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归于何处 第3章 三人一猫会面

话音刚落，江渡头一歪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声太小了听不清，许轻舟没敢碰江渡，只轻声唤：“同学，同学，你还好吗？”

见人没有反应，她手指轻触少女人中，还有呼吸，许轻舟摘下眼镜揉揉眉心，看着地上的江渡和角落里缩着的怯懦女孩。

这两人一个看起来很不好，一个脚崴了，许轻舟利落地掏出手机拨打120。

她不是专业的医生，没有相关的医学知识储备，得交给专业的人来。

电话接通，许轻舟冷静地说明情况。

“喂，120吗？这里有人昏倒了，脸色苍白，嘴唇青紫，叫不醒，有呼吸……好的。”

听着电话里医生沉稳的声音，许轻舟轻轻地将江渡扶起来让她侧躺靠着自己，再动作迅速地将自己的手臂和腿调整弯曲成合适的角度，支撑着她的身体。

“好了……嗯。”女人听着放在地上的手机里传出的下一步指令，简单回应一声。

许轻舟小心地把略微歪着的头稍微向后仰，修长的手指抬起江渡下巴，防止她窒息。

“地点是松柏高中明德楼靠高三一班的厕所，我是路过的老师。”

许轻舟薄唇开合，精准回复医生的问题，同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江渡的脸。

她记得这个人，一个小时前在走廊见到的学生，一个劲盯着她看，跟猫头鹰似的。

看得她感觉毛毛的赶紧就走了，可惜了。

她记得女孩的眼睛很漂亮，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瞳里仿佛嵌入了一条闪着碎星的银河。

外界发生了什么江渡不知道，她只觉得肺部像被点燃一样。

被火焰灼烧的痛感在胸腔炸开，让她近乎窒息。

下一秒胸口像被巨石压住，耳朵里只剩下沉闷的水声。

极度的恐慌中，她在深海中不断下坠，情绪又渐渐平静下来。

脑海里一段段场景浮现，最终一副画面定格。

小女孩顶着一头被剪得狗啃泥一样的头发，小手撑着下巴坐在小板凳上。

身后是一个面容慈祥的老奶奶，举着一把不太慈祥的生锈剪刀。

稚嫩的童音响起：“阿嬷，你说人为什么要善良啊？”

不知道为什么，小朋友总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总会问一些大人觉得毫无意义或者很白痴的问题。

并且固执地想要一个答案。

“看你怎么想，你想当好人还是坏人。”奶奶放下剪刀蹲在小女孩身旁平视她的眼睛。

小女孩换了只手撑着脸颊，小小的人皱着脸认真地思考，半响才出声。

“我要当好人，大家都喜欢好人，我也喜欢好人。”

奶奶点点头：“那你就叫江渡，世界是一条江，人在船上，既渡江，也渡人。”

小江渡没注意自己的名字这么草率就被定下，依旧执着地问：“阿嬷阿嬷，所以人为什么要善良啊？”

画面到这戛然而止。

那是个深秋的下午吧，江渡记得那会有点冷，现在也挺冷的。

好难受，怎么还没死，人死前要走怎么多流程吗？江渡有些崩溃。

突然，所有画面化作一圈圈激荡的涟漪在黑暗中扩散消失。

只剩下一段陌生的对话。

机械女声：“你这样抛下她真的好吗？好歹是你第一个带大的崽。”还自带电音。

极品御姐音：“都养大了还想怎样？”

机械女声：“任务里可没让你把她养成白痴，你最好祈祷她别被修正部的人骗走。”

极品御姐音:“你说那群天天喊着黑夜啊，群星啊什么的就扎进副本，自杀也要救别人的傻子吗？”

机械女声：“你这样说花朝会生气的。”

极品御姐音：“呵，别浪费时间了，去下个世界吧。”

“别…别走！”

黑暗里，江渡觉得这两道声音很陌生，但她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尿尿了。

病房里，许轻舟本来困倦的精神都清醒了，守了一宿的人躺在床上半点动静没有，要不是医生说没事，她还以为死了。

这会突然叫了一声，许轻舟凑近看，少女眼角沁着泪，越来越多，滑落到枕头，晕染出一片水渍。

莫名有些悲伤，她靠近着用指腹小心翼翼拭去她的泪。

恰在此时，江渡猛地睁开双眼。

呼，总算醒过来了，江渡有些庆幸地想。

窗外投射进明亮的光，刺痛了小江脆弱的眼睛，她又闭上了。

又被吓了一下的许轻舟感觉有些好笑，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被少女长睫轻扫过留下的悸动。

许轻舟用大拇指和中指按住镜框两侧，往上一扶，眼神冷了些，语气也有点淡。

“你没事吧？”

“不吃溜溜梅。”江渡下意识接了句梗。

反应过来自己在说什么，江渡耳朵一秒爆红，脸也微微发烫。

她干笑两声，结结巴巴：“哈哈，没…没事。”

汤黎一推开门进来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气质清冷的女人坐在椅子上俯身注视着病床上脸红的少女。

此时少女的脸红胜过一切情话。

汤黎感觉自己进来的有点不是时候，是不是打扰了什么。

她很讲礼貌的道歉：“对不起，打扰二位了。”

说着就要转身离开顺手关上门。

注意到门口动静的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出声：“别走。”

汤黎握的着把手的手是转也不是，不转也不是，索性反手轻推关上门反锁，几步走了过来。

依旧开门见山：“我叫汤黎，我们四个人聊聊吧。”

江渡已经从病床上坐了起来，她指了指汤黎怀里抱着的小橘猫，认真发问。

“它是人吗？”

汤黎同样认真地点了点头回答：“对，她是。”

而许轻舟就这样不发一言看着她们，双腿优雅地交叠，双手置于膝上。

镜片后漂亮的丹凤眼缓缓眯起，眸子里藏着一抹审视。

汤黎则对着江渡好奇的眼神进行了解释：“这是我队友，我们是修正部的员工，如你们所知，这是一个副本世界。

我们部门老大时不时就会在各个世界找点天选牛马丢进副本世界，美名其曰考核，通过了考核就可以加入修正部成为正式员工。”

“失败呢？”许轻舟问。

汤黎把小猫放在江渡床上，摊开手道：“失败也没什么，被清除记忆丢回原世界而已。”

“所以我们是天选之子吗，好神奇！我们肯定能通过试炼的。”江渡笑嘻嘻。

“喵喵～”床上的小猫喵了两声，顺爪偷摸踹了江渡一脚。

汤黎揉了揉小猫的头，有一点无语：“小猫说你是傻子。”

许轻舟淡声开口：“接着说吧。”她觉得自己再不开口话题会跑偏。

“行。”汤黎点头。

“其实这个修正部有0个人想加入。”汤黎语气有些悲愤。

作为一个曾经高强度工作，月入三千五，命比苦瓜苦的小牛马。

谁懂中了五十万彩票扣完税刚到银行卡还没花，仅是睡一觉就被丢进了副本世界，然后莫名其妙死了一次的救赎感，谁懂谁是神经病。

好不容易通关了，以为能美美回家美美躺平，却被告知还要打无数年工，且短时间不能辞职。

当时汤黎的怨气多得可以养活一百个邪剑仙，穿越到修真界秒变魔界至尊，穿越到惊悚游戏鬼见了她都会直呼不可言说的BOSS来了。

她当场就想和部长爆了，但是部长先爆了，金灿灿的金币。

就拿这个考验干部是吧，汤黎觉得人还是要有些骨气的。

但是话又说回来，既来之则安之，不能认命能咋的，又回不去。

所以现在莫名其妙被增加了工作量的，出于“工作素养”汤黎也是任劳任怨，“毫无怨言”。

她轻声问：“江渡应该经历了吧，死亡。”

“啊？我吗，原来我是死了，我就说怎么有走马灯，不过我现在怎么还活着？”江渡疑惑。

算了，本来想展现一下感天动地同事情安慰一下江渡，但是感觉她应该不需要。

汤黎选择沉默，但有小呆瓜当然也有小天才。

许轻舟思考片刻：“只是模拟的死亡，对吗。”

虽然是疑问词，但她的语气很笃定，这是陈述句。

“对的，之前我和江渡说过，主线人物千万不要ooc，ooc值超过五十就会触发惩罚机制，随机经历一次死亡。

看样子江渡是主线人物，这个副本的主角是叶文，是那个转校生。”

许轻舟：“我是非主线人物，有注意事项吗？我们的任务是帮助叶文吗？”

线索不够，不过有现成的百度刚刚好。

“对呀，我和江渡是主线人物，你和嘉嘉是路人，没什么注意事项，而且你的身份很不错。”汤黎给予肯定。

倒在床上的小猫也喵喵叫，爪子拍打江渡伸过来的手，这死孩子怎么这样。

汤黎翻译：“她说她叫王嘉，向你们问好。她是我同事兼队友，这个世界是我们两个负责修正。”

“你好，我叫叶轻舟。”叶轻舟礼貌问好。

江渡爬出被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搂住小猫，一副姐俩好的架势。

“你好你好，我是江渡。”

“自我介绍的时间到此为止，说说计划吧。”许轻舟扶了扶眼镜。

女人面无表情，冷冽的目光就这样停在江渡身上。

接收到的江渡老老实实放开王嘉自己乖乖坐好，已老实求放过。

许轻舟嘴角上扬0.01个像素点。

江渡神情严肃，坐得笔直，伪装自己是个高冷学霸。

她平静地提出疑问：“我的手环从我醒来到现在都没响，但这期间我一直都在ooc，这是为什么？”

汤黎赞许地看了江渡一眼，可算问到点子了。

“你已经经历了死亡惩罚，这个副本世界里你可以随意ooc了。

不能ooc的本质就是主线人物的灵魂还没有消散，他们的灵魂被主角困住。

受到残存灵魂影响才不能ooc，不过很难说是ooc后灵魂解脱了，还是死亡惩罚后灵魂消失了，或者二者皆有，反正你也自由了。”

听到解释的江渡认真点点头，作思考状，许轻舟就这样看着她，等着她说点什么关于计划的见解。

没想到江渡直接沉默，许轻舟莫名很想扶额苦笑。

算了，已经很棒了。

许轻舟目光沉静，缓缓陈述：“第一步应该先知道叶文想要什么，不过我收到的记忆中几乎没有关于叶文的，不好判断。”

汤黎若有所思：“我的重要节点只是在最后背叛了叶文一次，没有太多消息。”

王嘉明显也想参加讨论，小猫在床上跳脚，喵个不停，无意间又踩了江渡好几叫。

“嘉嘉说她可以去接近叶文。”汤黎翻译这一块。

最后一位选手江渡有些自信：“我们可以和叶文交朋友，多了解她，这对我而言易如反掌。”

“咚咚咚！”正当三人一猫各抒己见时，敲门声响起。

伴随而至的是道结巴的女声。

“许老，师，我来，看，江渡，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