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再次降临 第7章 选择

江怀光回到锦园时间已经很晚，他这几天都在忙着弄文化节的前期宣传，又要负责跟进各方的进度，几乎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

现下总算可以歇一会儿，他洗了个澡，头发上还沾染着水汽，桌上的手机亮了起来，是徐泽元发来的几个视频，以及宣传海报。

江怀光皱了下眉头，觉得海报做得不太行，让重新再做一版。

那头挣扎了一番：我怎么觉得挺好的，很好看啊。

江怀光多打了几个字：色彩不怎么统一，看起来眼花缭乱的，主题信息不明确。

而后简短地回：改。

徐泽元：……收到。

江怀光细细地看了下还有没有遗漏的信息，而后在备忘录简单备注了各方进程，便于后续跟进。

微博忽然弹出了消息。

注意到一闪而过的几个字，江怀光停顿了下，点开消息。

这么晚了，她还没睡觉吗？

是沈行云发来的，她问五一文化节可以来吗？

她有些小心翼翼，像是生怕冒犯和唐突。江怀光眸色深了几分，似乎想起记忆里那个，站在舞台上神采奕奕的女孩子。

“我一定会闪闪发光，我会站在舞台上一辈子。”

心脏没来由收缩了下，他不假思索地回：我会来的。

发完后，他忽然注意到，后面一行字：如果你来的话，我们可以见一面吗？

江怀光指尖一顿。

他是不可以和沈行云见面的，也不能让她知道，这个号背后和她聊天的人，是他。

江怀光感觉有些麻烦，他眉眼垂下，思索了几秒，忽然想起这个号原本的主人，他的表妹——邓昕瑶。

他打了个电话，干脆表明来意：“五一来宁城玩，我给你报销，你过来帮我见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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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行云第二天起来看微博消息，那头果然同意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有一种感觉，对方不会拒绝的。

她一定会来。

这个感觉好像也没有错。

沈行云心情不错，练舞都更力气了点。

想起老师说过几天要选C位，沈行云有些小小的期许，虽然觉得最后的C位不太可能是她，但她还是很认真地准备。

万一呢？

中途沈行云去上了个厕所，回来时，看见林渝站在廊道打电话，一些话也传入了她的耳朵。

她从林渝身边擦肩而过，听他闷笑了声，“你火急火燎的回去，结果你家老头骗你回去就为了让你相亲？”

这场景给沈行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好像是第二次了。

林渝懒洋洋地说：“那你相亲完快回来，我可应付不了这么多事情。”

沈行云再度踏入排练室，虽然是休息，可依旧很多人在练舞，她的位置靠里一点，准备绕过边上过去。

就在这时，一个女生拦住了她的路。

沈行云抬眼，是华姿的于静静，也算是熟人。其实华姿还有许多人她都认识，但由于当初和华姿闹得不太好看，双方都视对方于无物。

她没跟对方计较，默默往后退了一步。以免发生什么冲突，她只想好好跳舞，不想让人觉得她爱惹是生非，不安分。

也许是因为她退了一步，于静静趾高气昂地扬了扬下巴，讥嘲的扯唇。

好像在讽刺，她原来也不过如此。

沈行云垂下眼，不把这些事儿往心里去。她想着舞蹈主题，该怎么在演绎的人物中融入感情，达到更好的效果。

其他不是她要考虑的问题。

第二天下午。

沈行云收到了一条消息，她从小到大的一个好朋友，给她发来了一张照片。

杨素：这是不是你前男友啊？我和我老公逛街的时候看见他陪着一个女生吃饭。

沈行云点开照片一看，镜头被放大，沿街的一家餐厅，隔着玻璃，清晰可见一男一女对坐，正在聊些什么。

她忽然反应过来。

林渝之前电话里所提的相亲，原来是江怀光。

她盯着那张照片看了许久。

中规中矩地回：他大概是在相亲吧。

也说不上什么感受，她内心有些空洞，听那边传来拍手的声音，沈行云回神，发了一条消息：我要练舞，晚上再说。

回到家洗个热水澡，她完全放松下来。对于感情的事情，也勉强能提起精神去思考。她再度点开和杨素的聊天界面。

杨素：那你怎么想的啊？

沈行云回：挺好的。

很快，她接到杨素的微信视频通话。

沈行云没立刻接通，她环顾一下四周，房间狭小，挂着衣服，处处都显得拥挤。

沈行云到客厅，找了一块看不出什么端倪的白墙背景，随后把瑜伽垫铺在地上，她坐了下来，再点接通。

杨素的面孔立马出来了，她似乎是在外面玩，带着精致妆容，背景是米色的瓷砖，似乎是某个商场。

她哀叹了一声：“我结婚后都好久没见到你了，你也不回江城陪我玩儿。”

确实算是许久没见，似乎步入社会之后，年少时候的朋友都渐行渐远。有的有自己的事业要做，有的早早结婚生子。

沈行云有时候也会觉得很怅惘，怎么遇到这么多人，热闹一阵之后，又恢复沉寂呢？但又觉得好像，就该如此。

谁会永远陪着谁呢？

她淡笑着：“过年陪你玩。”

杨素很久没有和沈行云聊天，因为遇到江怀光相亲那事儿，一时有了无限的好奇：“你和江怀光分手后，一直没找别人吗？”

沈行云：“太忙了，没空谈恋爱。”

杨素一听，有些兴奋：“那你想谈吗？我可以介绍给你啊。”

沈行云轻声说：“不用了。”

杨素不解：“怎么了啊？”

沈行云笑了一下：“我不适合结婚，我应该也不会结婚了。”

杨素小心翼翼地问：“不会是因为江怀光吧？你们当时谈得不挺好的吗？怎么说分就分……”

说到这，她顿了顿，“而且我好像记得，当初是你甩的他。”

沈行云嗯了一声，她勉强提起唇角：“是我提的。他有他的人生，我就别耽误人家了。”

杨素似乎大致捋过来了，她这朋友其实根本没放下，她叹了口气，“我发现你这性子完全和以前一样。”

沈行云抬眼：“嗯？”

杨素说起初中的一件事情：“你还记得初中班上有个大姐头吗？当时你同桌得罪了她，她命令全班不许和你同桌玩，不然就孤立谁。但你当时和她玩儿了，那个大姐头就把矛头指向你，要求全班孤立你。”

“我那时候很窝囊，怕我和你玩之后，别人都不和我玩，所以也跟着别人一起不和你玩儿。后来想想真的做得很过分，我跟你道歉，也做好你不原谅我，甚至大骂我一顿的准备。但你记得你当时跟我说了什么吗？”

太久远的事情了，沈行云也没什么记忆，她神情茫然，“我不记得了。”

想了想，她轻松笑了笑，“也许会说，这是你的选择，我也没办法干涉别人。”

杨素笑了一下，她说，“你告诉我，我只是太渴望热闹的环境，你不能因此要求我和你一样孤孤单单的，说我本就应该过着热热闹闹的生活。”

她眼眶泛红，扯出一抹生硬的笑容来，“这段话我记了很多年，越想越觉得自己好不是人。这么多年了，我没想到大家都在变，你还是以前那个性子。”

沈行云愣了一瞬，她莫名觉得眼酸，“没有的，我也变了。”

杨素并不这么觉得，“如果你变了，你就会做出自己的选择，而不是站在别人角度，体谅别人的选择。你是真的不喜欢江怀光了吗？”

沈行云没吭声。

杨素一语中的，“你是觉得，自己不是江怀光最好的选择才分开的吧？就像初中那时候，你原谅我，理解我，其实是觉得，你不是我最好的选择，所以觉得没关系，你是该被放弃的，对吧？”

沈行云眼睫动了动，她的肤色苍白如纸，气质稍显羸弱。

过了几秒，她开了口，声音很轻，有点儿无力，又像是较了真。她表情很认真，“我没有觉得我该被放弃。”

就算是再不好，再狼狈的人。

也不会觉得，自己就该被放弃吧。

沈行云会觉得，自己确实不是别人最合适的选择。她能够理解别人的做法，可也不代表，她不会为此难过。

她抬起眼来，黑涔的眼睛，潮湿透亮，她的眼神执拗，慢慢吐出心里话，“其实，你当初那样做，我并不是毫无感觉的。”

杨素神情凝固。

沈行云低下眼，轻声说：“我也会有点难过。”

被人放弃，不是一种很好受的滋味。

她吐了一口气，弯起唇角，故作轻松地道：“所以后来，我没再次被人放弃了。”

主动切断所有关系，对一切与人有关的都不抱有期待。

沈行云很果断地选择了舞蹈。

她唯一可控，可以把握，可以永远陪着她的舞蹈。

听到她的那句话，杨素眼睛眨了眨，她没办法笑出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沈行云笑了：“有什么用呢？”

说出她的感受，会有什么改变吗？事情不都已经发生了吗？她只能假装不在意，才会显得不那么可怜，才会维持住她的自尊。

宁愿被人说她没有感情，她也不要被人说可怜。

杨素被她的话堵住，过了半晌，她话里含了些郑重：“行云，我们也认识那么久了，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够幸福，过得好点儿。”

“你曾经说我天生就喜欢热热闹闹的，不想让我像你一样孤孤单单，可是——”顿了顿，她对上她的眼，缓慢地说：“我也希望你，不要再这样孤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