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不仁 第30章 危机

灶上早就熬好了鸡汤，准备梅花汤饼也并不难。何况厨房里的人做事爽快，等温逐月和裴扬雨更衣歇息过一阵后，酿烧鱼也做好了。

温逐月就着梅花汤饼，吃了一小碗酿烧鱼。虽说做的都是她指明要吃的菜，但她今日的胃口不算好，吃完盛好的分量，她便不再动筷了。

消食过后，温逐月觉得头脑越来越晕沉，很快便和衣午睡了。

裴扬雨没有午睡的习惯，只待在屋里看书，消磨时光。

账房先生说温逐月看账算账的本领已经学得差不多了，再勤加练习，便能出师，独自看账本了。裴扬雨对温逐月费心学账很满意，下午便允了她在家里休息。

午后厨房送来凉浆，裴扬雨尝过，觉得口味酸甜，合口味，也喝了两碗。他嘱咐王妈妈给温逐月送凉浆前，先在厨房放热一些，待凉浆没这么冷了，再送过去，不易伤脾胃。

王妈妈依着温逐月的午睡习惯，待她快睡醒时再送凉浆去她屋里。

只是王妈妈敲了一会儿门，也不见有人应答。大约是温逐月还没醒来，王妈妈便又将凉浆端走，等她再睡一会儿，醒了再送来。

等到王妈妈再敲门的时候，屋内还是没有应答声。

王妈妈轻手轻脚推开门，将凉浆放到桌上。走到榻上，果然看见温逐月还在睡。

王妈妈伸手轻轻推了推温逐月，“娘子，醒醒，喝凉浆了。”

“热，好热……”温逐月仍是闭着眼睛，只稍稍掀开被子呢喃一句又翻身睡去。

王妈妈摸了摸温逐月的手臂，只觉得有些发热。伸手覆在她额上探了探，发觉滚烫得厉害，忙唤门外的女使打冷水来。

帕子在凉水里浸了浸又被王妈妈捞起拧干，往温逐月额上盖去。王妈妈从另一个女使手中接过干净的帕子，往她手上擦了擦，可温逐月的手臂依旧温红。

“王妈妈，好热……”温逐月模糊不清地喊了一声。

见温逐月还是难受得紧要，王妈妈赶紧唤另一个女使去请大夫来。

听闻王妈妈来报温逐月发热的消息，裴扬雨立时三刻便到温逐月的屋里去了。

他去时，恰好大夫也来了。

待大夫诊脉后，裴扬雨急忙问：“大夫，我妹妹的病要不要紧？”

大夫道：“郎君，娘子有些发热，待我给她开个方子，服药后，这热退了，人便好了。”

“大夫，我妹妹早上还好端端的，怎么突然下午便发热了？是不是她脑子里的淤血还未散去，旧患所致？”

裴扬雨担心温逐月是旧患发作，又多问了大夫一句。

“娘子应是没休息好又着凉所致的发热，跟她的旧伤没有关系。近来的天气不太好，城里也有不少人受凉发热了，还是要多注意一些才是。”

大夫示意裴扬雨安心，看过开了方子后又交给王妈妈，让她去煎药。

将大夫送走后，裴扬雨将覆在温逐月额上的那块被捂得有些温热的帕子取下，换了另一块帕子盖到她的额头上。

见她的脸热得发红，裴扬雨伸手去探，可指尖快要触到温逐月双颊时又极快地抽离，最终也只是拿帕子擦了擦她脸上的热意。

裴扬雨一直在屋里待到天黑，他坐在榻边，寸步不移，一动不动地盯着熟睡着的温逐月。

“主君，厨房做好饭了，您先去吃饭。温娘子这里，有王妈妈和女使看着。”

竹声见厨房的饭菜已经做好了，进屋去请人。

见裴扬雨一动不动，竹声又道：“主君，大夫来看过，说温娘子只是发热，别的并无大碍。如今只需等温娘子退热便好了，即便是你在这里陪着，也是无济于事的。还不如让温娘子好好休息。再说了，您身上的伤再好全，也不能过于费神。”

竹声还是没听到裴扬雨发话，正想要再劝，却听到他说：“我腿坐得有些发麻了，来扶我一把。”

竹声连忙扶起裴扬雨，心里松了一口气。

将裴扬雨扶出屋外时，屋外的雨声未曾停歇，竹声又宽慰了一句：“主君放心，等这雨停了，娘子的热便也退了。”

一夜过去，裴扬雨早早就起床洗漱，换好衣裳后又匆匆走到温逐月屋里。见王妈妈在替温逐月盖被子，裴扬雨轻声问：“娘子可退热了？”

王妈妈起身回话：“回郎君，大夫的药果真有效，昨晚才喂娘子喝了一副药，娘子身上的热便退了。”

裴扬雨心里松快了些，“那便好，你定要好生照顾好娘子。”

嘱咐过王妈妈后，裴扬雨走出院子里，却见兰影匆匆走过来。

兰影喘了口气，立刻将听闻之事告知：“不好了，主君，我方才见到冷泉，见冷泉在南街的医馆上请了几个大夫。我抓他问了几句，才知道庐江营里陆续病倒了许多军士。军医人手不够，应将军便让冷泉到外面请人去看。冷泉走得匆忙，我也还没来得及问应将军的状况。”

“怎么好端端的，营里便病倒了这么多军士。难道是有人暗害？快些替我备马，我和竹声去军营里看看。你留在这里看护娘子。”

裴扬雨清楚应嘉泽同他一样，都是报喜不报忧的性子，心里着急，穿好外衣后便出门了。

策马加鞭到了庐江营，只见人头攒动，不少蒙着白巾军士抬着担架，将患病的军士从一个帐子里，抬到另一个帐子里。

冷泉听见手下人来报，连忙出门迎接裴扬雨。

裴扬雨翻身下马，着急问道：“子靖呢？现下他在何处？”

冷泉回道：“国公，将军现下正在主帐。”

裴扬雨飞奔似往前跑，掀开了主帐的门帘，看见坐在里面形容俱乱的应嘉泽。

“玉安，你怎么来了？”应嘉泽抹了一把脸，像是觉得有些惊讶会在这里看见他。

裴扬雨脸色严肃，蹙着眉问：“若不是兰影碰到冷泉问了一句，你还打算瞒着我到何时？好端端的，怎么营里突然有这么多的军士生病了？是不是有人暗害？”

“我也不知，从几日前，营里便陆陆续续有人发热倒下了。起初先是高热不退，军医辩证过后，说是寻常发热的症状，服过几副药后，他们也退热了，可好转没多久，他们又开始反复发热，连带着照顾他们的军士也倒下了，眼见着越来越多人发热，我心里实在是担心。”

事到如今，应嘉泽也不愿再隐瞒他。

“我曾在古医书上看过，高热不退，反复地烧，还会传染。那极有可能是有疫症传开了。”裴扬雨也慌了神，“目前看这事态，怕是**不离十了。若这军营里的疫症传开了，怕是整个庐江城都要遭殃。你得下令先将庐江营封起来，再好好想法子。”

应嘉泽忙下令让冷泉封营又唤来军营里的军医和大夫前来问询，“诸位也辩过症了，这些军士究竟是得了什么病？起初只说是发热，怎么后面又复发了？如今这营里越来越多军士发热，若再不从源头制止，我们在座诸位怕也是难逃此劫。”

其中一个年纪大一些的军医上前回话：“回将军，我们同外面来的大夫看过得病的军士，也合计了一番，怕是军营里有人接触过活的野物，使得瘟疫传开了。当下，我们已经让康健的军士以白巾蒙面，将患病的军士都抬到一个大帐里，以免疫症传开。现下营里上下康健之人都要以白巾覆面，以防染上疫症。”

应嘉泽道：“那要如何应对瘟疫，你们需得快些想出法子。”

老军医又道：“医书上有说，对付瘟疫之症，圣散子方最有用。军营里还备有对症的药材，只要以肉豆蔻、木猪苓、石菖蒲等药材煎制成药汤，让军士们连喝数剂，应会见成效。”

应嘉泽朝他们作揖，“庐江营上下军士的性命，便有劳诸位了。”

几位军医和大夫连忙作揖回礼，“定不负将军之托。”

吩咐料理好眼前急需做的事后，应嘉泽终于瘫倒在地上。他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了，此刻已经是累极了。

裴扬雨将应嘉泽蹲下身，“子靖，若是累了，便歇一歇，便强撑着。你是庐江营里的主心骨，若是连你也倒下了，庐江营可怎么办？我一直在这里陪着你，你安心睡，若是外面有动静，我会把你叫醒的。”

“你不该来的，都是我连累了你。”应嘉泽眼下的乌青很重，却难掩愧疚的神色，“如今封了营，你也回不去了，这里现下危机重重，还有患病之机……”

裴扬雨扶起他，“我们二人之间的情分，还要说什么连累不连累吗？真要论起这个，自我到庐江来后，又给你添了多少麻烦？你有事瞒着我不说，才是将我当成外人了。”

应嘉泽眼里含着泪花，重重地拍了拍裴扬雨的肩膀。

见应嘉泽安心闭眼睡下后，裴扬雨的脸上一片愁云惨淡，他只希望这场瘟疫千万不要在庐江城里传开。庐江营的景象尚且如此，若是在庐江城传开了，他不敢想回事怎样一片可怕的景象。他又想到刚刚退热的温逐月，心里一阵抽痛。

他心里默默祈祷着，只求温逐月的发热症状不要再复发，只求她得的病，真的如大夫所说只是普通的发热而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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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