上的菜:“方师兄,我说的是菜色。”
见方枫佑尴尬,从暮的眼眸中洋溢出笑容,嘴角得意地上翘:“哟,师兄这是害羞了?”
方枫佑还没想好怎么应对,从暮速速扒了几口饭就站起身:“我吃饱了。”
风长翼抬头有些担心地看着从暮:“不用再吃点儿吗?我担心你半夜会饿。”
从暮笑着摆了几下手,拒绝了:“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去村长家一趟。你们先吃吧。”
她从衣架上取下一身外套:“不用等我,我过一会儿就回来。”
从暮看见方枫佑刚要放下筷子,就传音给方枫佑:“师父你也多吃点儿,我看你中午一副没少吐的模样,你从厨房里说的话可要说到做到哦。等我回来就找你。”
从暮朝着村长浮华的方向走去。天边的夕阳逐渐沉落,温暖的光线一点点被阻挡在地平线之下,失去了阳光的地面和周围的农田仿佛都被冷却一样,静寂而冰冷。
白日里的暑热和热闹都好像是一场梦,除了沉默矗立在农田旁的树和辽阔的农田的叶子声的婆娑声音,周边没有一点儿声音。
就连她经过的附近人家的房屋内都寂静得吓人,就好像村中根本没有人居住一样。
从暮想起来方枫佑的话,心中的怀疑更盛。
寒意顺着从暮的脊背扩散到身体的各处,她打了一个寒颤后,迅速拢紧外套,朝着村长家快走几步。
熟悉的屋子距离从暮越来越近,她停下脚步,伸手正要叩门,门“吱呀”一声后自动开了。
堂中高高的主座上坐着浮华:“小姑娘,你来了?”
身后,柳树枝随风飘扬,发出沙沙的声音。
从暮大踏步走了进来:“浮华村长,你未免省略了太多东西了。”
“比如,这座城市是一个死城?”
“又比如,这只是您布置的幻境之一,但你却并不知道幻境中出现了一些您都没注意到的蛀虫?”
从暮朝着堂前逼近几步,靠近到屋中神龛的位置,丝丝凉气从神龛的缝隙中渗出来:“还有,这个神龛在这些故事中,究竟起了什么作用呢?”
浮华村长脸上露出来一个和蔼的笑容:“不愧是我看上的小姑娘。头脑这样好。”
她面色沉重起来,眉目隐隐带怒:“不过,蛀虫一说是怎么回事儿?”
浮华村长起身,一步一步朝着从暮方向走来:“这件事情值得我们双方好好确认一下了。”
从暮掏出本名武器,然后手上拿满了符咒。眼看浮华村长越来越近,从暮心如擂鼓,千钧一发之际,窗口玻璃四溅,一个人撞破窗户直直闯入屋中,红色长刀直直刺向了浮华村长。
方枫佑战斗时候话格外简洁:“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