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场边缘的炮灰只想求生 第16章 第十六章

“是……他吗？”方轻跪在季亦然身侧，尽力让白光完全笼罩对方。

问出这个问题时方轻的声音有些沙哑，大概是因为他实在是很难接受这一点。

季亦然对学院的生态有所了解，所以理所当然的清楚司斓的身份以及他的病症。

但是季亦然并不在意司斓会怎样，他只是有些担心方轻的状态。

“一部分是，不过大部分不是。”季亦然笑了一下，语气里带上了些安慰，“是我自己没注意。”

“而且，现在司斓同学……估计比我还糟。”

季亦然言简地表达了一下刚刚都发生了些什么。

原来季亦然和司斓也遭遇了方轻刚刚遇到的事，他们三个居然是刚进了这片诡异的区域不久就被分开了。

而且他们也同样遇到了植物拟态成的同伴。

“当时我的大脑很乱，似乎分辨不清周围的一切。”

幻术，催眠，神经药物，认知壁垒……总之大概是这种方向的原因造成的情况。

即使季亦然和司斓的精神力都很强，他们也没有躲开这种暗处的招数。

季亦然是在被攻击后才反应过来的，他内心深处确实不信任司斓，但是他却有理由相信方轻不是这种人。

“意识到了之后，这种认知阻碍就迅速消失了。”

可惜反应的还是慢了一点，季亦然用半身的伤换来了逃出生天的半条命。

因为担心方轻，所以季亦然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这个区域，而是想继续深入寻找队友。

学院发的通讯仪上并没有队友的坐标，这片区域甚至没有信号。

季亦然不抱希望地询问了一下后，就循着人类活动的痕迹继续寻找。

季亦然就是在这种状态下撞到的司斓。

季亦然的伤看起来很唬人，不过因为他有刻意躲开要害，会使用外界的武器，也懂得及时撤退的道理，其实并没有看上去这么严重。

但是司斓糟糕太多了。

司斓当时的状态……简直是除了攻击之外什么都不知道了。

季亦然见到司斓的时候，他脚下有硬生生被撕扯开的植物碎片，还夹杂着些不知道来源的机械零件。

他的腹部看起来甚至有贯穿伤，似乎完全没有躲避攻击的念头。

司斓缓缓地丢下了手中流淌这绿色汁液的碎片，扭头看向刚走来季亦然，笑着眯起了眼睛，渐渐地勾起了嘴角。

这一瞬间，季亦然的雷达就响了。

刚刚的拟态植物的危险程度不一定致命，但是面前的“司斓”一定！

几乎是没有思考，季亦然毫不犹豫地使用了方轻给他的唯二两个卷轴，绿光亮起，面前的植物开始疯狂地增长，一瞬间淹没了司斓。

层层叠叠的绿色屏障阻碍了司斓，季亦然又扯了个沉睡的卷轴加码。

可惜，没有人阻止得了这种状态下的司斓。

虽然植物减缓了一下司斓的速度，但是很快就被甚至凝聚成实质般的精神力撕扯开。

闪着危险的银光的匕首直勾勾地冲着季亦然的眼前而来！

躲不开的。

季亦然一瞬间明白了情况，琥珀色的眼睛深处渐渐地亮起一道微不可见的金光。

『停止！』

司斓的动作居然真的迟缓了一瞬，季亦然毫不犹豫地开枪，他感受自己猛然失去了一部分视力。

由于不自觉地伸手挡了一下，季亦然的串珠被割断，珠子就这样散落了一地。

季亦然的定位就是在这一刻消失的。

但是当时季亦然根本没有反应这件事的时间，刚才激发的沉睡卷轴终于起了些作用，在双重控制下司斓的动作终于慢到藤蔓能追得上的地步。

趁着藤蔓再一次淹没司斓，季亦然毫不恋战，这才成功逃离。

“他应该没有追上来的念头。”不然季亦然肯定等不到方轻来，“只是在无差别地攻击一切靠近他的生物。”

方轻点了点头，再次懊恼自己的想当然。

“我这个状态再继续测试的话，大概会给你们拖后腿。”

季亦然尝试着活动眼球，确定没什么大问题后才继续说道，“先离开这里，找到有信号的地方，我来敲放弃测试的求救信号。”

“最重要的得将司斓的状态通知给老师们。”

这一路上的监控和信号装置都被司斓在暴走中破坏的差不多了，最糟糕的情况是老师们还没发现不对的地方。

直到现在学院都没有派人来叫停测试，怕是……

方轻不欲多想，点了点头，准备扶季亦然起来先行离开。

因为方轻打算远离司斓找个安全的位置离开，于是他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定位的卷轴。

然后方轻的呼吸在一瞬间凝固了。

方轻的视线有些模糊，他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才确定自己看到的画面没错。

除了象征着方轻自己的点之外，其他三个点在迅速的靠近。

这代表这——司斓即将遇上申扬和刘青！

是的，现在已经接近傍晚了，他们三个还没有回音，队友肯定会担心。

刘青又有他们任务目标的坐标，在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后会来寻找他们，这很正常。

这该死的正常。

“方轻！”季亦然居然福至心灵地明白了这张卷轴的含义，他不顾伤口举起了手，握住了方轻的肩膀。

“冷静点，你仔细想想，你阻止不了他的！”

方轻握住卷轴册愣愣地低头，双目无神地看向了季亦然。

是的，他当然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

但是……

[靠，我最讨厌优等生了，这破宿舍到底怎么分的啊？]

[如果这就是副会长的办事效率的话，我不得不重新思考是否要加入学生会了。]

但是……

[方轻，好方轻，你就和我一起去呗，我一个人多不好意思啊！]

[看你都要睡着了，好吧，我勉为其难可以帮你处理一下工作，但是只有这一次啊。]

但是……

[我很高兴你们能成为朋友，这个世界上还有更多的东西值得你去寻找。]

方轻张了张嘴，没有说得出话。

“……”季亦然注视着方轻，突然笑了一下。

“对不起，是我没有顾及你的感受。”

“但是如果你要去的话，起码让我跟着你。”

季亦然刚刚计算了一下自己的精神力，他觉得自己还能再稍微控制一下司斓。

也许不会有大用，但是足够给方轻他们三个争取些离开的时间。

只要他们三个能跑到有信号的地方发出通讯，老师们就能迅速反应过来。

“谢谢。”方轻却突然笑了一下，仿佛下定决心一般抬起了头。

季亦然却莫名地感觉到了心惊。

果不其然，方轻开口了：“但是，已经足够了。”

没必要再让季亦然去冒险了，这本来就是方轻想当然造成的后果。

在季亦然意识到什么的瞬间，方轻再次跪到了他身侧，扯开了一个卷轴。

一种无法拒绝的困意瞬间控制住了季亦然，他尽力地抬起手，却抵抗不了般地垂下了眼皮。

方轻笑了一下，最后笑道：“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而且，我有很重要的东西落在你那里了……我会顺利回到你面前的。”

方轻把自己的串珠带到了季亦然手上，切断了定位卷轴和申扬还有刘青的联系，只留下了司斓的定位，在上面留了一行字。

[司斓失控了，这是定位，尽快。]

然后方轻继续用季亦然的通讯仪设置了接触到信号后就自动求救，撕开了自己为数不多的卷轴。

藤蔓迅速地蔓延出来，前赴后继地蹭着方轻，仿佛在表达着喜悦的情绪。

“你们看起来真的有自己的意识。”方轻勉强地勾起了嘴角，仿佛在交谈一般命令道，“我希望你们把他带远一点，带到安全的地方。”

“往南边走，那里有和你们一样的藤蔓。”

“你们要是走不了更远的话，把这个人交给那些藤蔓，把他带到人更多的地方。”

方轻这是在说之前那些他没来得及切断联系的藤蔓。

因为不能继续延伸了，所以那些藤蔓没有跟得上方轻，但应该还在原地。

这些刚刚生长出来的藤蔓迅速卷上了季亦然的身体，带着他往南边挪去。

方轻叹了一口气，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他还能勉强感觉到司斓的存在，毫不克制的精神力外放太容易被察觉了。

害怕吗？

其实是害怕的，方轻都能感觉到自己握能量枪的手在抖。

不过，方轻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说实话，我自己都没想到能跟得上你……”

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方轻举起枪，自嘲般笑着说道：“我偶尔还能遇上点好事啊。”

司斓本来在“直线”前进。

真正的“直线”，他甚至没有绕开前面的树木，径直碾压了过去。

感觉到了方轻的出现，司斓才缓缓的回过头来，再次笑着勾起了嘴角。

“……还真是张讨厌的笑脸。”方轻笑了一下，毫不犹豫地开枪，将带着镇定效果的子弹射了出去。

这种东西完全伤不到司斓，药物起作用也需要一段时间，所以司斓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自己不痛不痒的伤口。

“其实我一直觉得你很烦人，比谢见商烦人多了。”

“学生会的决定再怎么不好，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你想反驳就找点更好的办法啊。”

“每次从我手上带走那些人很得意吗？你知不知道我要打多少申请？”

在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刻，方轻居然絮絮叨叨地说着些抱怨的话。

“……算了，反正你现在也听不懂吧。”

见司斓继续往前走，方轻扯开了最后的卷轴，他一口气使用了五个生长的卷轴，绿色的光圈在他脚下亮起。

方轻看着近在咫尺地司斓，露出了个稍微有些夸张的笑容：“我也不是来送死的。”

“我会一个人来找你，单纯是因为，我想起这个地方是哪了。”

“看来，这破烂世界偶尔还是眷顾我的。”

方轻确实阻止不了司斓，但是那个东西的话，一定可以。

司斓狠狠地卡住了方轻的脖子，毫不客气地将他抵在了身后的树上，手臂微微用力就轻易地举起了方轻。

因为失重和充血，方轻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但他却没有躲开，反而是用自己的手狠狠地抓住了司斓的手腕。

就在这时，方轻身后的“树”动了。

这棵“树”开始疯狂地生长，从顶端裂开，露出了不应该属于植物的牙齿和消化器官。

一滴不知道是汁液还是消化液的东西从这棵“树”的口中流下，灼伤了司斓和方轻两个人正在接触的皮肤。

司斓本能地意识到了不对，但是已经迟了，方轻死死地抓住了他。

进化后的捕人藤王花，被列为星际危险生物前百名，濒临灭绝，方轻曾经在图鉴上看过

因为没见过幼花，所以刚刚方轻才想起来。

没想到自己还有一天要感谢那个阴暗的海底生物在学院里养这么危险的东西，方轻嘲讽般笑了一下。

是的，方轻认出来了。

这附近就是墨森的“花园”。

估计这玩意也是墨森弄来的，大概是为了躲避方轻的唠叨才养在了花园外面。

捕人藤王花几乎吞没了他们两个人的上半身，他的消化液有麻痹和腐蚀的效果，赤手空拳的人类不可能躲得开。

“司斓同学，我确实不怎么喜欢你。”方轻继续笑着，丝毫没有躲闪。

“但是如果能和你一起共赴黄泉的话，倒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