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之箱庭 第28章 28、硬币

加特林冒着蓝火，直接对着毒蝎放出了子弹。

“这家伙就是脑子有病。”确定了他的成分，前辈拖着两人直接回到了玻璃门里，“还看呐？这种家伙就算是避过了那些子弹，也会有地面上的其他玩家找他麻烦的。”

“唔，为什么啊？”王女小声问，“这里明明不让私自斗殴———”

“是他自己的行动实在太招摇了。”笨蛋前辈看着自动门关闭，才放心地，很有经验地解释，“不管是国家也好，人也好，只要显示出了让人忌惮的实力，哪怕是虚假的，也会被围攻的吧。”

建筑本身的材料相当隔音，鸟群再次将大厦笼罩起来，已经看不见毒蝎的身影了。

———但样子，他并没有被刚才那下干掉。只有黑压压的鸟群在以加特林射速同等的速度减少罢了。

“他是真的觉得自己很厉害吗？虽然他也确实……”

前辈嘟囔着，“侦探，魔女……他们俩怎么样了呢，但愿没事吧。”

鸟群瞬间就像收到了指令一般，向内收拢，成为球状，估计是他见势不妙，要逃跑了。

在楼顶花园里还在挣扎的鸟类尸体同时停止活动，维加看见那个球形团体的线增强了一点，像个风筝似的，往森林方向拉扯而去。

“这就要跑了吗……”她贴着窗户，指着云团，“刚刚明明还说的那么有底气？”

“———谁不是那样的。大家刚到这个城市的时候也都到处惹事，结果被城市的防卫系统教做人。”前辈心有戚戚，“那群闹得最起劲的神代老爷们，蛮荒之子，哪里的王，哪里的威霸一方的主导，现在都还有被关在监狱里的。毕竟那个时候大家也不太熟，没有人交保释金的话，就要一直被关到死为止了。”

“———说的也是呢。但基本上现在也不会有这样的傻子了，只要在城市里看到他那样的前车之鉴，就不会……”

“监狱……”王女咂摸着这个词，感叹着，“听起来似乎是个结婚对象聚集地呢。”

“？？？”前辈害怕地往后倒仰，“你不谙世事也该有个限度吧？至少应该知道监狱吧？你从小到大到底接受的是什么教育啊？”

“抱歉……因为继母大人总是把我送到哪里去，那里的人都很好，还可以交到很多动物朋友……难道，这是不好的地方吗？”

王女反问着，她那个纯真的不带杂念的目光无端是维加和前辈十分心虚。

“啊……也是呢，毕竟你的世界是个挺离谱的地方。”前辈干笑着，“反正监狱里关着的肯定也是什么好人，不用在意啦！反正你在这里是不可能进去的！以你的品德，就算晚来城市也不了解这里的规矩，也不会被抓进去的，我保证啦！”

说到这里，维加也察觉出了不对。

“……难道那个时候他也不在？”

———嗯，这就是所谓情报的差距吗。原来不了解这些会有这样的悲惨结局啊，在最开始告诉自己【情报才是决胜资源】的侦探，看来是早就已经看透了在这里需要的生存方式。

“不了解这些会变成这样吗……也是呢，来了这里我才知道很多知识———”

不知为何，王女面带愁容，说话间望向玻璃外面，大厦从中间裂开，出现了一个相当离谱的发射台。

“那个也是魔法吗？”

她好奇地指着那个回头询问维加，就在她回头的瞬间，一个导弹拖着长长的尾巴精准地追踪着鸟群，炸成了一片黑云。

“嗯……那个其实是烟花。”

在隔着玻璃都能感觉到的震动中，维加这么勉强地解释。

滴滴。走廊的投影仪响了一下。

黑烟散去，完全看不出原貌是什么的东西窸窸窣窣地四散开来。在夜色的掩盖下，什么也看不见了。

【刚才妄图攻进市政府大厦的恐怖分子，已经被大厦的自卫反击系统驱逐。】很熟悉的声音，似乎是821，【大厦严重谴责这种行为，并对袭击者提出控诉。对大厦造成的损失，会依法追究。】

———真的有损失吗？不是大厦在追着他打吗？而且人都给扬了要怎么算损失啊？

【那么，开始发布通缉。】屏幕上清晰地出现了毒蝎的高清照片和悬赏金额，【为了和谐城市，请市民们尽快将他抓捕归案。】

“……他没被干掉？”维加再次望向窗外，刚才还浩浩荡荡的鸟群如出现一般突然地消失了。但看样子，最重要的那个逃掉了。

“诶————”王女露出非常明显的沮丧表情，在她看来毒蝎被抓进监狱伏法才是最好的结局。

“好久都没有这种事了———是因为最狂又死不掉的那群家伙现在都在监狱里吧？”前辈发出啧啧的赞叹声，“现在都还能出现漏网之鱼，难不成他一直没进过城市？”

“前辈，你一副好像很懂的样子。”维加推着病床，另一只手抓起信天翁，朝电梯那边走去，“看上去好像在劫后余生，庆幸自己没被抓住一样。”

前辈躺在病床上，整个人僵硬起来。

“……有吗？”

“我觉得有哦。”王女小声提醒，“嘲笑和落井下石不是王族所为。”

“不过，我相信前辈不会做他们一样的事的。”维加虚点按键，这么保证。

电梯缓缓下降。

“………”前辈好像被触动到了，“你居然这么相信我……”

“———因为前辈连件像样的事都办不好，这种大事果然还是无缘的吧。”她又扫了一下前辈的身体，不带个人情感地真诚发言，“感觉大街上随便来一个人都能暴打前辈，即使如此，前辈也是非常温柔的好人。”

“谢谢你，前辈。”

王女真诚地跟在后面道谢。

“———我也谢谢你。”

前辈的瞳孔失去了焦距，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倚在病床上，自那以后没有再说过话。

再次回到地面，仿佛就又回到了微缩的钢铁热带雨林，那种俯视他人，俯瞰大地的感受不复存在，骤然的失落感稍许让维加有些不太适应。

“时间也不早了。”被青色的人行走道灯晃了一下眼睛，维加觉得抓着信天翁回去还是太过显眼了，“他们差不多也该回来了吧？我们要不乘坐交通工具回去？”

勉强地把病床拉进轿厢，维加摸遍全身却没有找到用作车费的硬币。

———大概是忘记带了。

这种小型轿厢完全是会被这种赛博朋克淘汰的款式，连电子支付渠道都没有，只能以硬币驱动。

“………前辈，你有没有带钱？”

最后也只能求教于前辈。

“呵呵。”这么惨烈地笑着，在病床上根本连摸一摸口袋都放弃的笨蛋前辈，眼神无光地吐槽道，“我带的钱，肯定每次都会丢，所以现在也已经干脆不带了。”

———太倒霉了，这家伙也实在太倒霉了吧！

“……还要走回去吗？”维加把王女的遮阳帽往下压了压。

———因为刚才大厦的骚乱，城市里的人肯定都会慢慢聚集到这里，如果不避开的话，王女被发现的概率也会提高吧。

王女也努力在洋装的缝隙里翻找起来，这种无望的努力产生了小小的奇迹——她真的从洋装里翻出了一枚硬币。

“用这个吧！”

她雀跃地发出一声欢呼，将硬币举了起来，而借着反射的光辉，维加看清了上面的图案。

“……唔，这个好像不是城市的样式啊。”

接过硬币的时候，不管是重量，图案，颜色都有些许微妙的不同。

———比起通行货币，不如说是游戏币才更加恰当。虽然目睹过魔女用金属当场融一个出来也能动的举动，但显然这个应该用于其他的用途。

“本来你的衣服就是今天才拿到的，这个硬币说不定以后还有用，别浪费在这里了。”前辈也如是劝解。

最后，维加和王女只能暂时丢下前辈，移动到街边的自动售卖机附近，挨个朝零钱出口摸零钱。

在把这一圈的出口都找遍以后，仍然是一无所获，遗憾的是，这次连强运的王女也没找到什么。

“……唉，只能走回去了吗。”蹲在流线型的贩售机前，两人相顾无言，半晌，维加只能这么苦笑着说。

身后的人□□汇融合，仿佛永不停歇的洪流，被这一方屏幕折射着脸庞的两人就像是被隔绝的孤岛。

维加望着光滑的镜面，观察后方的人群时，恍惚间瞥见了各式各样的线，不断交缠，铺成一片细密的网。

没人看见这样的网，但人人都在网中。

看久了，眼睛突然感到了一丝刺痛。

再次睁开眼时，那副离奇的景象已经不复存在。维加按住头，再次抬起眼睛，望向镜面，却发现一枚小小的硬币从后面的街上滚了过来，轻轻碰了一下她单膝跪地的小腿。

———！

她猛地抓住硬币起身，但来往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人潮汹涌，最后她什么也没有看到。

———这个场景总觉得哪里似曾相识。

“………”

“维加小姐，你在哪里找到这个的！”王女惊喜地抓住她的手臂，朝轿厢那边带，“走吧，皇子前辈一定也等急了。”

“啊，但是……”

虽然平时根本不在意掉的钱能不能捡，但连续两次的巧合却让她有莫名烦躁，她一边跌跌撞撞地朝前跑去，一边不死心地回过头，拼命在人群中搜索着连她也不认识的某个人。

入目所见只是一如往常的景色，根本没有什么特别的。

维加展开手掌，普通的硬币静静地躺在掌心，不曾缠着什么线，也没有任何奇怪的波动，和她一样，都是再渺小不过的，箱庭流浪的一份子罢了。

“———是我多想了吧。”

确认了自己的想法以后，她便不再回头，抓着王女的手，逆行穿过汇聚的人流，朝着道路的另一边奔赴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写了好长……现在都没把第一部分故事展开，这本该不会要写很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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