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书阁之山海经 第14章 狌狌（4）

“馒头，你藏哪儿啦?我这就来找你咯!”睛睛侧耳细听四周动静，很快锁定了对方的位置。随后，她循着声响来到一丛灌木前。

其实它根本不在那里，发出声响的我是一只野兔子，但睛睛不知道啊，还满心欢喜的走向前走去。灌木丛的后面是一个滑坡，睛睛不慎失足滑落，一声尖叫响彻整个大别山，也响彻了它整个身体。

它急忙从树上下来，四处寻找，最后在那个灌木丛前找到了它赠予睛睛的它亲手做的拐杖。它抚摸着拐杖，心中满是自责，眼泪不争气地滑落了好几滴。它毫不犹豫拨开灌木丛走了进去，发现了滑坡，心想姐姐一定是掉下去了，千万不要有事啊！

虽然滑坡很是陡峭，但它可是狌狌啊，行走如平地。

它看见了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睛睛，瞬间慌了神，立刻上前试探鼻息，还好只是昏了过去。

它本想将睛睛背上去的，奈何它根本就背不动她，甚至将她扶起都费了很大的力气。无奈之下，它只好先取来木头架起火堆，默默地坐在睛睛的身旁等她醒来。

就这样它等了一天一夜，睛睛终于苏醒。睛睛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馒头，发生什么事了?”

它看到睛睛醒了，一瞬间喜出望外，却有一瞬间痛哭流涕。“姐姐，我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呢。都怪我，你看不见，还和你玩捉迷藏，对不起。还有，我真的好没用，本来想背你上去，没想自己根本就背不动你。”

睛睛刚想伸手摸它的头安慰，却想起了它说的话又收了回去。“没事的，姐姐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还有啊，你只是年纪尚小，等你长大了就有力气背我了。”睛睛试图站起来，双腿却没了感觉，一下子又瘫坐在了地上。

“怎么了？姐姐。”

“没事，兴许是坐得太久，腿没了力气，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过了许久，睛睛不知尝试了多少次，但都没能重新站起来，她的腿似乎废了。它在一旁干着急，坐立难安，都忘了自己是一只狌狌了。

睛睛一边尝试站起，一边还在安慰着它会没事的。在睛睛的安慰下，它忐忑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终于想起了自己的本事。

“姐姐，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你小心啊……”

还没等睛睛把话说完，它就一溜烟没了踪影。它走后，睛睛抹着眼泪，用力捶打着没了知觉的双腿，既悲痛又气愤，不甘心地自言自语:“我真是个废物，让馒头担心不说，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想要帮助馒头呢……”

不一会儿，它拎着一块肉从远方向睛睛跑来。“姐姐，我回来了。你饿了吧，我打回来了野兔，烤给你吃。”它的语气明显多了几分疲惫。

睛睛赶紧抹了抹眼泪，挤出一个微笑。“馒头，谢谢你，我这儿个姐姐当的，还让弟弟照顾我，呵呵呵。”它看见睛睛眼眶微红，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己的鼻子也酸了。“说什么客气话，你是我的姐姐，是我的家人，照顾家人天经地义。要说谢谢也是应该我向你说，姐姐。”

它捡起旁边的木棍，又捡了块儿尖锐的石头，将木棍的头削尖，刺入肉中将其串起，架在火堆上，开始烤制。

它静静地看着火苗随风抖动，她静静地听着肉被烤得滋滋冒油的声响，两人的脸上露出一丝慰藉。

它双手拿起烤好的肉递给睛睛。“姐姐，肉好了，可以吃了。说不定是你饿了没力气，才站不起来的。吃了这肉，你一定会重新站起来的。”它一脸期待地看向睛睛。

睛睛还是沉浸在自己突然无法行走的悲伤中，扣着自己的手指，完全不知道它说了什么，只是一味地点头。

它看出睛睛根本就没有在听自己说话，便不厌其烦地又说了一遍。“姐姐，肉好了，可以吃了。”

睛睛缓过神来，接过它手里的肉，撕下一块儿，面带笑容地递给它。“你先吃。”它连连拒绝。“姐姐，我不饿，你吃吧。”

“一起吃吧，这是你好不容易打回来的。”

在睛睛的盛情给予下，它只好接过肉，但旋即又丢在了身后，还不忘装作嘴里塞上了肉。“我吃了，姐姐，你也快吃吧。”

睛睛撕下一块肉，含在嘴里，开始咀嚼。

“好吃，不愧是馒头打回来的肉，就是不一样。我现在感觉浑身使劲儿，一会儿一定能重新站起来的。”其实肉并不好吃，她的腿也还是没有力气，她只是不想伤它的心。

“一定会的。”

它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快要落山，它起身看向正在喝水的睛睛。“天快黑了，我去捡些干草回来，做个床。”

“你自己小心。”

不一会儿，它抱回干草就堆积成了小山丘。他们合力将这些干草铺平，简陋的床就成了。他们躺在上面，它仰望着满天星河，月光高洁，又看向身边的睛睛，不禁替她感到难过，她无法欣赏到如此梦幻的天地。它好想让睛睛获得光明，现在却什么也做不了。

“姐姐，你有什么梦想吗，或者说有什么想要的事情吗？”

“看一看这个世界吧，哈哈哈。”

它是兽，不能完全理解人类的情感。它明明知道睛睛应该会说这个，但还是问出来了，只是想确认一下。

睛睛突然笑了起来。“这是个很没用的愿望吧，其实我都不敢想，如果哪天我能看见了会是怎么样，会与现在有何不同?”

它语气严肃了起来。“不，这是个很美好的愿望，会实现的。”

睛睛听到它语气竟如此严肃，她的心不禁一颤，随后嘴角轻扬，露出一抹微笑。“或许吧。馒头，你有什么愿望啊？”

“嗯……和喜欢的人永远在一起吧。”它的脸微微泛红。

“馒头，你年纪小小竟会有如此愿望啊，不管怎么说，我祝你愿望成真。”

得到睛睛的祝愿，它内心的喜悦溢于言表。“姐姐，我一定要变得很强，保护你。”

“姐姐相信馒头，一定会变得很强的。”

翌日清晨，一滴露水从树叶间滑落，落在了它的鼻尖，它醒了。随即轻轻拍了拍还在睡梦中的的睛睛。

姐姐，姐姐，天亮了。”

睛睛听到它的呼唤缓缓醒来，伸了个懒腰，迷迷糊糊地顺势站了起来。

“我睡得好舒服啊，馒头，你呢？”

它在一旁开心的笑个不停，睛睛呆呆的站在原地，对于它突如其来的笑，有些不知所措。

“姐姐，你都没有发现你可以站起来了吗？睡一觉竟然把这事儿给忘了，哈哈哈。”

睛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哎呀，我都没发现自己竟然站起来了，哈哈哈。这是怎么回事，不会真如你所言，昨日只是没有力气了?”

它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傻傻地乐着。“嗯嗯，我就说嘛，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们先一起上去吧。”

上去之后，睛睛拿起自己的篮子，柱起拐杖，与它告了别。

又是一次雨过天晴，睛睛如往常一样，拄着拐杖，挽着装有馒头的小篮子，来山洞看望它。

睛睛满脸笑容，扯着嗓子大声呼唤。“馒头，我给你带好吃的馒头啦。”

不仅没有任何回应，四周也寂静得不像样子。睛睛放下小篮子，开始四处寻找它，可它就如人间蒸发，完全没了痕迹。无奈之下，睛睛只好坐在洞口，等着它自己回来。

狌狌的寿命极短，它在暴雨刚开始下的那几天就快不行了，可大雨一直下，它没有机会与睛睛告别，就身亡于这次的雷雨之中了。

它的一生好长，记录着它与睛睛的点点滴滴，一起度过的欢乐时光，它的一生好短，短到熬不过这次的大雨，短到来不及与睛睛表明心意，短到自己没能成为强大的神。

从那之后的近一年里，睛睛每天都会带着馒头如期而至。她相信它一定不会不告而别，一定会回来的，可每次等来的都是她独自一人坐在石头上，吃着一整个馒头，说着还没来及与它讲的话。

阳光透过树叶，形成一束束光线，洒在草地上，似点缀着珠宝，闪闪发光。这么让人心情愉悦的一天，睛睛却一坐在山洞外面的石头上就开始哭。她哭了好久好久，哭累了就发呆，不累了就接着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