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了无情道，还能成万人迷？ 第93章 错杀

忽地，一柄折扇飞来，扇过命断，清理魔兵，辟出一块安全之地。

来人一袭青衣，执扇而立，一把扶住坠落的宁泱。

封尧眸底冷如寒冰，红绸将意欲逃窜的七阁主卷来，一手掐住他的脖颈，看着七阁主因无法喘息而憋得红紫的脸，五指做爪，伸入胸膛，而后重重一捏，七阁主顿时两眼一翻。

死不瞑目。

手一松，七阁主的尸体重重落在地上，封尧觑了一眼掌心黏糊的血浆，而后抬眸冷冷与上首的其余几位对视，惊得那几位连连后退。

“宁王殿下？”

封尧与李锦书对视一眼，先给宁泱把脉，而后眉头紧紧皱起，“命盘碎了，他的灵脉被魔灵浸染，无法自行疗愈，他不能再待在这里了，必须立刻离开，只有出了这里才有一线生机！”

李锦书先塞了一颗丹药给宁泱，又塞了一颗给他，面色凝重道：“封尧！你——”

李锦书看着封尧满身血污，名贵的衣料碎成布条挂在身上，脖颈、手掌、额头、指尖、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皆是旧伤又添新伤。

肩头的血窟窿还流着黑血，手指颤抖得不像话，指骨呈不同寻常的弯折，摇摇欲坠的身姿，周身弥漫的死气，眸光忽明忽暗，看起来疲惫极了。

这具身体已经快到极限了。

他毫不怀疑封尧会在刹那间气绝身亡。

封尧笑了笑，“无妨，我还撑得住。”

李锦书望着他，目光复杂，“我想过这一路不好走，却不料这般惨痛。”

李锦书身上的秘密太多，知晓一些旁人不知的事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封尧轻叹一声，又连忙催促李锦书带宁泱走，“带他去三水秘境尽头的泗水庭院吧，现在只有那里是完全安全的，也只有他们才能救宁泱！”

他和宁泱的命盘都碎了，宁泱更是命悬一线，上清境不知情况，上天庭危机四伏，三清宗豺狼虎豹，皇城没有反抗之力，只能去三水秘境搏一搏。

“那你怎么……”

话未问完，一道紫雷朝他们袭来，李锦书当即去挡却被浓重的魔气逼得连连后退，在魔气即将浸染心脉的前一刻，封尧祭出双龙玉佩，挡住攻击。

催动破碎的仙灵形成屏障将那二人牢牢笼罩，而后掷出双龙玉佩，置于屏障顶部。

李锦书撑起屏障，而后朝封尧伸出手，“快上来！带你一起！”

封尧伸出手，却在即将抓住李锦书的那一刻，一根藤蔓缠住脚踝，藤蔓朝后拉扯，他摔倒在地。

拼命挣扎，耳边倏地响起一道轻唤。

“封尧？”

他浑身一震，一瞬间耳边风声休止，他听不到李锦书的催促声，猛地转身一看，却见魔兵层层包围里一道俏丽的身姿。

“清瞳？”

木清瞳张口欲言，刚朝前两步就被挟制她的魔兵逼退，鲜血自颈间留下。

“你别动！”封尧吼道。

“封尧。”五阁主桀桀笑道：“木风华的独女在我们手里，你要眼睁睁看着木清瞳去死？让木风华抱憾终身吗？”

李锦书怒斥，“卑鄙！”

藤蔓越收越紧，封尧自嘲一笑。

他走不了的。

当机立断，朝李锦书喊道：“带宁泱快走！能活一个是一个！”

“快，别让他们跑了！拦住他们！”

众阁主一拥而上，无数魔兵争先恐后涌来。

李锦书哪怕再强也终究是凡胎□□，更何况还带着一个重伤昏迷的宁泱，很快便有些力不从心。

“走啊！”

长袖一挥，空罩乘风起，如泡沫般朝外涌去。

众位阁主自然不愿意放他们走，连连阻碍，但有双龙玉佩保驾护航的屏障势如破竹，穿过层层阻碍朝外飞去，破开黑雾的那一刻，封尧无力倒下。

真好。

至少活了一个。

灵力彻底耗尽，灵脉枯竭干瘪，仙灵残渣失去光泽，再无生机。

封尧失去最后一丝气力，趴在泥地一动不动，泥水浸湿他额间的碎发，混杂着血迹贴在额头上，肩侧的伤口被泥水浸染隐隐作痛。

脚踝处传来藤蔓松开的触感，可紧接着一股强硬的力从封尧后背穿过，将他整个人提起，浮在半空。

命盘碎裂，辅星濒死，保护剑心的屏障一触即溃。

那股力穿透屏障进入他的丹田内府，搅乱五脏六腑，脾裂肝碎，刀刀见血。

昏昏沉沉间，封尧听到一个声音问他。

问他……就要这般认命吗？

问他……要放弃挣扎，任由魔族倾巢而出，祸害天下吗？

问他……要放弃自己这条无数人拼命保下的性命吗？

不，不可以。

他不能死。

被抽干的四肢百骸忽地涌上一股强劲的力，他仰天怒吼，握紧双拳，试图挣脱桎梏。

可紧接着一道尖锐的惨叫刺破耳膜，封尧猛地一顿，循声望去，却见木清瞳脖颈缠绕的丝线陡然收紧，嵌入颈间，溢出丝丝血珠。

而丝线的另一头缠绕着他。

顿时，如五雷轰顶，震在原地。

“封尧，你还敢挣扎吗？”五阁主桀桀笑道：“你越挣扎，木清瞳死得便越快。”

木清瞳眸底涣散，双手紧紧抓着不断收紧的丝线，一张小脸胀得紫红。

“清瞳……”封尧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却始终撑着阻拦丝线掏走剑心。

刹那间，耳旁想起无数声音，最后化作木风华临终一声轻叹。

【救救清瞳。】

可他怎么救？

他不怕死。

若他是个普通人，很愿一命换一命救下木清瞳。

可他偏偏是不能死的转机者。

他不在乎这条命，但他必须在乎天下。

若要木清瞳活，他死了，魔族炼化虚明镜，突破封印是迟早的事，届时生灵涂炭，又该如何。

是他与木清瞳——

也是木清瞳与天下万民。

该如何抉择。

封尧颤着手，泪流满面，“清瞳，对不起……”眼泪哗哗流，“如果我只是我，一命换一命，我甘之如饴，但……”他心口发酸，痛得喉咙被堵塞，“但我不能不管天下万民。”

封尧阖眸，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双拳握紧，猛地挣脱丝线。

刹那间，木清瞳发出尖锐痛呼，丝线勒断血肉，脖颈骨头断裂声如一记闷锤死死打在心头，痛得无法呼吸。

红绸化剑，燃烧魂魄，势如破竹。

封尧一路杀过去，飞身而上，跃上云层。

桑木大惊，上前阻挡，却被红绸拍飞。

封尧清扫障碍，与虚影四目相对。

召出剑心，心年无情心决。

顿时，无数金光符咒将二人笼罩。

“尊主！”

封尧死死盯着虚影，无情心咒不断缩紧，虚影越来越模糊。

“要杀本尊？”

封尧一笑，血布满白牙，灿然一笑，“只要你死了，一切都结束了。”

金咒勒住虚影，剑心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快拦住他！”五阁主大喝一声，作势便要拉扯封尧，却被剑心金罩击飞。

虚影岿然不动，倏然狞笑一声，“可惜……你还是输了。”

“唔……”

后背传来钝痛，封尧动作一顿，不可置信看着胸口从背后穿过的刀尖。

顺刀尖看去。

桑木。

长刀浸染灵气，那是封尧熟悉的气息。

他苦笑一声，胸口那股气……散了。

红缘啊红缘……你竟将我功法的弱点也告诉了他们。

你就这么想让我死吗？

长刀抽出，封尧猛吐出一口血，重重摔在虚影脚下，他急忙收回剑心，虚影却伸手捅入心口。

封尧挣扎，却被人死死压在地上，成了待宰的羔羊。只能眼睁睁看着虚影的手捣碎他的身体，卷出微弱黯淡的剑心。

剑心离体无异于生生掏心，身躯因蚀骨的疼痛被掰成诡异的扭曲姿态。

天地昏暗，他满身血污，身上唯一的红绸也被不断涌出的鲜血染黑，他与暗色融为一体，天地间唯余剑心一抹光亮。

索寺接过剑心，朝封印口跑去。

封尧被踢下云层重重落在地上，见索寺朝封印口跑去，一股难言的不安涌上心头，“索寺……你做什么！”

索寺头也不回，跑到封印口看也不看将剑心扔过去。

剑心与封印解除的那一刻，封印口传来镜子碎裂的声音，紧接着地动山摇，一道仿佛来自远古的浑厚怒吼声从地下传来，平整的地面出现凹凸不平。雨水倒灌，风雪休止。

刹那间，天地万籁俱静。

封尧想起初见时将离说……无情道或许与魔族封印有关。

屠杀逍遥宗，诱杀沐清衍，逼疯宁泱。

命盘碎裂，空罩被破，他为救人而力竭无力抵抗。

一切地一切都只是为了……一颗活着的剑心。

原来他的剑心就是打开封印的钥匙。

也是他们至始至终只耗死他却不杀他的缘由！

霎时，天际被阴云覆盖，无数魔物冲破地下封印，破土而出，魔气肆意游荡，发出阴森嗜血的笑声。

几乎是同一时刻，所有垂首而立的魔兵，仰起头，阴森森地望着他。

地下伸出无数触手，自脚踝缠绕而上。

小腿。

大腿。

腰腹。

胸口。

直至……脖颈，掠夺呼吸。

“怎么回事！封印怎么被打开了！”

封尧抬头，只见不远处多日不见的宝月仙君带着众仙官赶来，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倏然，索寺变幻容貌朝宝月仙君跑去，浑身染血，姿态狼狈，“仙君！”

宝月连忙将人扶住，“苏厄？你不是去打探消息了吗？怎么伤成这样，还有封印是怎么回事！”

“苏厄“”指着跪倒在地的他，振振有词道：“小仙查探消息，误入此处，原本想去找仙君，却发现……”

“发现什么？”

“发现日月星君是魔族！是他利用转机者的剑心打开了封印，想要让魔族破镜而出！”

“什么！”宝月瞪圆了双目，看向半死不活的他，蹙眉道：“封尧！你——”

“苏厄”又怯生生地指着沐清衍的身体，道：“仙君，木宗主的师弟沐清衍也被日月星君害死了。”

宝月怒目而视，八字胡须气得颤抖，“老夫真是看错你了！当初本以为是老夫错判，不成想竟是你用手段蒙蔽了千年树灵！这才让你这祸害潜藏上天庭至今，以致逍遥宗被你屠杀，无辜者被你害死！若非辰月宫忽然爆炸搜出你与魔族勾结的书信，我等还要继续被你蒙骗！”

辰月宫搜出与魔族勾结的书信。

封尧脑子嗡嗡地，怔了许久，倏然低头笑起来，心口钝痛，喉咙一热，心头血喷涌而出，萦绕在心头的那股气忽然就散了。

这算什么？

报应吗？

可他又做错了什么？

封尧猛地暴起，身旁的魔兵见状立刻持刀涌来。

他反手夺过一把魔刀，砍断触手，而后朝魔兵砍去，耳后劲风一闪，手腕一转，刀柄朝后，刺痛背后偷袭之人。

“唔——”

一滴灼烫的鲜血落在手背，呜咽声涌入耳膜，封尧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转身。

陌生的面容却无端让他生出一股熟悉感。

鲜血从“魔兵”口鼻溢出，“魔兵”似乎不想让他看见这一幕，偏过头去。

“你……”

刹那间，“魔兵”的脸皮出现褶皱，如蜕皮般快速脱落，露出一张他再熟悉不过的面容。

哪怕只是一个侧脸，却足以让他心神大乱！

脚下踉跄，一瞬间封尧只觉他的头被一记重锤击打，脑袋嗡嗡的。

“……清瞳？”封尧目光呆滞，一瞬间仿佛灵魂被抽离。

为什么会有两个清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