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受养成指南 第49章 嘴硬心软

谈判崩了，他们也没有留下的必要。苏愠和卫无珩从茶馆中走出来，离开杀红街。

卫无珩吹了一声口哨，寂静的沙漠中传来马蹄奔走在沙漠里的声音，随后夜奔出现在二人面前，它看着卫无珩打着响鼻，似乎在跟卫无珩撒娇。

一直被关在马厩里，好不容易在沙漠里奔走，它当然很开心。

“上马吧。”卫无珩说着，一边翻身上马，朝苏愠伸出手，苏愠握住他干燥的大掌，随后被他用力一拽，跟着上了马。

卫无珩没等他坐稳，立刻道：“夜奔，驾——”

夜奔兴奋起来，两条前腿高高抬起，随后嘶鸣一声，轻松一跃就奔出去很远，苏愠吓得惊魂未定，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离杀红街很远了。

苏愠气的胸口一阵阵发疼，然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只能暂时把这些情绪都按在心里，随后从怀中拿出琉璃面帘戴在脸上，奈何马上太颠簸，苏愠将面帘覆在脸上，还没有固定好的时候，手上一抖，琉璃面帘突然脱手而出。

眼见面帘要掉进呼啸的沙尘中，然后被风沙吹走，苏愠心中一紧，就在他担忧的事即将成真时，一只手捞起了冰冷的珠串，将面帘重新拿到苏愠面前：“给。”

苏愠伸出手拿面帘，卫无珩突然躲了一下，随后直接单手把琉璃面帘扣在他脸上。

冰冰凉凉的触感在脸上若隐若现，苏愠还在愣神中，听到了卫无珩的声音：“自己固定好。”

苏愠默默把琉璃面帘两边的钩子挂在耳后，卫无珩这才松了手。

“谢谢——”

突然，一阵狂风卷起，沙尘暴如同一只巨大的猛兽，向他们扑来。

“沙暴来了，低头。”卫无珩说着，一把将苏愠的头按在自己怀里，苏愠只能感受到耳边呼啸的风沙，其余的一切都被卫无珩隔绝在外。

烈日炙烤着沙漠，金色的沙粒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在这片广袤无垠的沙海中，苏愠与卫无珩艰难地前行，他们的衣衫已经发热，夜奔却未曾停歇。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第二波风沙强劲地袭来，这次的风沙要比第一次强劲几倍，连夜奔也没有支撑住，整匹马被风吹的栽在沙地里，苏愠感觉眼前一片天旋地转，等他再度回过神时，才发现他倒在了沙地上，沙子像是被老天爷扬在头顶上，他的头发上、衣服里全是沙子，苏愠连呸了几声，嘴里也是。

卫无珩也没好到哪儿去，他和苏愠一样狼狈，一身武功在风暴面前竟是如此渺小。

他从地上爬起来，把身上的沙子抖落干净后，立刻把夜奔扶起来，夜奔本来四条腿乱扑腾，有了卫无珩的加持后，他终于扑腾回来了，卫无珩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夜奔扶起来，当夜奔的四条腿终于站上了沙地时，风暴也慢慢地消退，卫无珩气喘吁吁地把夜奔身上的沙子全都抖落下去，一抬头却发现苏愠不见了。

“苏愠……人呢？”卫无珩原地转了一圈，没看见苏愠的身影，他问夜奔：“夜奔，苏愠呢？”

夜奔歪了歪头，随后用马嘴指了指卫无珩身后，卫无珩顺势回过头，果真发现了越来越远的苏愠的背影，他立刻喊出声：“苏愠！你在干什么？快回来！”

然而苏愠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脚步仍旧坚定。卫无珩有些心累，这沙漠里虽然用肉眼看全是沙子，可是在某些地方藏着巨大的危险，如果苏愠踩到沙坑下陷进去，那下场可就和吉盛王子的大哥一样悲惨了。

想到这里，卫无珩顾不得其他，立刻骑上夜奔催促它找苏愠。夜奔是在沙漠里生活的马，对于沙坑似乎有感应，当它一路跑到苏愠面前是，连卫无珩都惊叹于它和他的幸运。

卫无珩坐在马上，带着几分训斥的语气居高临下看着苏愠：“苏愠，你疯了，在沙漠里乱走什么？”

苏愠没理会卫无珩，朝前面指了指：“那儿有个人。”

“什么？”卫无珩以为苏愠看错了，刚要劝他，当他抬起头时，竟然真的看到了一个人影，一个白色的背影倒在沙地上。

“沙漠里有人不是很正常吗？”卫无珩道：“管他做什么，走吧。”

“可是他摔倒了，我们应该去看看。”苏愠反驳道，卫无珩没理会他：“要去你自己去，我可没空理会这种小事。”

他作势要离开，刚调转马头，就听到了苏愠的脚步声，他还以为苏愠知道错了，可是当他满意地回过头时，却发现苏愠不是奔着他来的。

他竟然去找那个白衣人了。

苏愠没理会卫无珩的要挟，准确的说他根本没听出来卫无珩在要挟他。他只是一心想要去看看那个白衣人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当他走到白衣人身边时，发现眼前的白衣人是一个少年，虽然他全身都被白色袍子覆盖，只露出帽子下的一双眼睛，但是那双眼睛是那样纯粹，像是没被污染的嫩芽，又像是沙漠里的一汪泉水。

少年在看到苏愠时，本能地警戒起来。

苏愠道：“小公子，你是不是在路上跟同伴走散了？”

少年眨眨眼，虽然他没开口，但是光是眨眼苏愠就知道他说对了，眼前的少年确实和同伴走散了。

“你家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家吧。”

少年听苏愠要送他回家，当即瞪大了眼睛，紧紧抿着干燥的双唇，一言不发，对苏愠激起几分防备心。

苏愠得不到有用的讯息，不由得也有些着急，就在此时，马蹄声再度响起，苏愠抬起头，发现卫无珩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他不需要你救，走吧。”

苏愠摇摇头：“不，我不能把他一个人留在这儿。”

卫无珩有些不耐烦：“你不会想把他带走吧？”

这话给苏愠提醒了，这样极端的天气，他的同伴说不定已经找地方躲避风暴了，所以才会留下少年人一个人，就算他的同伴们想找人，也不可能现在在沙漠里找，于是他慢慢蹲下身子问少年：“你一个人在沙漠里真的很危险，跟我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后再找你的家人好不好？”

少年盯着他，眼中带着犹豫，苏愠道：“你也不想让你的家人担忧吧？万一他们发现你遇到危险，一定会很担心你的。”

或许是这句话打动了少年的心，听到苏愠提起家人，少年眼中闪过一丝情绪，他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同意了。

苏愠松了一口气。

然而紧接着还有另一个问题，那就是他该怎么样才能把少年带回去。

卫无珩仍旧坐在马上，瞧他的表情，似乎也想到了这件事。夜奔肯定承受不住三个人的重量，因此必须有一个人留下。

苏愠很快做了决定：“将军，你带着他先回寨子，我留在这里等你。”

卫无珩呵了一声，在苏愠跟他说话之前，他还没有主动跟苏愠说过一句话，直到苏愠跟他说话，卫无珩才开口：“你让我带他回去？你就不信我把你扔下，再也不来找你了？”

苏愠道：“将军来找我是做善事，将军不来找我也是人之常情。所以一切听将军的想法，我没意见。”

“……”虽然苏愠什么也没说，可是卫无珩却觉得他有好像说了很多，卫无珩心里想，莫非在苏愠眼里他就是这种人吗？

他哼了一声，突然翻身下马走到少年面前，并且朝他伸出了手：“起来吧。”

少年看了苏愠一眼，见苏愠点了点头，他才试探着朝卫无珩伸出了手，卫无珩没那个耐心等少年朝他敞开心扉，干脆一把抓住少年的胳膊，直接把他扛起来放到马背上。

他没有上马，而是拍了拍夜奔的头，对它道：“带着他回寨子，再回来接我们，懂了吗？”

夜奔发出了一声轻哼，似乎在答应卫无珩的话，随后它拖着少年转身离开了。

少年被夜奔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他握住马鞍才放松下来，等他回过头想跟苏愠说话的时候，一人一马已经远去了。

“你——”苏愠惊讶地看着卫无珩，他竟然没有先走。眼见夜奔跑远，卫无珩终于收回目光，看向苏愠，瞧他一脸惊讶，卫无珩反而觉得好笑：“走吧，找个地方避一避风沙，要不然一会儿我们两个都会被埋进沙子里的。”

“你怎么没走？”苏愠问他。

卫无珩挑眉：“我要是走了你怎么办？两个人留在这儿总比一个人要好，不是吗？”

苏愠不想承认，但他必须承认卫无珩说的很有道理，如果只有他一个人留在这里，确实可能会遇到危险，但可不是他让卫无珩流下来帮忙的。

苏愠察觉到自己有点儿别扭，但连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别扭什么。两个人相顾无言，最终还是卫无珩提议先找个地方躲避未知的风沙，苏愠才点点头同意。

眼前是一片黄色，苏愠有点儿分不清东南西北，只能勉强跟着卫无珩身后，越走苏愠越觉得双腿艰难，明明他们没走出去多远，但是苏愠总觉得度日如年。

没想到更大的风沙即将到来。

苏愠听到了风沙来临的声音，他下意识回头去看，正好看到沙暴以肉眼无法捕捉到的速度袭来，苏愠的双腿还埋在沙子里无法迈出，就在此刻卫无珩伸出手搂住苏愠，把他往下推，苏愠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坑里，风暴的呼啸声出现在头顶。

苏愠想睁开眼看，卫无珩的声音已经出现在耳边：“别睁眼。”

苏愠的眼皮试探性地一动，最终还是没有睁开。

他感受到卫无珩也跳了下来，头顶的风暴依旧没有远去，随后他感受到了头上盖了什么东西，他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才发现竟然是卫无珩的外袍。

卫无珩把衣服脱下来帮他挡了沙子。

这次沙暴依旧没有持续多久，当卫无珩感受到沙暴变小的时候，他扯了扯盖在苏愠头顶上的衣服：“可以了。”

苏愠慢慢把衣服拿下来，动作竟有几分看起来像是掀盖头。就在卫无珩觉得自己想象力过于丰富的时候，苏愠露出了脸，眼神中闪烁着一点光芒：“谢谢。”

卫无珩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