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语音里传来的笑声,纪言华操纵他的红狼望向时雨的露娜,一时两人无言。
但时雨听懂了纪言华的画外音,意思是:“你喜欢那样的?”
李茵已经完全沉浸在驾驶坦克的快乐中了,她一瞬间想到自己的童年。其他女生玩着布娃娃,而她在一旁反复摆弄那些恐龙玩具。也许在那一刻寓示着,相比其他女孩,她的爱好注定小众了些。
然而李茵并不知道,进攻点的洼地里,有好几位乌鲁鲁正守着她,那是她上一波碾平炸飞的冤魂重生了。此时,他们铆足了劲,在一瞬间整齐地放出技能,炸毁了李茵操纵的坦克,刹那间车毁人亡。
“我的坦克……”没了坦克,李茵顿时泄了气。
“这下你能好好练枪了。”时雨不知是安慰还是嘲笑。
谁知,李茵又找到了新的玩具——海上的冲锋舰。她一边开舰一边开火,玩得不亦乐乎。
另一边,队友们也没有闲下来。田野的医疗兵当得不可谓不称职,人是舍不得杀的,当然不是因为杀不到(自称)。他在目标据点外潜伏着,看到队友倒下就上去救,救不起来封烟也要救,于是他刷分刷爽了。
时雨蹲在点外百米处,悠闲地架起狙,不时开一枪放倒一人,分数同样蹭蹭涨。
在大战场,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忙的事。
“合着只有我在认真占点是吧?”纪言华怒了,“队友在哪里?就说半天点都占不下来,速来占点!”
果然,当队友重回正轨,响应他的号召,点很快就被占了下来,游戏终于胜利。当你感到岁月静好,其实是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
又一场对局开始,李茵看到时雨名片上的称号:“你的天才少年称号是怎么获得的?”
“这个简单,你在大战场单局杀140名敌方干员就好了。”
“多少?”李茵以为自己听错了。
“一百四十个。”
李茵沉默了,大战场模式一局游戏的总人数并不少,这是事实,但真的能杀到这么多吗。
进入游戏,李茵见到我方重型坦克,头也不回就忙往里钻。
“先别练你的坦克和飞机了,先好好练枪。”凛冽的声音响起。被抓个正着,时雨现在完全是严苛的教练。
“……好。”李茵无法想象,时雨这样一副温柔的外表,是怎么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的。
室外冷风吹过,带来阵阵寒意,体育的校选课——定向越野课如期开展。体育老师将选越野课的学生分为四人一组,其中两男两女自由组合。于是,李茵拉上闫奚奚,和时雨还有刘瑞组了一队。
大家都不是很熟的样子,只有刘瑞说起单口相声,讲他和体育老师的一次孽缘。
不知哪位学长的小道消息,说越野课很轻松。李茵和闫奚奚直呼上当了,一跑就是两公里,这究竟轻松在哪里。
定向越野和普通的跑步不太一样,因为有既定的目标,大家更有前进的动力。
“我们分头行动吧,这样可以少跑点路。”刘瑞想到偷懒的法子。
“不行啊。”闫奚奚指指体育老师,他坐在田径场的看台上东张西望,视线不会漏过任何一位学生。
“算了,就当先熟悉一下流程吧。”李茵说。
每组收到一张纸,时雨接过来,看到正面是组别,反面是一幅地图。接着,他开始打量起上面的图例和小字。
“你拿低点,我们看不到了。”李茵踮起脚抱怨道。
时雨只得将手里的纸放低些,另外三人凑了过去。李茵看到地图上排着一个个点,还有一些字因为太小了看不清。
“你们看懂了吗?”过了一会,闫奚奚问。
“不管了,我们边走边找吧。”刘瑞决定用行动代替思考。
他们需要打卡校园里的不同地点,只要拿起手上的设备,轻触打卡点即可完成打卡。
于是大家分成了两排,李茵和奚奚并排,时雨和刘瑞走在前面。
“你有没有看过一部电影,讲竞走的,只有一个人能够活下来,剩余的都被枪毙了。”刘瑞突然冷不丁来一句。
“不要吓我们好不好,还好我们没活在惊悚电影里。”闫奚奚回他。
还好白天并不阴森,头顶的阳光足以把鬼怪都晒化。
四人走在校园路上,才感受到校区有多大,准确来说是长。由东到西延伸出长长的一条主干道,而其中的无数小路是他们从未走过的。校园成了一个神秘的,需要探索的乐园,少年们穿梭其中,在校园的各个角落留下足迹。
“这个打卡点叫湖畔中心。”
四人走向校园湖畔,湖上还真有一条木质的栈道,通向湖中心。据说,越野配套的器材耗费学校一大笔资金,但大家来到打卡点,还是只看见简陋的橙色标识。他们用发放的设备轻触打卡点,发出一阵嘀声,这是打卡完毕的标志。
他们沿着栈道往岸边走去。湖里的一对黑天鹅在湖面优雅地游着,身后跟了三只鹅宝宝,绒毛是灰色的,围作毛绒绒的一团,向前摆动着身子。
两位女孩蹲在一旁看得心里软软的,发出“好可爱”的惊叹,男生只是看着她们沉浸的样子。后来,刘瑞捡起路边薄薄的石片,和时雨比起打水漂。
刘瑞本来以为一定能赢,没想到时雨也是隐藏的打水漂高手,湖上翻腾起一道道漂亮的水花,石片在湖面弹跳轻舞,直到岸边。
“雨少啊,你什么时候练的?”刘瑞蔫蔫地问道。
“跟家里人去朋友家度假的时候。”时雨回答道。
“在哪儿?回头我也跟你去练练。”
“内珀维尔,伊利诺斯州那边。”
蹲在前面的两个女生缓缓回头,露出了“这家伙在说什么呢”的表情。
“啊这……我没长翅膀可不会飞啊,还是饶了我吧。”刘瑞挠头。
玩了一阵,他们这才想起来,越野是有时间限制的。大家站起来,拍拍已经沾上泥土的手,连忙赶往下一个地点。
李茵起身,看到时雨走到了岸边。想到他提起陌生的什么什么州,她愈发觉得他们已经离得很远了。于是李茵不再看他,只低头看向地图。
“岩泉山……学校里还有山?”李茵指着地图上的一处,问道。
大家走到才发现,虽然被叫作山,实际上它就是个小土坡。大家到坡顶的亭子里打了卡,又坐着休息了一会。
附近除了他们,一个人都没有。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声,大家都安心沉浸在这一方天地之间。
直到四人回到操场,才发现所有人都在等他们这一组。
“跑哪去了?其他组早就到了。”体育老师提起刘瑞的耳朵,“你又偷懒了吧。”
“痛痛痛……冤枉啊老师。”刘瑞捂着耳朵直叫唤,奚奚在一旁偷笑。
闫奚奚第一眼注意到的,不是个子高的时雨,而是他身边的刘瑞。
刘瑞个头并不高,但脸生得还算俊,是一眼看过去就很舒服的类型。闫奚奚不喜欢太高的男生,有压迫感;也不喜欢太帅的,心里不踏实,而眼前这个男生就刚刚好。
当然,这是在他不开口的情况下。闫奚奚发现,他一开口就破功,说起话来完全是连珠炮。嘴是借来的,着急还,赶着这一会儿把想说的话全部倒出来。
不过这倒构成了一种微妙的反差感,闫奚奚觉得挺有意思。想到这里,她觉得每次定向越野的两公里也不是件痛苦的事了。
午休起来,李茵还在练枪,手机响起消息提示音。
她打开一看,依旧是社团群消息,通知写道,社团将于立冬在食堂举办包饺子活动。
立冬,立冬。她打开日历,原来立冬已经近在眼前了。日子过得很快,每天都是满满当当,停下来看时,发现过去的日子,已经化为日历上的一串串数字。
立冬是要包饺子的,这寓意着财富与健康。柚子学姐为了讨彩头,安排了这场活动。李茵来时,学姐还在簪头发,她笑眯眯地把李茵披散的长发扎成一个方便的丸子头。
其他人还没到,两人挽起袖子,先备好材料。
看到桌上的材料,闻到面粉的香气,李茵一下想起了小时候。那时,一家人也是这样聚在桌前,各自分工,包出美味的饺子。小时候的李茵包饺子,手使不上劲,边缘总是捏不紧,包出的形状也奇怪,把一家人逗得哈哈大笑。
“大概是三比一的比例。”柚子学姐拿来干净的水。
李茵点点头,将清水和面按照三比一的比例混合,将它揉成光滑的面团。
面对学姐,李茵显得有些腼腆,还好学姐并不介意。
“最近怎么样?”她和着面。
李茵不知她问的是哪方面,只能回道:“挺好的。”
“玩游戏真的很有意思,尤其是大家一起,时间飞也似地就过去了。”学姐在回忆着什么。
“是的,有队友一起真的很不一样。”李茵说。
“和你的电竞顶流帅哥队友最近怎么样,在一起了吗?”
李茵和面的手停住了,难道他们表现得很明显吗。
“算了,慢慢来吧。”她又把眼睛眯起来,“年轻真好啊。”
学姐明明比她大不了几岁,却一副大人做派。也不知道她曾经发生过什么,如果有机会,真想听听她的故事。
李茵抬起头,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大堂内,目光所及之处干净明亮,远处有社员已经到了,正凑在一起聊天。而更近处有一道熟悉的视线,李茵把视线落回眼前的桌台,果然是他。
时雨站在背光处,整个人被柔和的光影笼罩,黑发间透过金色的光芒,像下凡的神明。
神明突然靠近,轻抹了一下她的鼻子,这就是神爱世人吗。
“沾上面粉了,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