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宅外卖已送达，请签收 第5章 吃软

裴当归好生盘问了一圈，得到的评价都是很好吃，踢爆锅的计划就这样泡汤了。

双胞胎同时为那个命运坎坷的锅松了口气。

裴当归气不打一处来，这才去看炒菜的是谁，发现居然不是那个绝命毒师，仿佛找到了背后的原因，“这菜都不是绝命毒师炒的，问来有什么用？”

言左倒认出来了赵黎枝那个锅，“怎么可能？这就是她的锅啊。”

“你什么时候会认锅了？况且炒菜能炒中毒的是人，关锅什么事。”裴当归不认锅，只认人。

听完，言左不怕死地嘲讽，“大王，你就自欺欺人吧。”

裴当归没理他，脚步生风地走进凶宅，上二楼去了，双胞胎迅速跟了上去。

一楼炒菜炒出残影的大眼睛根本无暇顾及这些，任由三鬼围观赵黎枝“上厕所”了。

二楼黑得都不是人待的，为了保证自己衣服不沾染上太多灰尘，赵黎枝借着月光和不知哪来的光，找了个地方郁闷地蹲着。

蹲着的地方被她找到了个惊喜大礼包，未燃尽的一些油灯和蜡烛，赵黎枝当即打响火机点燃了它们。

接着，赵黎枝也懒得去想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些东西，依旧是发呆。

但蹲着的方位倒是变了，赵黎枝原本对着窗台蹲的，点完蜡烛后她跑去看一楼那三货走了没，远处近处好像都没看见影。

为了保险点，赵黎枝打算再待一会，心里数着时间对着楼梯口蹲着，倒计时结束就可以吹灭蜡烛，冲下去宠幸客鬼们。

赵黎枝站起来活动了下身子，倒计时已经来到五了。

五。

赵黎枝开始做扩胸运动。

四、三。

腿部运动。

二。

赵黎枝蠢蠢欲动地扭了下头。

一！

赵黎枝刚想冲，结果楼梯转角里有鬼正在上来，拦下了她刚想飞奔的步伐，依旧保持着准备跑步的姿势，就这么滑稽、明晃晃地暴露在他们面前。

赵黎枝蓦地瞪大了双眼，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差点成了棵歪脖子树。

她无力吐槽了。

怎么又是他？！

来鬼显然也很惊讶，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换上了那个要死不死的腔调，“绝命毒师这么快改行了，现在打算吓鬼了是吗？”

“啊？”赵黎枝仿佛不太能接受绝命毒师这个称号，“你们怎么又来了？”

“应该是我们问你吧？这里是凶宅，你出现在这才奇怪吧？”裴当归反问。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来这给你们炒菜吃啊。”赵黎枝无心与他斗嘴，主动和声细语地解释，“首富，你中毒真的是个意外。我真的是来给鬼炒菜吃的，让他们能回忆起小时候的美好时光的。”

“我自小父母就走了，靠亲戚和一些好心人救济才一路长大的，这份感恩的情既储存在记忆里，也寄托在了饭菜里。长大工作后举目无亲，我一直对他们还有儿时饭菜念念不忘。”

赵黎枝看着裴当归仍有疑虑的眼睛，连真带假地侃侃而谈。

“外面上学的时候，他们经常说我要是想他们了就去吃饭，因为只要幸运地吃到了相同味道的饭，就能感觉到他们就在身边。我记了很久，也一直梦想着长大后，能成为帮别人回忆儿时味道的大厨。”

“我现在就在做这件事，首富，你可以不爱，但请别伤害啊。”赵黎枝做作地捂着心脏演了起来，缓和了有些沉默的气氛。

赵黎枝表现出来的感情太过真挚，双胞胎都听感动了。

“我说实话，小姐姐你很成功了，因为我上次就吃到了家乡的味道了。”

“我也是，不同的菜我俩都能吃出来家的味道，今晚我就托梦叫妈来尝尝你的手艺。”

“好啊，随时欢迎。”赵黎枝笑了，把目光移向了裴当归。

裴当归低着头思虑着什么，仿佛快要被赵黎枝的话打动了。

言左似乎知道裴当归在想什么，没主动cue他，给他思考时间，问起了赵黎枝：“小姐姐，你叫什么啊？”

“赵黎枝，黎明的黎，树枝的枝。”

“荔枝？我们可以就叫你荔枝姐吗？”言左笑着说。

赵黎枝无所谓地，“可以啊。”

言右礼尚往来，交换了三人名字。

随后，一阵诡异的沉默散了开来。

“咳。”赵黎枝试探性地去看裴当归，“那个首富，还请你高抬贵脚，放过我的锅行不行？放心，你中毒的事我会对你负责的。”

听见声，裴当归突然就抬起了头，眼中没了先前的凶狠杀气，恢复了平静，“再说吧。你现在还不赶快走的话，我就多收一笔误玩费。”

“好嘞。”

赵黎枝估摸着他话里有放她一马的意思，蹦蹦跶跶地贴着楼梯扶手飞下楼了。

她走后，三鬼一球走上了二楼。

“唉，裴王，你真是嘴硬心软啊。”

“你第一天知道他？这鬼吃软不吃硬的，只要好声好气地戳中他心里的点，大王就一点都不生气了。”

裴当归走向窗边，黑夜的暗潮吞噬了他半张脸，“不说话，没人把你们当哑巴。”

“行行行。”

双胞胎围了过来，还在闲聊着什么，裴当归的思绪却沉进了如夜般漫长的回忆里，苦苦挣扎。

裴当归生前父母健在，有一小他七岁的弟，名叫裴当嘉。生前他父母对他其实不怎么样，至少在他的童年里，他是感受不到一点家的温暖的。

而在裴当归弟弟降生之后，裴当归就感受到了家的味道，不过这次他依旧是旁观者。

裴当归曾花了很长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为什么爸妈不喜欢他？为什么不能像他弟一样疼爱他？

他用二十五年的人生思考，无果。

直到裴当归死后，他未曾感受过的、父母那久违的一丝丝爱意才降临到他手心。

在裴当归的墓碑前，他看见父母买了几大袋纸钱烧给他，碑前放着曾是裴当嘉的所有菜，母亲痛哭流涕地抚摸着他的墓碑，父亲在旁边扶着她，周围站着很多人。

裴当归就站在旁边，很想去听他们说了什么，但什么都听不见。

为什么？裴当归有一百万个为什么想问。

为什么他死了父母就爱他了？为什么他死了才知道父母爱他？为什么小时候他没有感受到一点呢？为什么他生前分文没有，死后却家财万贯？

纸钱不是用钱买的吗？

嘈杂的声音逐渐填满了裴当归的大脑，就在他想更深入地探究这个未解之谜时，双胞胎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一下子从回忆抽出身来。

回过了神。

“所以说我吃赵黎枝做的菜会中毒，是因为我没有一个有家的童年吗？”裴当归看着一楼滋滋有味的鬼们，不知对谁说。

言左叹了口气，“也不一定，可能你对牛过敏吧？”

裴当归自嘲般笑了一声，“我怎么不知道自己对牛过敏？”

“你要是想知道，去找荔枝姐再做一道菜不就行了，这次就选你小时候喜欢的菜。”言右出了个主意，“万一你就没中毒了呢？”

裴当归摇了摇头：“小时候都忘得差不多了，而且我也没吃到最好吃的菜，一点好吃的也没有。”

鬼的记忆力与日俱减，时间会不规则地淡漠了鬼生前的记忆，直至完全想不起来。

因为这个原因，裴当归也时常在想他是不是听见了，只是他忘了。

但没谁能告诉他真相。

“哎，我突然想起来——之前有个鬼也是忘了他小时候的事了，后面又想起来了，你们知道是为什么吗？”言左激动地一拍掌。

“是因为他说吃了一个女神仙的菜，让他记起来了小时候！”言左继续，“当时我还以为他做梦瞎吹牛炮的，现在一想不对劲啊，确实是这回事啊。”

“那天吃完后，我在睡梦中也记起了初二的一件事——在4月9日的晚上我莫名被一男的打了，后面才知道那男的找错人了，他要打的是偷我脸的克隆人弟弟。”言右说着突然翻了个白眼。

“那天晚上，我妈为了阻止我杀弟就做了芹菜炒牛肉这道菜。”

“哈哈哈。”言左猖狂地笑，“那人为什么打我这件事，我暂时还没想起来。”

言左看向裴当归，“听懂了吗？那个女神仙说的是一楼的荔枝姐姐啊！你不是想搞懂你爸妈对你的前后态度为什么不同吗？下去找她啊！”

“你不是想不起来了吗？下去找她啊。”言右紧跟队形。

五分钟后，三个鬼抛下了球，来到了一楼。

这会吃饭的鬼挺少了的，赵黎枝和大眼睛收拾着狼藉的厨房，说着什么。

“真的吗姐姐？你真的要雇用我？”大眼睛十分地惊讶。

“是啊，我一个人忙不过来，你刚好可以弥补这个缺口，怎么样？”赵黎枝说。

“我肯定是愿意的，只要姐姐不嫌我帮倒忙就行了。”

“没事，你叫什么名字？”

大眼睛想了好一会，看着赵黎枝：“我死了太久了，我忘了。”

赵黎枝哑然，下一秒摸摸她的头，“没事没事，我给你取个名。”

“就叫龙眼！怎么样？”

大眼睛说啥都愿意，就这样领了龙眼这个奇葩的名字。

这时，窗台边传来了敲击声。

赵黎枝被声响吸引转头，裴当归那张冷酷的脸不知第多少次撞进她的眼中了。

怎么又是他？第几次了？

“……”

赵黎枝虽然面上保持着一丝平静，内心却像炒菜般翻来覆去，她死劲挤出礼貌的笑容，等候接驾着裴当归的花招。

“首富，您怎么又大驾光临了？”

到底有完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