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尸走肉之守心自暖 第3章 信任

门被拉开一条缝隙，清晨湿冷的风灌了进来，激得艾瑞拉打了个寒颤。

莫尔和她一前一后贴着墙根阴影快速移动，避开障碍物和可能发出声响的碎片。

脚下的路，与其说是小巷，不如说是被两侧摇摇欲坠的建筑物挤压出的小路，仅容一人侧身通过，腐烂的垃圾和辨不清原貌的残骸堆积在角落，成了蛆虫的乐园。

突然，莫尔停下脚步抬起手臂，握紧的拳头是无声的警示，艾瑞拉立刻蹲下。就在马路对面，一辆蓝色的皮卡斜斜停在那，驾驶座的车门虚掩着，更重要的是，那辆车的钥匙没有拔。

“老子的幸运日还没完！”莫尔的脸上掠过惊喜，随即又被更深的警惕覆盖。

皮卡前方十几米处，五只行尸正漫无目的地徘徊、抓挠墙壁或车辆残骸，它们的背影在灰蒙蒙的光线下显得迟缓而僵硬。艾瑞拉迅速扫过地形：车子紧邻着一栋外墙瓷砖掉落大半的三层小楼。

硬闯过去？不行，动静太大了，可能会引来更多行尸。它们迟钝，却对声音和活物的气息很敏感，一旦被缠上，在这片开阔地带，她和莫尔就是活靶子。

一个大胆而清晰的计划在艾瑞拉心中成型，她开口道：“莫尔，我去引开它们，你负责搞定那辆车。”

莫尔猛地转过头，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里掠过愕然，“你一个人？”他说话的音量因觉得意外而拔高了一点，然后又被他压低，语气带着讥讽和质疑：“小警花，逞英雄的戏码演砸了可是要变开胃菜的！”

艾瑞拉迎着他灼人的目光，微微抬起了下巴，晨光熹微中，她精致的侧脸轮廓清晰可见，“我信你，你也要相信我。”声音不大，却异常平稳，带着奇异的穿透力，撞入莫尔混乱的思绪里，“我会制造足够大的动静引走大部分，至少四只。你动作快，拿到车是关键。我解决掉追我的，然后你开车过来接应我，就在巷子口那边。”她用撬棍指了个方向，一个相对开阔、方便车辆掉头的位置。

莫尔嘴角的肌肉抽动，像是想骂什么又憋了回去。他剜了她一眼，从喉咙里咕哝出一句：“妈的，别指望老子给你收尸！动作快点！”这算是默认了。一种极其陌生的感觉在他胸腔搅动——信任？见鬼！莫尔·迪克森这辈子就没信过几个人！他只是……他只是想要那辆该死的车罢了！

艾瑞拉不再多言，时间不等人。她从藏身处窜出，像一道迅疾的影子靠近那栋危楼。同时，她踢倒了路边一个倒扣的铁皮垃圾桶。

“嘿！开饭啦！”

金属撞击声和艾瑞拉的喊声如同平地惊雷，那五只原本在皮卡附近的行尸瞬间被激活，腐烂的头颅以几乎要扭断颈骨的幅度，齐刷刷转向声源方向，空洞的眼窝锁定艾瑞拉冲入楼门的身影。

“嗬——呃啊——”

饥饿的本能压倒一切，它们更加狂躁兴奋，争先恐后扑向那扇门。

艾瑞拉的身影消失在门内的阴影里。

莫尔啐了一口，把心头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也啐了出去，然后借着几辆废弃车辆的掩护，跑向那辆孤零零的皮卡。

驾驶室的门被他粗暴地拉开，一股浓烈的血腥和劣质汽油混合的怪味袭来，莫尔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这种味道对他而言早已是末世空气的一部分。

方向盘上趴着一具半腐烂的尸体，从衣着残片看，生前应该是个倒霉的卡车司机，莫尔没有丝毫怜悯，如同丢弃垃圾一样把尸体扯开，任由它摔落在地，一把拽上车门，暂时隔绝外面行尸的嘶吼。他的眼睛牢牢盯住那串钥匙，布满厚茧的手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急切把钥匙插进锁孔。

“嗡…嗡…咔咔咔…”引擎发出一阵断断续续的嗡鸣，启动马达空转着，就是不肯点燃汽缸。

“给老子动起来！”莫尔额头青筋暴跳，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喇叭发出短促而刺耳的鸣叫。他焦急地看向那栋危楼，里面早已传出行尸特有的拖沓脚步声和嘶吼声，还有…钝器砸碎骨头的声音，一下又一下。

每一次重击声传来，莫尔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就收紧一分，指关节捏得发白。他强迫自己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手中的钥匙上，手指细微地调整转动的角度和力度，尝试深深浅浅踩下点火时的油门踏板。

一声闷响，是重物倒地的声音，然后是短暂的寂静。

莫尔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嗡——隆隆隆！”

手中钥匙拧动到某个微妙的临界点，引擎忽然发出一声咆哮，排气管喷出浓黑的尾气，整个车身抖动起来。

成了！

莫尔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一脚油门狠狠踩到底，皮卡后轮在原地疯狂摩擦着地面，发出刺耳尖啸，卷起一大片烟尘。

同一刹那，危楼那黑漆漆的门洞里，艾瑞拉冲了出来。

她动作快得惊人，但明显带着踉跄，呼吸急促，额发被汗水黏在脸颊上，她身上的外套被撕扯过，沾上了灰尘和深色污迹。在她身后，一只行动相对较快的行尸追了出来。

莫尔双手向左打死方向盘，脚下油门也没有丝毫放松，一个完美的甩尾，带着巨大的惯性，正好将副驾驶一侧的车门甩到了艾瑞拉冲刺的路线上。

艾瑞拉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拉开车门，整个人砸进了副驾驶座。她来不及调整姿势，反手带上车门，那只追得最近的行尸重重地撞上来，留下一滩恶心的黏液。

莫尔没等她完全坐稳，再次把油门踩到底，皮卡向前一窜，撞飞刚刚那只行尸，骨头碎裂的声响被引擎声淹没。

新鲜的空气从敞开的车窗吹进来，给艾瑞拉带来一阵清凉。她靠在椅背上，剧烈起伏的胸膛慢慢平复，四肢酸软无力，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难以言喻的兴奋交织在一起。

“哈哈哈！”莫尔得意又嚣张的大笑，他用力拍了一下方向盘，震得整个车身都晃了晃，“看见没？小警花！什么叫技术？什么叫本事？也就老子这手艺，能给这破车开得比他妈新车还溜！那群烂肉想追？下辈子投胎当只耗子再说吧！”他斜睨了艾瑞拉一眼，嘴角咧开一个自恋又欠揍的弧度。

“干得漂亮，莫尔！”艾瑞拉对着他竖起大拇指，眼睛弯成了月牙，她声音还有点发哑，但语气里的赞赏毫不吝啬，“车技确实一流！没有你，我这会儿可能还在跟那群‘烂肉’跳贴面舞呢，那场面可一点都不浪漫。”

这直白的夸奖让莫尔有点措手不及。他脸上那副“老子天下无敌”的表情僵了一下，随即为了掩饰失态，更加用力地哼了一声，粗声粗气地嘟囔：“废话！还用你说？”他别开脸看窗外飞速倒退的废墟，紧绷的嘴角线条柔和了一丁点。

他不再说话，只是更加专注地开车，朝着城外相对安全的方向驶去。