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沈璃脑中混沌,只觉得浑身疼痛难忍,好像被人放下炉子上反复炙烤
就在这时,察觉到自己的衣襟似乎被人扯动沈璃猛然睁眼!
一片乒乒乓乓后,沈璃睁开眼就看到了一位身穿官服的医者吃惊的看着自己。
沈璃心中权衡,明白了这人多半是京城中的太医,可心底最深的秘密被触动,沈璃不能不防备。
于是挡着医者的面沈璃无力的把自己的衣服拉好,对他说:“老伯,你把药给我就好,我可以自己包扎。”
“这怎么能行!”闻言孟太医急急的说。
“孩子,你年纪小,这要是不好好医治留下了病根可要遭一辈子罪的!”
沈璃听着郜孟的话只是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纱布,固执的不再说话,也不再让人触碰。见状孟太医只能把药放在床沿上,出去的时候嘴里还一遍遍的叮嘱:“一定要把伤口清理干净再上药!”
在孟太医出去后,沈璃才开始缓慢的褪下自己的衣服,开始清理伤口。
少女的身体青涩单薄,但也早已开始发育,为此只能裹胸,这才不能在他人面前褪下衣物。
只是沈璃一个人终究不便,再加上伤口实在疼痛难忍,因此随便在伤口处撒上金疮药后,沈璃就开始一圈一圈的裹绷带。
也是幸好哪一剑没有伤到什么要害血管,要不然就按照沈璃这个治法,怕是早就因为失血过多而亡了。
只是沈璃刚刚把绷带缠好,就听见了门外传来了脚步声。见状沈璃立即将自己上身的衣物整理好,下一刻李宴就推门而入,看向沈璃的目光更是锐利而探究。
只见李宴旁若无人在椅子上落座,眼神玩味的看向沈璃开口道:“见了本王还不下跪,是想要本王治你一个目无尊上的罪名吗。”
外面的阳光照进屋里,也落在了李宴的身上。
“是他!”沈璃心道。未穿铠甲的李宴少了份魁梧,却多了分带着俊美的纨绔。
只见他眉眼逼人,明明一张脸白净的有些女气,举手投足却都是随意狂妄的样子,甚至还很是自觉的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就那样静静的看着沈璃。
似乎是在猜测“他”会做出什么举动。
沈璃却不理会这份试探,毕竟到现在为止她可没有见过什么王爷。
“本王,小民这辈子可没见过什么本王,想必也没那个福气见到,这位贵人还是不要玩笑我了。”
“是吗?”李宴见状勾起唇角,笑得颇有深意。
下一刻沈璃就被玄虎从床上提起扔在了地上,肩膀更是被狠狠压着,跪在李宴面前动弹不得。
“你现在就有福气见到了。”
欣赏着沈璃有些气愤的眼神,李宴混不在意的问到:“你救我兄长到底所图何事,如实告来说不定本王还能饶你一命。”
沈璃狠狠一哼:“这边是你对待恩人的态度?”
“放肆!”玄虎闻言在沈璃肩膀上狠狠一按,顷刻间冷汗就布满了沈璃的全身。
看着沈璃头上的冷汗李宴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即刻发话:“玄虎,放手。”
玄虎闻言放开,疼痛减轻,沈璃也失力的瘫坐在了地上。
李宴索性也不再弯弯绕绕,俯视这几乎摊在地上的人,眼神冷漠:“若有所求,说出来可信之,本王便成全。但若再有假话,这世上向来权势压人,所以即便冤死你一个也不算冤,懂了吗?”
听着李宴话里不加掩饰的警告,沈璃的手狠狠攥紧。
若有诈,她便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见沈璃不说话,李宴的耐心似乎也被耗光。一挥手,玄虎就同另一个侍卫一起将沈璃向外拖去。
沈璃也在此刻做了选择:“我说!”
被放下的沈璃,跪在原地反复深呼吸几次后才缓缓开口:“小民原是青州知县沈青之子沈璃,一年前家逢巨变沈家满门被杀!只有小民在家人的掩护下侥幸逃出。小民真的不知到所救之人是谁,小民只是想为家人报仇,绝无一句假话!请殿下明察!!”
说完后便对着李宴重重的拜下。
沈璃一番话说的到也算情真意切,且句句属实。
但李宴却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甚至有些兴趣寥寥,索然无味的起身后示意玄虎将沈璃拉走处置掉。
沈璃这下是真的慌了。
眼看要被人拖走,沈璃只能用力的挣扎着眼泪也不受控制的从眼眶里流出来:“我真的没有说谎!我有证据,我有证据!”
这句几乎孤注一掷的话,到让几欲离去的李宴转身:“哦?什么证据?”闻言沈璃奋力挣脱侍卫的束缚,踉跄的跑到李宴面前,跌在地上伸手拉扯着他的衣袍。
此时日光大好,照的李宴的衣物上泛着一些零星的金闪,那是被人为织进绫罗花纹中的金线发出的。而沈璃就这样堂而皇之的用那双有些脏污的手,拽住了那一匹万金的名贵衣料,仰头看向李宴时眼泪更是不受控制的从眼眶滑落。
看着沈璃脸上滑下的泪珠,李宴难得的有了些耐心。
于是便对着沈璃含笑又问了一遍:“哦?什么证据?”
“在我救晋王殿下的那件屋子后,由东墙走十步左右有一块微微发黄的墙砖,那下面埋着我爹的官印!”沈璃这次再无一丝隐瞒。
似乎怕李宴不信沈璃又补充到:“大齐官印皆由官府督造,真假一看便知。安王殿下下民真的没有说谎!下民绝无要害晋王殿下之心,若能为亲人报仇,莫说是为晋王殿下挡剑,便是要下民粉身碎骨下民也绝无犹豫!”
李宴听完抬手示意让人去核实事情的真伪,后言到:“本王暂且信了,不过也请沈公子多多保重,否则本王真的十分担心你能不能活到恩赏下来的那一天。”边说还边鬼使神差的伸手抿下了沈璃眼角的一颗眼泪。
就在两人肌肤接触的那一刻,沈璃忽的觉得脑中一胀,而后一陌生场景如在眼前。
只见一面带黄色面具的中年人狼狈的坐在地上,满脸惶恐的看着面前的狼群,沈璃顺着中年人的视线转头,只见不远处自己的尸体正在被狼群撕咬。
意识到自己看到什么的沈璃几乎是下意识环顾四周企图,一瞬间在睁眼,便又是和李宴对峙的场景。
思考着刚刚脑海中发生的事情,沈璃的表情有些呆滞。
但好在李宴已经问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附身拍了拍沈璃的脸之后,便一副看好戏的神情转身离去。
而沈璃就这样静静的瘫坐在原地,直到李宴的身影彻底消失才缓缓从地上站起,面无表情的抹掉脸上的泪水。
她望着李宴离开的地方眼神晦涩,思索着刚刚脑海里的场景到底代表什么。
那中年人又是谁。
距离李宴的刁难已经过去快三天了。
这三天里,沈璃就如同空气一样,无声无息的被所有人抛诸脑后。
但好在沈璃很能沉住气,既然无人来找她,她便也活的自在。
在这一方小院子里,借着李宴兄弟的势,天天品茗练字,偶尔还能狐假虎威的让侍卫去给他买些街市上流行的话本,日子过的很是滋润。
这种相安无事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半个月后,沈璃听说李昇已经从昏迷中醒来时就知道自己清闲的日子不多了。
在李昇醒来的第二日,沈璃重新见到了山虎。
只见他站在门口,面色奇怪的望着正以一种不雅的姿势看书的沈璃,但终究还是语气恭敬的说道:“沈公子,殿下要见你,请跟我来吧。”
沈璃闻言满脸都是终于等到这一天的喜悦,但是整理易容的动作却依旧不紧不慢,看的山虎忍不住催促。
就这样跟着山虎的脚步,两人来到了走到了李宴兄弟的住所,只是刚到门口,沈璃便听到了两人吵嘴的声音。
“哥,这次为了救你,我可是瞒着父皇带着黑甲护连夜奔袭至此,还夜开坝城城门。等回了京城你要是不替我求情,我怕是要被父皇打死了!”
后沈璃就听见了李昇温润带笑的声音:“我在坝城遇刺受伤昏迷半月,这事现在满朝皆知,想必父皇也就不会在处罚你了。”
后轻笑一声“你再在装一装,说不定还能在父皇那讨个封赏——兄友弟恭,忠厚贤良,不是父皇最喜欢的吗。”
之后沈璃就听见李宴极小声的轻嗤了声,那声音轻到如果不是沈璃的听力是在太好,怕是也是听不见的。
“主子,沈公子到了。”山虎恭敬。
“还不快请进来!”李昇的声音不急不慢。
似乎是在上次跟李宴的对峙中学了乖,进门之后沈璃也不管李昇的神色,直直的下拜叩首。
毕竟李宴也没说错什么,权势确实压人,也确实能让现在身如蝼蚁的她死的如同空气中的一粒灰尘,无声无息。
“下民青州知府沈青之子沈璃,见过晋王殿下,安王殿下。”沈璃毫无隐瞒的自报家门。
李昇看着如今的沈璃,就想起以前那个与她现在身高相似的李宴。
一别几年,昔日的少年都已经能降大马,拉大弓了,身高也早已超过自己。
但李昇却一直记得,自己离京时那个哭鼻子的孩子。
“沈公子快快请起,不知身上的伤可有好些。”李昇礼贤下士的亲自将沈璃牵起,眼神中的担忧也毫不作假。
“多谢晋王殿下关系,已经好多了。”沈璃躬身道。之后李昇也没有多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反而说起那天李宴和沈璃的对峙:“宴弟胡闹,多有冒犯还请沈公子体谅。”
“不敢。”沈璃。
李昇:“沈公子的事,我已听宴弟说过。你父亲的官印也已被取出,现由本王保管,你大可放心。”
沈璃闻言眼神微动,只能语气恭敬的试探到:“家父官印能得您保管,下民与家父,为此愿一辈子为殿下做事,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只是这次李宴可没工夫听沈璃说完话,便开始不耐烦的开口讽刺:“一次相救,一枚官印,你便能榜上我哥这样棵大树一步登天,还真是好算计。”
沈璃闻言本想再说分辨些什么,却没李宴无情的打断:“这世上从不缺身负血海深仇的人,但若只有仇恨却无本事,我兄弟两个也不是那九天上的菩萨,管不了你的的仇怨和不甘。若是如此本王也劝你趁早走人,不然因此丢了性命本王和兄长还要多单一份杀孽,岂非得不偿失。”
沈璃一言不发的承受着这位安王殿下不知从何而来的敌意,过了半晌索性再次躬身跪下,直接了当的问:“还请两位殿下明示。”
见状李宴终于不再阴阳怪气:“我们需要有用的棋子,而非有仇恨的棋子。”
闻言沈璃却松了一口气,这起码说明自己尚有利用价值,轻叹了一口气之后,便抬起头目光坚定的问:“那两位殿下需要下民怎么做。”
这次回答她的却是李昇,只听他的声音难得的冷峻:“一月后的万民节,在京城骊山中本王可以为你制造一次机会,接近皇帝。若是你能获得皇帝的信任让他带你进宫,你的血海成仇本王便也能祝你一臂之力。”
“骊山”沈璃在心中默念这个地点。
她若是没记错,那幻境中的地方也是在一个类似于山后密林的地方。
听完李昇的计划后,沈璃的眼神却忽然变得锐利,就如同野猫到了黑暗中因为闻到猎物而缩小的瞳孔:“王爷就不怕我投靠皇帝之后反水吗?”
李昇毫不在意:“先不说你父亲官印尚在我手中,且当今圣上最是多疑,若是让他知道你接近他是因利而为,那你怕是死上一百次都不够。”
闻言沈璃不再有所质疑,看着李昇心悦诚服的叩首,声音里甚至夹杂了零星颤抖:“那还请殿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下民定竭尽所能让自己变成一枚有用的棋子,为殿下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