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再次降临 第3章 合作

近几年，各省各地都在打造城市特色文化，宁城也不例外。只是比起那些文化底蕴深厚的城市，宁城的文化有些浅薄了，不够具有吸引力。

前两次文化节，活动主要聚焦于现代科技文化，还请来了不少二次元。但是效果不太好，除了本地人以外，无人在意。

赵蕾在排练室里面细细给她们讲着：“今年的话，宁城文旅打算把传统文化与现代化融合在一起，活动策划交给澜江文化传媒公司负责。据说是要排一个大型古典舞群舞，那边的人要看看我们团的舞蹈风格适不适合。”

“所以接下来，每个人都认真跳，我要录视频发给负责人，那边觉得可以的话，我们就可以参加这次文化节的表演。”

沈行云感冒还没彻底好，她吸了吸鼻子，思绪开始神游。

交了一部分房租后，她手里钱不是很多。前几天接了一个表演，拿了两千的提成，如果能够接到文化节表演的话，接下来两个月房租应该不用再愁了。

……

当晚回去，沈行云做饭时，发现家里没多少米了，油也需要再买。

她动作一顿，忽然叹了口气。

她怎么会穷困潦倒到如此境地呢？在如此狼狈的情况下，她忘记想要离江怀光远远的想法，一心只希望，能够接到这个演出。

改善她目前的窘况。

也不知道上天是不是于心不忍。

两天后，一个好消息在青岚舞团宣布：澜江决定与她们合作。

赵蕾话锋一转道：“不过，这个群舞要我们和另外一个舞团合作演出，大家加油啊！”

沈行云眼皮跳了跳，似乎预感到不好，她不确定问了句：“是华姿吗？”

赵蕾讶异，笑：“你怎么知道？是华姿啊，她们舞团的人跳舞都很厉害的，大家一定要好好表现！”

沈行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像这段时间，不想再见到的，好的坏的，通通出现了。

晚上被拉进了一个名为“文化节古典舞演出”的群，一个人发了第一条消息。

J：［大家好，我是江怀光，主要负责这次活动策划，与大家沟通细节。如果有什么创意和想法可以跟我说。愿合作愉快！］

与大多微信头像不同，他没有用风景照和人物照，头像是纯白底，黑色线条勾勒出一朵小花，涂抹水彩般的粉色。

在花茎右下方写了遒劲的一个“江”字。

是江怀光。

群里也附和了几句合作愉快，夹杂着乱七八糟的表情包，气氛还算活泼。

紧接着，底下出现了一个熟悉的风景照头像，沈行云一眼就认出，是华姿的团长郑康。

一连发了好几条。

Mr.郑：［很荣幸和江经理合作！］

Mr郑：［我之前看过江经理好几场策划的活动，既有趣又有内涵，在网上引起的热度还不小，不愧是Z大的高材生！］

Mr.郑：［相信我们这次文化节在江经理的策划下，肯定也能达到非常好的效果，群里的各位都是沾了江经理的光。］

沈行云看了那几行话，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往事。当初在华姿时，沈行云三番五次被郑康教导应该怎么说话，要低眉顺目，要面带微笑，哪怕领导说错了也不要纠正，这样是打领导的脸。

她也不算是不会说话，她有自己的思想，可以清晰表达。但总是被人纠正，被人贬低，导致她每说一个字都小心翼翼，久而久之，也就真的觉得，自己就是不会说话。

她与人说话会很紧张，总是出差错，越是出差错，就越是逃避与人交流。

对于郑康的“捧杀”，江怀光轻飘飘地回：［这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每个人都很认真的完成，还请郑团长不要说这种忽略群体贡献的话。这次文化节表演，主要还是看各位的演出，我个人的力量很微小。］

很快，郑康回了条消息：［是我措辞不准确，不过江经理年纪轻轻，真的是很厉害了，大家也很厉害哈哈！］

看到他的消息，沈行云甚至能够想到他没拍好马屁僵硬的嘴角。她心里莫名畅快了些。

群里此刻多了些消息。

那些之前窥屏的人都冒了泡，也有些在问江怀光关于活动方面的问题。

那个小花头像时不时的冒出来，莫名觉得有点萌。

有人在群里问：［江经理，你的头像是自己画的吗？］

江：［嗯。］

那人不确定地问：［是四叶草吗？］

沈行云一愣，她点了点江怀光的头像，打算仔细看一眼。

然而下一秒。

“Lucky girl拍了拍江的脑袋问怎么是空空的。”

与此同时，江怀光回了上一条消息。

江：［嗯，是。］

手误拍了拍江怀光那条消息非常突出。

沈行云神情僵硬。

过了一秒，对方发了一条消息。

江：［？］

沈行云硬着头皮：［点错了。］

以为这样就能带过这一茬，过了大概半分钟，江怀光轻飘飘的甩了一句话：［如果大家想看我朋友圈，可以加我好友，虽然是半个工作号，但不加好友是看不了的。］

沈行云眼睛像是被烫到了一样，迅速挪开视线，她真的是点错了，但也不太好解释，突然点他头像干嘛。

而且他说这话，就显得她好像是为了看他朋友圈视奸他。

但是她真的只是为了看头像……

但好像越解释越奇怪，沈行云决定放弃挣扎！

群里琪琪很兴奋：［哈哈哈哈哈真的吗？那我就先加了！］

姜圆：［哇！那我也加！多条人多条道！］

氛围和谐。

没人再注意沈行云方才的手误时刻。

沈行云拿着手机，在添加到通讯录这行犹豫。分手后没多久，她就把江怀光的联系方式全部删除了。

现在加回来，这行为应该也不奇怪吧？大家都在加。

但是，话又说回来。

也没到必须加的地步。

头脑风暴半天，沈行云也没有行动，想了想还是算了。

-

第二天，沈行云看了看昨天群里的消息。江怀光通知今天统一到华姿排练，会有专门的老师过来教她们。

沈行云昨天晚上没怎么睡好，早上出门时浑浑噩噩，漫不经心地，困得不行。

骑着电瓶车，路过一个大爷。

他嗬嗬几声，朝旁边tui——

刚好吐到开着电瓶车飞驰而过的沈行云身上。

开过几米之后，沈行云余光一瞥。

衣角处沾染着一坨黄腻腻的东西。

“……”

她的瞌睡马上没了，平静地掉头回家。可能是没睡好，她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也可能是倒霉习惯了，总之，沈行云内心波澜不大。

好在出门早，她只晚到了几分钟。

二楼尽头的一间排练室。

沈行云匆匆赶到时，看到好几个女生还站在外面，代表还没正式开始排练。

她松了口气。

一进去，郑康就注意到了她，阴阳怪气地呵笑了一声，“这不是沈行云？你的架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大啊，就只差你了。”

沈行云脚步一顿，她抬眼。

排练室内站着几个老师，听到郑康的话，扫了她一眼。显然不太赞同她的行为。

不想给老师留下不好印象，沈行云垂下头，老实道歉：“不好意思，今天早上有事在半路上耽搁了，不会再有下次了。”

毕竟是自己团里的人，赵蕾挥了挥手：“行了，也没多大事儿，你先去那边等一会儿吧，江经理去接另一个老师了，可能还要等几分钟。”

沈行云：“好的。”

她正要往旁边走，郑康忽然说，“也不知道赵团长知道不知道，我还是沈行云的前团长呢！她在我们团里真是厉害啊！”

他刻意把“厉害”二字咬得很重。

沈行云神情有些难看。

她不知道郑康会不会刻意添油加醋来说起那段往事，让赵蕾对她心生嫌隙，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也会没有。

又或者，给今天来的老师大肆宣扬她的往事，让人知道她是品行恶劣的舞蹈演员。

这种事情，他们也不是没有干过。

沈行云人微言轻，就算反驳，也只会被人认为太刺头，不服管教。更加加重别人对她的厌恶。

她脸色苍白，不自觉地捏着手心。

这时，外头传来了动静，江怀光推开门进来，他穿着白衬衫，身形高大清瘦，面容清隽迷人。

外头光线随之洒落进来。

像是玩笑般地，他抬了抬下巴，懒洋洋地问了句：“谁厉害啊？”

几乎下一秒，赵蕾温和地开了口：“在说我们团里的沈行云，郑团长也很认可呢。”

江怀光挑了下眉。

目光在沈行云脸颊划过，笑了笑：“那确实是很厉害的。”

郑康呵了一声，没吭声。

因为江怀光的到来，这话题就此带过，沈行云松了口气。她很感激赵蕾替她解围，不然不知道郑康还要扯些什么话出来。

当然——

她偷偷瞄了江怀光一眼。

也恰好江怀光来了，打断了对话。

主场给到江怀光，他让了下位置，沈行云这才注意，他身后跟着的男人，外面套着复古牛仔衣，模样拽拽的，眼皮薄而锐利。

好像就是那天她去休息室接水遇到的人，他当时是在跟江怀光打电话吧？

一切看似巧合的事情忽地连了起来。

江怀光微微一笑：“昨天在群里聊天，大家应该都认识我了，我就不用再自我介绍了吧？”

不知谁唱反调，小声说了个“要”。

江怀光似乎有些讶异，他抬了下眉，随后弯眼，“如果不认识我也没关系，毕竟后面跟你们接触更多的是这几位老师，我现在给大家介绍一下吧。”

沈行云默默听着江怀光的话，简单理清了各位老师的名字和职责。

黑衣男人名字叫做林渝，负责艺术指导，也就是调整她们的动作。

旁边的三位老师都参与编舞，一位叫做李红，一位叫做王旭东，一位叫做周沁。

介绍完，江怀光还有其他事情要做，便先行离开，而赵蕾和郑康则是礼貌的送他出去。

之后，排练室也进入紧锣密鼓的筹备阶段。沈行云瞬间打起了十倍精神。

-

另一边。

三人一同下楼，气氛有些安静，郑康像是忍不住，他忽然怪笑，“赵团长，你们团里的那个沈行云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

话音刚落，他似乎感觉江怀光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可等他再仔细看，江怀光神情依旧温温和和，好像是他的错觉。

江怀光像是来了兴致一般，眼皮敛起，静待倾听的姿态，他气息悠悠，“看样子是有故事？”

赵蕾勉强笑道：“不知道郑团长什么意思，反正这姑娘在我们这儿是挺好的。”

郑康啧了一声，他语气夸张地道：“她在我们这儿可厉害了呢，谁敢惹她？”

赵蕾默默听着，也不发表什么意见。

江怀光也没说话。

郑康却误以为这是两人感兴趣的象征。像倒苦水一样，通通说了出来，“团里没有人不讨厌她的，人傲气得很，我想劝劝她呢，你们猜怎么着，她直接把酒泼到我脸上！”

郑康一脸害怕的模样，可眼底不见半分畏惧，他笑着摇摇头，“反正我是供不起这尊祖宗，赵团长最好也小心点儿，一旦不顺着她，下次你就是我这么个遭遇。”

此时已经到了一楼。三人停了下来，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江怀光捕捉到关键词：“酒？”

他轻轻的咬着这个字眼，淡笑了一声，了然道：“陪酒吗？”

郑康讪讪地笑了下：“我们是正经舞团，绝不会让演员做这种事情啊。”

有些东西，虽然是大家默认的，也都心照不宣。一旦拿到台面上说，就像猫踩了尾巴，瞬间应激。

江怀光扯了下嘴唇，也不知道信了没信。他神情淡了下来。

离开华姿，上了车，江怀光没立刻发动，眼神放空了几秒钟。余光瞥见阴影晃动，他偏头，望着大榕树垂坠而下的气根，随风吹动，空中兀自飞扬。

与记忆中飞扬旋转的身影重叠。

记忆中的沈行云，身体再不舒服她都要上台，为了跳舞，她好像什么都能忍受，好像一切都是值得的。

能让她撕破脸皮，想必是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江怀光唇线绷直，眼神暗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