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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毕，
冷灿先意识到他所说的话有多么唐突且不合理，"不是，我，我……"
“为什么？”丛陌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她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在疑惑，疑惑他为什么想要亲她。
冷灿滚动喉结，不知从哪生出了勇气，颤巍巍的抬手，抚摸上她的唇角，手指轻柔摩挲，眸中所流露的是他自己也未曾想过的柔情。
“做甚？”丛陌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抬眼而对，漆黑的瞳孔反射出阳光洒落大地映照出的美景，其中还有个小小的他。
“砰砰砰”
冷灿只觉心脏加速跳动，无以掩盖，只弱弱的哼出句“疼”。
丛陌忙放开他，“抱歉，我……”
“那你想亲我吗？”冷灿垂下头，手指紧张的搅住她的衣袖，发梢垂落下的发丝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人辨不出心思。
丛陌歪歪头，冷冷的问，“我为何想要亲你？”
“就，就是…突然觉得我很可爱，很帅气产生的那么一种冲动。”冷灿慌张解释。
“不会，我不会冲动。”丛陌摇头，轻轻抚住他的脸托着他的下巴抬起头，逼着冷灿直视她，于是她发现，冷灿又红了眼睛，“小灿，你为什么不抬头，又为何…要哭？”
“我才没哭。”冷灿一掌拍开她，捂着眼睛别过头去。
“你生气了？”丛陌把剩下一半的荷叶鸡全部塞进嘴里，点了点他的肩，“为何？”
等了半晌，他也没有回答的意思，
丛陌捂着咕咕叫的肚子，拽过一旁的木盒，
在她已经吃掉两个荷叶鸡和三块点心时，冷灿才终于出了动静，小声说道，“没有为何。”
丛陌本还以为今日等不到他说话，听到他肯回答自己，放心不少，“既然小灿不生气了，天也快暗了，我们先回去吧。”
在她起身的瞬间，本默不作声的冷灿猛然拽住她的胳膊，丛陌身形不稳，一下跌坐回去，摔了个屁股蹲，被震出个饱嗝。
冷灿冷声道，“不回去。”
丛陌撑着胳膊，不解问他，“为何？阿娘说，夜晚在外不好，会遇危险。”
冷灿此时已经平复下来，转过身后看向她，眸色凌厉，只是眼尾吊着的一抹红还未消散，像被欺负狠了的狗崽子，“可这里是无情山，这里没有阿娘，这里只有我。”
丛陌一时间难以消化他的话，“何意？我……”
“小陌。”冷灿打断她，“你难道要一辈子听从你阿娘的？”
“我……”
“你可知无情道是要抛弃七情六欲，不可有软肋，亲情也是不许的？”
“我知道。”丛陌蹙起眉，有些不兴。
冷灿继续道，“那你为何还要听阿娘的话？”
丛陌眼神中透出迷茫，“那我该听谁的话？”
“听你自己的。”冷灿抓住她的肩膀，认真道。
丛陌蓦然感到一股巨大的不安和无措席卷而来，这是她从未体会过的感受，深入骨髓的寒冷包裹住她，她猛然扑倒冷灿，紧紧抱住他的脖子，汲取他的体温，“好冷，小灿，好冷。”
“小陌，你怎么了？小陌！”冷灿担忧不已，一手抱着她的腰防止她滑下去，一手推她肩膀，“让我看看你，让我……”
“不要！”丛陌大喊，身体不受控制的发抖，腿脚僵硬，死死揽着他的脖子，脑袋往他颈窝处埋，“好冷，小灿，好冷……”
“小灿！你先松开我，我去找师尊，小灿……”
“不要…不要…”丛陌用力摇头，甚至唤出黑字缠绕住两人。
“小灿！你……”冷灿忽然停住说话，颈窝处温热的暖流让人心尖发颤。
丛陌……哭了，
他无法言明此刻的感受，只觉得心脏像被一只大手捏紧无法呼吸，但脑中脉络又于彼时诉说出他的兴奋。
他不喜欢丛陌哭，但又希望丛陌因为他而难过。
他很卑鄙，并将这一切归结于是报复的快感正在作祟，他正在报复丛陌。
“小灿，我还在。”冷灿似乎意识她症结所在，所以加了个“还”字，他任凭丛陌趴在自己身上，轻轻抚摸她白皙的后颈，神色平静道，“小陌，无情山里没有阿娘，无情道上也不能有阿娘，但无情山里有我，有冷灿，无情道我也会陪着小陌一起。”
许久，丛陌微弱的气息吐在耳尾，“真的吗?”
冷灿抚摸她背上的凸出的脊椎，哄诱不断，“不听阿娘的，也不听小陌的，听我的好不好？我会帮助小陌，小陌想做什么都可以。”
“可…”丛陌的吐息喷洒在耳朵上，“无情道修炼便是阿娘告诉我的。”
“所以我在这。”冷灿推着她的肩膀抬起身，丛陌随着他的力气，泪眼婆娑。
他突然厌烦起丛陌的阿娘，在他的印象中，一位怯懦的只能依靠丈夫生存的妇人，却要求丛陌历经千险，受尽磨难，修炼无情之路，还能在她心中占有如此大的位置。
凭什么？
她为何要对丛陌徒加枷锁，锁链紧紧缠绕住她的双腿，困住她的人生，丛陌只能托着粗大的链条，在这一条看不到尽头的末路行进，而在路上，还有他这个宿敌作怪。
恰好此时，丛陌的眼泪潸然，晶莹的泪珠大滴的滚落掉，滴到冷灿唇边，顺着唇瓣滑进嘴里。
冷灿下意识伸出舌尖舔舐，“咸的。”
他告诉丛陌，“阿娘不能陪我们一辈子，所以无情山后的路由我来带你走，小陌，你需要我，你不可以离开我。”
“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我不会骗你。”冷灿抬手抹掉她眼角的泪水，“小陌，我要你相信我。”
丛陌蹭他手心，缓缓点头。
两人重新坐起，冷灿往她嘴里塞了个橘子糖，“刚刚背着我吃了那么多。”
“很饿。”丛陌情绪蔫蔫的。
冷灿看着她泛红的鼻头，又有些心猿意马，刚开始的问题，丛陌还没有回答他。
冷灿仰头呼气，似乎是为了不让自己怯场而努力，一寸一寸，手在草坪上慢慢移动，直到碰到她的手指，在丛陌提出疑问前抓着她的手扣到手心，羞恼的咳嗽声，“你懂…什么是亲吻吗？”
“亲吻是指用嘴来进行的一种亲密接触，特指两人关系密切而进行的一种亲密行为。”丛陌一本正经的解释，“我曾见到阿娘和爹做过，不过只看到过一次，后来他们便把我赶到另一间屋子去了。”
“那……”丛陌有时格外单纯，像不谙世事的孩子，冷灿不忍心哄她做出格的事。
“怎么了？”丛陌问他。
“没事。”冷灿摇摇头，往她身旁挪了挪，脑袋靠到她肩膀上，“想再坐一会儿。”
“嗯。”丛陌拿出块点心喂到他嘴边，“等夕阳彻底落下我们再回去。”
“好。”
“师尊。”枂不解望向夕阳下亲密两人，“为何不去制止，师弟师妹间行为并非正常男女之间所存在的。”
情一师者面色坦然，“命定的劫数，我们即使在其中作梗也无济于事。”
“可师妹……”
“枂，你于无情山吸收灵脉，应当能察觉丛陌同他人之异常。”
枂罕见露出心虚的表情，垂下头，微微躬身，“师尊应当比我更早知晓，师妹比旁人少上一魄，可……”
他犹疑道，“我不认为少了那一魄为坏事，丢失一魄，少了对情感的敏锐通晓，师妹在修无情道路上更为天赋异禀，何为不赖。”
情一师者看着两人依偎的身影，未递给他眼神，只道，“失魄换物，乃违背天命，丛陌对无情道的修炼当真出于她本心我们不得而知。”
枂不懂他所言何意，“什么意思？”
“枂，你当还需修行。”情一师者摇摇头，只见冷灿靠在丛陌肩头，不时瞥她，眉眼间全然欢喜，他未露任何不悦，先行转身离开，“那灵草就扣在吾那，罚你半月不得相顾。”
枂只觉天降灾祸，忙追上情一师者，“师尊…”
夜幕降临，丛陌一天的精力消耗殆尽，推着冷灿离开了寝卧便再也撑不住倒到塌上，“好困。”
睡意拖拽着她的眼皮，脑中冷灿的话盘旋不走，她嘟囔一句，再无心思考，身子一转便睡了过去。
而冷灿躺在榻上，脑子里全是丛陌软乎红润的唇瓣，睡意扫了个干净。
“啊呀！”他辗转反侧，抱着被子打滚，“丛陌，你个混蛋！扰人清闲！”
燥热浸满身体，滚烫从下至上，又从上落到下，冷灿浑浑噩噩，直至折腾到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第二天醒来，眼下便多了乌青，丛陌比他醒的早，吃了早饭，早早便去研究剑术，冷灿拽着自己的剑，去训练场练习御剑。
远远便看到枂苦着张脸坐在石桌上等他。
“师兄，你怎了？”冷灿跨步坐到另一边，边打哈欠边问。
枂埋怨的瞥他一眼，终究没能说什么，“听说你成功御剑飞行了。”
“嗯。”冷灿沉静点头，没有想象中的兴奋，“只不过还需多练，休息下，消化消化早餐我便继续训练。”
枂耐人寻味的看着他，“你…究竟还是不是冷师弟？”
冷灿耳朵泛红，露出副娇羞的表情，“当然，我只是不一样了，人总是要变化的。”
他也要为了他盘算的伟大计划所奋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