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了无情道，还能成万人迷？ 第10章 把我看牢了

话未说完，只见自人群中走出一个怯懦的仙官，赫然是那日藏书阁被杀的童子。

封尧眼眸一亮，朝红缘挑了挑眉。

红缘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才道：“宝月仙君，你口中已死之人现如今好端端地站在此处，你口中的证据可还成立？”

“你没死？”索寺脸色难看地看着走出人群的童子，刚要上前一步就被红缘眼疾手快挡住去路，身后的童子更是瑟缩。

“明黄仙人急什么？不如听听这位“已死之人”的话，听听发生了什么？”

童子言称在长华峰山脚下刚用令牌将结界打开一个缺口后忽然晕了过去，之后醒来便是红缘在山脚下密林发现他的时候了。

“很难理解吗……宝月仙君？有人打晕送公文的童子，扮成他的样子上了上清境。”

红缘每说一句，宝月仙君的脸色便更难看一分。

“可那又如何？无论是谁，封尧总是杀了人的！”

封尧实在没忍住白了宝月一眼，刚偏头就对上不知看了他多久的将离，目光有几分不自然，“你看我干嘛？”想了想，补了一句，“他蠢成这样还污蔑我，我没动手就不错了，难道还指望我对他好声好气？”

将离似乎笑了一下，唇角勾起弧度，含笑垂眸看着他，眼底并无责怪之意。

“嗯，本座的意思是……他误你在先，你可以……再凶些。”

“啊？”

封尧怔在原地半晌，等了半天也没听到别的话，四目相对，将离朝他颔首，他双唇开开合合，别过脸，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头红缘和宝月的争吵愈演愈烈。

“那又如何？”红缘看宝月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傻子，一挥手便有人将死在藏书阁的男子抬了上来，而后朝将离行了一礼，“有劳上神。”

将离抬手，刹那间从外表看去好无异常的尸体忽然被魔气笼罩，变得黢黑。

众人连忙后退。

仙帝凝眉，“是魔族，看着像是五阶。”

被杀的根本不是什么仙官，而是伪装成仙官的魔族！

封尧看了眼尸体被魔气毁去的面容，眸色微暗，看向索寺和宝月，“二位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我杀一个魔族还需要上报？”

宝月的脸色堪称精彩，索寺亦神色低沉。

“那四溢的魔气又该如何解释？”宝月继续道。

封尧淡淡道：“很简单。”朝地上的黑煞尸体抬了抬下巴，“他带来的。”

这下宝月彻底没话说了。

正当众人以为一切结束时，一直默不作声的索寺忽然道：“即便一切都说清了，但方才在仙牢中，星君神情癫狂，大有走火入魔之势，委实……有些让人担心。”

封尧收起笑意，泠泠道：“所以？”

索寺目光如炬，“你依旧无法洗清自己的嫌疑，是与不是，你敢不敢上封灵台一测！”

封灵台是仙族用来检测魔族的东西，被检测者立于封灵台上，被封灵台上由万年魔煞之气过一遍，魔煞之气会对魔族产生特异的反应，相反非魔族者便不会被魔煞之气浸染，反而会被封灵台蕴藏的千年树灵保护。

只是……过了封灵台的人不死也会重伤，只因无论是魔煞之气还是千年树灵都是极为霸道的。

加之他本就有伤，这一趟封灵台可谓是九死一生。

“不行！”

封尧还没说话，将离率先拒绝。

宝月顿时附和索寺，“上神！只有上了封灵台才能彻底确定封尧有没有走火入魔，是不是魔族！上神难道要把整个上天庭的安危当儿戏吗？”

将离丝毫未因宝月的话而改变主意，只道：“你觉得他是魔族，便拿出你的铁证，而非让他自证！”

“这……”

二人当然拿不出证据，否则在藏书阁出事当日便他处决了，怎会等到今日。

眼瞧着两方对峙下，封尧道：“我可以上封灵台。”

“封尧！”将离脸色微变。

“阿尧，你干什么？”一旁的红缘也懵了，“上神帮你拦着，你怎么还自己送上门？真傻了？”

封尧笑了笑，递给二人一个安慰的眼神，接着道：“我可以按照宝月仙君所说走一趟封灵台，只是……”

他话锋一转，“如果我不是魔，宝月仙君当如何？”

“什么意思？”

封尧下巴微抬，笑意尽敛，目光灼灼，一字一句道：“若我不是魔，那宝月仙君还有……”视线划过一旁沉默不语的索寺，似笑非笑道：“还有在背后生事的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如何？”

索寺垂眸不语，反而是宝月义正言辞道：“可以！老夫担得起！”

众人从仙牢转移到封灵台，在封灵台启动的前一刻，将离站在封尧身前，挡住启动封灵台的仙官，低声问他，“你不必如此，你是长华峰的人，本座在一日，便无需为任何人的闲言碎语和威胁而让步。”

封尧没说话。

“封尧，现在只要你说一句，本座就带你回长华峰。”

言辞间满是坚定，如高山般挡在他身前。

高大，安心。

只是这话里微不可查地恳求让封尧怔愣了好久。

他定神地看着将离，似乎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人一般，笑了一声，凑近了些，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上神，相信我，我不会有事。他们敢这么对我，我就敢让他们立刻付出代价。”

“封灵台不是玩闹！”将离再次强调道。

可当他看到封尧坚定的目光时，剩余的话全都咽了下去。

“罢了，你总是有主意的。”

那一抹一闪而过的落寞让封尧顿在原地，开启封灵台的仙官叫了他好几声才回过神。

走入封灵台中央的前一刻，他看了眼远处银白身影，而后快速收回视线，踏入阵中。

封灵台开启，几乎是同一时刻，魔煞之力和千年树灵同时涌出朝封尧而来。

一股熟悉的神力突然涌入围绕在封尧身旁，他会心一笑，而后毫不犹豫斩断神力与仙灵的相接。

他朝上首看去，双唇翕动，无声地说了两个字。

【丹炉。】

借丹炉之力承接，这是封尧擅长的。

大约几息之后，围绕的神力依依不舍散去，却并未走远，停在封灵台边缘将整个封灵台笼罩。

台上只有一人。

半个时辰后，撞击终于停止，魔煞之力退却，只剩千年树灵萦绕在封尧周身。

仙帝露出笑容，红缘重重松了一口气。宝月和索寺脸色难看。

封灵台说明了一切，封尧是千年树灵认定的仙族。

封尧站在封灵台上，觑了那二人一眼，意味深长道：

“怎么样二位？不说点什么？”

索寺脸色阴沉，半晌没有动作。反而是宝月朝前一步，直愣愣地跪在仙帝面前，严肃道：“小仙狂悖，冤枉了日月星君，冒犯上神，请陛下治罪！小仙绝无怨言。”

仙帝看向将离。

将离开口，“宝月降为五等，即刻迁出上天庭！”目光看向索寺，“明黄降为八等，打下凡间历劫一百五十年！”

人间有三六九等，上天庭也是如此。虽都是仙官，但官大一级压死人，每升一级便是难如登天，宝月一下子从一等仙官被降为五等，索寺被降为八等，只比末等高了一阶，加之贬下凡历劫，这个惩罚不可谓不重。

封尧没有反驳，默认了。

本以为此事休止，却……还没完。

将离又道：“自即日起任何人无令不得踏入长华峰半步！何时、何地见封尧……如见本座亲临！”

振聋发聩的声音涌入在场每一个人耳中，明晃晃毫无遮掩的维护。

封尧悸动，无视众人投来的似打量、似衡量的目光，与高台上的将离四目相对。

宝月郑重地朝将离行了一个礼，“小仙领旨！谢上神。”

说罢，又转身朝向封尧的方向，朗声道：“日月星君，是老夫有错在先，不分青红皂白伤了你，也冤枉了你。”他从怀中拿出一个宝器，飞入封尧掌心，“这是老夫一穷尽半生所造之法器，便当做赔罪送给星君了。”

封尧接了，微微颔首。

宝月回礼，而后看向一旁从始至终都置身事外的索寺，心口的怒火直冲心头，他没忘当时是索寺言之凿凿说封尧是魔族的事情，“满口谎话！诓骗于我的人竟然是你！小人！你怎配位列仙班！”

索寺面色难看，勉强勾起一抹笑意，“仙君这是什么意思？小仙不过是听仙君说怀疑日月星君是魔族，这才跟来看看，怎么无端扯到我身上了？”

“奸诈小人！贪生怕死！一想到老夫曾与你这种人为伍，真是恶心！”

说罢，便狠狠地甩了甩袖子走了，不知是不是故意，那袖子边缘恰好甩在索寺脸上，唾弃之意尽显，但索寺只闭眼半刻躲开飞驰而来的衣角，神色丝毫微变，眼底划过一丝厌恶。

封尧将这一抹厌恶收入眼底，意味深长地摇头笑了笑。

这人真有意思。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看到索寺身形猛晃了两下。

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封灵台。

一场闹剧拉下帷幕，封尧晕倒了，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将离所居的正殿，而不远处的矮桌上正端坐着凝神打坐的将离。

他醒来的那一刻，将离也睁开了眼。

将离走上前坐在床边，伸手探脉，“接下来很久都不可擅动灵力，需得好好将养才是。”

封尧从刚醒便察觉浑身那股厚重感消散了大半，想来在他昏睡这段日子将离废了不少心力，当即爽快地答应下来，“放心，这点伤于我而言不算什么，估计很快就好了。”

岂料，将离皱眉，“不许不将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

封尧错愕半瞬，这点伤于他而言并不算什么，以前比这重百倍的伤他都受过，但却是第一次有人将这点小伤当成大事来看。

他不想和将离争辩，笑吟吟道：“行，我记住了！好不好？”

而后将离问起藏书阁的事情。

封尧也没瞒着，一一说了。

“我骗宝月来着，那个魔气不是那个假扮者带来的，魔气并不同源。”

将离沉吟半晌，“你的意思是……在结界完好无损的情况下，藏书阁出现了魔气，且不知来源。”

“对。”回忆当时情景，封尧道：“很诡异，我在修习心法，魔气忽然就涌现，之前毫无察觉就像是凭空出现似的，你说藏书阁会不会……”

“不会。”

“这么笃定？”

将离道：“在你昏睡这几日，本座去探查过藏书阁，除了那日魔气的痕迹外，整个长华峰找不到魔气的源头。”

“那怪了，长华峰没有源头，魔气哪儿来的？”

他本以为魔族杀他之心高涨，竟悄悄派人潜伏在长华峰，以待时机。

可若长华峰没有源头，那么大一团魔气，无声无息穿过上清境、长华峰两道屏障，涌入藏书阁意欲杀他。

将离宽慰道：“不必多思，你现在要做的便是养好自己的身体和仙灵，魔气之事本座去查。”

封尧喝了药，将离便打算离开，刚侧身却被拉住衣袖。

“还是不适？”

封尧摇了头，“我……有话想问你。”

“什么？”

他看着将离半晌，犹豫许久开口道：“仙牢……我那般失控，你……不想问点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