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案扮演家 第25章 第 25 章

时间仿佛在书房门口凝固。

那个顶着张妈面容的存在，眼神却如同淬毒的冰棱，带着一种非人的戏谑与冰冷，牢牢锁定在苏晚身上。陌生的、夹杂着电子杂音的女声，每一个音节都敲打在苏晚紧绷的神经上。

“找到你了，‘演员’小姐。”

“他说的没错，你果然……很特别。”

“他”？是指“影魔”？还是那个神秘的“M. L.”？

苏晚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血液似乎瞬间冻结。但她没有惊慌失措，甚至没有后退。极致的恐惧反而催生出一种极致的冷静。她站在书桌旁，一只手背在身后，紧紧攥着那张泛黄的、代表着沈心“初始存在”的照片，另一只手则看似无力地垂在身侧，指尖却微微勾动着，仿佛在积蓄着什么。

她没有去质问“你是谁”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对方的身份昭然若揭——“影魔”的爪牙，或者说，是某种被“影魔”力量侵蚀或操控的存在。目的，自然是清除她这个“不稳定因素”。

“张妈在哪里？”苏晚开口，声音出乎她自己意料的平稳，甚至带着一丝属于“沈心”的、被惊吓后的细微颤抖，但核心却冰冷如铁。她在表演，也在试探。对方伪装成张妈，说明真正的张妈可能已经遭遇不测，或者被控制。她需要信息。

“假张妈”嘴角咧开一个僵硬而诡异的弧度，那笑容完全不符合张妈面部肌肉的走向，看起来格外惊悚：“那个不听话的老东西？她暂时……睡得很香。”她的目光扫过苏晚背在身后的手，电子音带着嘲弄，“你拿到了有趣的小东西？没用的。‘信标’已经黯淡，‘起源’也救不了你。你的‘信号’太清晰了，就像黑暗里的灯塔。”

她果然知道钥匙和“起源之痕”！甚至能感知到“信标”的状态！

苏晚心念电转。对方似乎对她的动向了如指掌，但似乎……并未立刻动手？是在忌惮什么？还是……在享受猫捉老鼠的游戏？

“他……很喜欢我的‘表演’？”苏晚忽然换了一种语气，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近乎讨好的试探，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被“特别关注”后的、扭曲的欣喜与恐惧交织的情绪。她在模仿那些可能被“影魔”蛊惑的、沉溺于非常态关注的灵魂。

“假张妈”果然被这反应取悦了，电子杂音中混入了一丝愉悦的嗡鸣：“是的。你的挣扎，你的谎言，你在这囚笼里绽放的……绝望与生机的奇异混合，非常……美味。他渴望看到更多。但可惜……”她的眼神骤然转冷，“你的‘信号’也开始干扰‘频率’了。你需要被……‘归档’。”

归档！这个词让苏晚想起了那本变态的“观察记录档案”！在这些存在的眼中，活生生的人，只是可以随意观察、扭曲、最终“归档”的数据或藏品吗？

不能再等了！

就在“假张妈”话音落下的瞬间，苏晚背在身后的手猛地将那张泛黄照片紧紧按在自己胸口！与此同时，她全部的意志力，不再是与钥匙的感应（钥匙已近乎报废），而是疯狂地沟通着远在地下室、“起源之痕”中那股正在缓慢恢复的、代表着“终结”与“痛苦”的稳定力量！

她要做的，不是分别调用“初始”与“终结”的力量，而是……强行引导这两股同源却对立的力量，在自己身上，进行共鸣与融合！

以她自身为媒介，以沈心“演员”的身份为容器，同时承载那张照片代表的“初始存在的美好”，与“起源之痕”代表的“终结毁灭的痛苦”！

这是一个极其疯狂的举动！两种截然相反的巨大能量在她这个并非原主的“容器”内对冲、融合，稍有不慎，可能就是精神撕裂甚至灵魂崩溃的下场！

“呃啊——！”

剧烈的、仿佛灵魂被撕成两半的痛苦瞬间席卷了苏晚！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身体剧烈颤抖起来，脸色变得惨白如纸，额头上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眼前阵阵发黑，耳边响起无数混乱的嗡鸣。

“假张妈”显然没料到苏晚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她（它）那电子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与……一丝本能的忌惮？这种直接作用于灵魂本质的、涉及存在性力量的碰撞，显然超出了她（它）的预料。

“你在找死！”电子音变得尖锐，带着被挑衅的怒意。“假张妈”不再犹豫，身形一动，如同鬼魅般向苏晚扑来！她的手臂以一种违反人体工学的角度扭曲着，五指成爪，指尖闪烁着不祥的幽暗能量，直取苏晚的咽喉！

速度快得惊人！

然而，就在那蕴含着毁灭能量的指尖即将触碰到苏晚皮肤的刹那——

苏晚猛地抬起头！

她的双眼，一只瞳孔中仿佛倒映着那张泛黄照片上明媚的阳光和绚丽的色彩，充满了生机与希望；另一只瞳孔却如同深渊，倒映着“起源之痕”上那道深刻的划痕和狂乱泼洒的暗色，充满了绝望与毁灭！

两种截然不同的光芒在她眼中疯狂交织、旋转！

一股无形的、并非物理冲击、而是直接作用于存在本质的共鸣波动，以她为中心，轰然爆发！

这股波动并不强大，甚至有些紊乱，但它蕴含的“存在”与“终结”交织的本质，却恰好形成了一种奇特的、暂时性的稳定场！

“嗡——！”

“假张妈”抓向苏晚的手，在接触到这层无形波动场的瞬间，就像是烧红的烙铁遇到了极寒的坚冰，发出了剧烈的、能量对冲的刺耳噪音！她（它）手臂上萦绕的幽暗能量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般迅速消融，整个动作猛地一滞，脸上（或者说那张伪装的面具上）露出了极其痛苦和难以置信的神色！

“不……不可能！你怎么能……强行融合……矛盾的‘印记’？！”电子音因为能量干扰而变得断断续续，充满了惊骇。

苏晚也不好受。她感觉自己的大脑像要炸开，身体仿佛随时会在这两股力量的拉扯下分崩离析。但她死死咬着牙，凭借着超越常人的意志力和那份属于“演员”的、对角色极致掌控的本能，强行维系着这脆弱而危险的平衡！

她不能倒下！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她利用这短暂的僵持，猛地向旁边一滚，拉开了与“假张妈”的距离，背靠在了那个巨大的书架上。书架因为能量的冲击而微微震颤，书籍簌簌作响。

“假张妈”稳住身形，电子眼中的惊骇逐渐被更深的恶意取代。“强行融合……你支撑不了多久！等你这脆弱的平衡崩溃，你会比‘归档’更惨！你的灵魂将成为碎片，成为吾主最美味的食粮！”

她（它）再次扑上，这一次，不再试图直接接触苏晚，而是双手挥舞，凝聚起更浓稠的黑暗能量，如同投掷标枪般，一道道射向苏晚！这些能量标枪带着腐蚀精神和空间的可怕力量！

苏晚瞳孔收缩，她无法硬接！只能凭借本能和刚刚强化了一丝的身体素质，在书房有限的空间内狼狈地躲闪！

“嗤！”一道黑暗标枪擦着她的肩膀飞过，击中了她身后的书架。实木书架瞬间被腐蚀出一个碗口大的焦黑窟窿，里面的书籍化作飞灰！

不能再这样下去！她的“融合”状态极不稳定，体力也在飞速消耗！

她的目光急速扫过书房，最终，落在了书桌上——那本摊开的、属于“M. L.”的速写本！以及，速写本旁边，那台处于休眠状态的……笔记本电脑！

一个疯狂的念头闪过！

“M. L.”……这个神秘的窥视者，他的记录，他的“作品”……是否也蕴含着某种特殊的“执念”？能否……加以利用？

她再一次险之又险地避开一道能量标枪，趁机猛地扑向书桌！在“假张妈”惊怒的注视下，她不是去拿速写本，而是直接伸手，狠狠按下了笔记本电脑的开机键！

电脑屏幕亮起，跳出了密码输入界面。

“没用的！你打不开……”“假张妈”冷笑。

苏晚没有尝试输入密码。她只是将那只倒映着“初始色彩”的眼睛，死死地盯住电脑屏幕，同时，将体内那紊乱的、融合了“初始”与“终结”的力量，不再用于维持自身稳定，而是如同孤注一掷般，强行向那台电脑……灌注！

她在赌！赌这个由“M. L.”使用的电脑，这个记录了他扭曲“创作”的工具，本身就是一个特殊的“节点”！赌他那份偏执的、将“苏晚”改造成“沈心”的执念，足够强烈，足以被她的力量引动，甚至……干扰到眼前的“假张妈”！

这无异于火上浇油！她体内的能量平衡瞬间濒临崩溃，哇地一声吐出一小口鲜血，眼前阵阵发黑！

然而——

“滋滋滋——！！！”

笔记本电脑屏幕猛地爆发出刺眼的白光和无数的雪花噪点！主机箱发出过载的哀鸣！一股混乱的、充满了扭曲爱意、占有欲和创造（毁灭）冲动的庞杂意念，混合着大量的图像数据碎片，如同失控的洪水般从电脑中喷涌而出！

这些混乱的数据流和意念，大部分冲向了离得最近的“假张妈”！

“啊——！M……L……你……！”“假张妈”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混合着痛苦与愤怒的尖啸！她（它）似乎对这股源于“M. L.”的混乱执念极其敏感，或者说，排斥！那电子眼中闪烁的光芒变得极其不稳定，身体表面的伪装甚至开始出现细微的、如同信号不良般的闪烁和扭曲！

机会！

苏晚强忍着灵魂撕裂般的剧痛和身体的虚弱，猛地转身，用尽最后力气，撞开了书房通往阳台的玻璃门，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

冰冷的夜风瞬间包裹了她，让她精神微微一振。

她回头看了一眼书房。里面白光闪烁，混乱的能量波动肆虐，“假张妈”的尖啸声不绝于耳。

她暂时摆脱了！

但她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强行融合“初始”与“终结”的力量反噬，让她身受重创，那脆弱的平衡已然打破，两股力量在她体内冲突肆虐，随时可能彻底失控。

她扶着冰冷的阳台栏杆，看向楼下漆黑的后院，又抬头望向被别墅能量场干扰得星光黯淡的夜空。

必须立刻回到地下室！“起源之痕”是唯一可能稳定她体内混乱的地方！

她辨认了一下方向，沿着阳台边缘，艰难地向记忆中通往一楼后院的方向挪动。

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意识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就在她快要走到阳台尽头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别墅侧后方，靠近围墙的阴影里，似乎……停着一辆黑色的、没有挂牌照的轿车。

车型……很熟悉。

和她之前在现实世界中，在自己家楼下看到的那辆，几乎一模一样。

现实投射……“影魔”的触角……

一股寒意，比夜风更刺骨，瞬间贯穿了她的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